三月廿十,桃月谷雨。
三月恰逢桃花怒开,故古往今来三月一直有桃月之称。
几天前的一场暴雨导致山洪倾斜,半个龙泉府几乎被大水淹没。
袁玉堂几人被困山林,等了足足两天连夜洪水才退去。
沿岸一路行来,到处都是房屋坍塌,农田被淹,哀鸿遍野的人间惨剧。
袁玉堂心里很不舒服,最见不得贫苦百姓受苦,所以他将除了船资以外的所有浮财全部舍赠给因洪水而流离失所的难民。
但是这场灾难实在波及广泛,别说他那点浮财,就算再多千百倍也只是杯水车薪。
救急不救贫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
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心安便可。
世间欢喜无雷同,哀愁却能感染。
如此情形下,哪怕是活泼如呶呶也变得闷闷不乐。
直到进入了未被洪灾侵害的府城时,四人间的压抑才略微缓解。
此时天色已黑,夜间也没多少船家愿意行船,所以他们随便找个客栈暂宿一夜。
吃过晚饭后孙黟就主动请缨去联系船家,争取明天天一亮就立即出发。
袁玉堂三人没有游玩的心思,便在客栈大堂里听天南地北客商的高谈阔论。
商人以逐利为生,嗅觉尤其敏锐。
这不龙泉府才刚遭了灾没多久,就有不少商贾运输了大量的物质准备发一笔横财。
袁玉堂对于商贾这种没底线的逐利行径说不上好坏。
如果没有这些贪婪成性的商贾调度物质前来救灾,单靠官府的救援,恐怕会大量难民活活饿死。
尽管商贾们是在吃流血的灾难财,但不能否认他们出力救援的事实。
也因为这些商贾来自天南地北,故而小道消息满天散步,如若忽略真假,倒比听那些老掉牙的说书桥段有趣。
这不大堂里就有两个锦衣玉带的富贵老爷正在口沫横飞。
「……嘿,老哥你有所不知了,不怕告诉你,如今东北道要变天了!」
「啊?贤弟可是知晓什么内幕消息?快快告诉为兄,为兄在东北道可是有不少产业呢!」
「嘻嘻,告诉老哥也不是不行,但是下次如果小弟有事相求,老哥可往往不能推辞哟~」
「哎呦,行行行都依你,快快说来!」
其中一个精干的中年富人神秘兮兮地环顾四周,旋即故弄玄虚地低语道,「老哥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东北道啊,可是都乱成一锅粥了!这个消息小弟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知的,告诉你后可千万不能四处散布!」
对面那个大腹便便的富人忍不住催促道,「行行行,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到这里,袁玉堂突然忍俊不禁。
前世地球上有个理论,一般秘密被第三人知晓后,那几乎与人尽皆知差不多了。
陈长生和呶呶奇怪地看了莫名其妙的袁玉堂一眼,借着凝神继续偷听两个富人的对话。
人生来就有劣根性,八卦这玩意可不分男女老少的。
别说他们一桌,估计整个大堂的其他食客也在竖着耳朵偷听呢。
两个富人当然也心知肚明,但是他们就是喜好这种瞩目的感觉。
卖了个关子,精瘦富人便提高声量道,「实话告诉你吧,就在三天前,东北道的定海神针老总督司徒墨,薨了!」
此言一出,宛如深水炸弹,本来安静的大堂瞬间沸腾。
「这位老哥方才所言可真属实吗?在下在东北道也是有布置产业的,若是真的,岂不是要血本无归了?」一个性急的中年富人忍不住主动搭话。
精干富人连忙地看了眼那个倒霉蛋,不由得苦笑道,「老夫也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奈何事与愿违,再过些天,可能朝廷就会满天下发讣告,司徒老总督薨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中年富人闻言脸色煞白,晃了晃险些摔倒,一旁伺候的下人们赶紧扶自家老爷回去休息。
等倒霉蛋一行人走后,精干富人才不胜唏嘘地继续道,「唉,这年头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喽。如果不是出了这种大事,老夫收山多年也不能亲自出来奔波操持生意。」
大腹富人深有同感,哭丧着脸说道,「谁说不是呢?好端端的司徒总督咋就薨了呢?不会又是什么恶性急病吧?还好半年前司徒大公子急病去世,三公子在外游学,不然三个公子争位,那就更别指望能安稳做生意了。」
精干富人听罢突然神秘一笑,冷笑道,「老哥,你可就猜错了,小弟受到的消息里,司徒老总督可不是病逝的。」
大腹富人惊奇道,「不是急病去世,总不会是被人刺杀的吧?老弟你可别开玩笑了,皇帝之下就数两大世袭总督最显赫了,门下奇人异士无数,打死我都不相信有人能刺杀得了他们。」
精干富人抽了抽嘴角,语气幽幽地问道,「若出手者是狼族第一高手的索隆亲王呢?」
「什么?狼族索隆亲王?」
这番话语再度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索隆亲王早在二十年前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乃是当今世上硕果仅存的唯三武神境的最强高手之一,同时也是天下武夫仰望的不可翻越的高峰。
武神不同于陆地神仙,一得永得,实力有飞跃性的变化,且无需受天劫桎梏,位格隐隐比地仙还高半筹
这种绝顶高手居然不顾颜面亲自出手刺杀司徒老总督,难道真的欺负大夏无人乎?
看到周围的听众皆面露惊容,精干富人虚荣心大满,顿时乐道,「震惊了吧?不怕你们笑话,老夫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无比震惊,但事实就是如此。若非那索隆亲王亲自出手,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在司徒家的老巢里刺杀总督呢?」
一个躲在角落的穷酸书生击节道,「那位老爷言之有理,只是小生有一事不明。传闻武神出世必引起天地异变,固然身为武神境的索隆亲王有能力在千军万马中取主将首级,但这么大的动静,司徒老总督不可能傻乎乎地等死吧?」
书生的话语引得大伙一阵共鸣,众人各抒己见,大堂顿时热闹如菜市场。
有人说:「对啊,天地异象,即使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提前预警,除非是老总督失心疯了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死。」
也有人说:「没错,老总督以一道之力硬生生地将狼族挡在塞北十八年,恐怕早就被列入狼族首杀名单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得好好的,索隆亲王怎么可能凭空出来刺杀他呢?」jj.br>
更有人反驳道:「一派胡言,漏洞百出,小道消息就是小道消息,平白污了某家的耳朵!」
报有同意想法的食客还不少,一个个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精干富人见状顿时就不乐意了,起身辩解道,「怎么就污了你的耳朵了呢?就你金贵是撒?那场大战惊天动地,波及数百里,半座庆州城几乎被毁,司徒家圈养的客卿术士几乎死绝了,有本事你去东北道求证啊,看看老夫到底有没在胡说八道!」
那人气哄哄地哼道,「去就去,怕你不成?老夫生平最看不惯喧哗取众之徒,定要揭穿你的西洋景!」
精干富人气坏了,不由得破口大骂道,「该死的老匹夫,去啊,有本事现在就去!敢不敢与老夫订下赌约,若消息属实你得给老夫当众磕头谢罪,如果是假老夫给你当众磕头谢罪,如何?」
大堂里顿时分出两派,互相咒骂不可开交。
袁玉堂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就往楼上走去。
陈长生不明所以,但是见到袁玉堂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也不敢打扰,只能带呶呶回房哄她睡觉。
回到房间,袁玉堂掏出卷烟,在黑暗中吞云吐雾。
烟一根根地抽,但是内心的烦躁却没有半点平复。
旁人或许不知为何一个武神能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东北境内,但是袁玉堂知道。
能瞬息万里的龙脉啊……
蓝鲲告诉过他,北方龙脉被一分为三,而其中一段龙脉的归属者又恰好在东北境内的,赫然正是司徒杀奴。
所以啊……司徒大哥……
你真的为了权力,连最基本的良心都抛弃了吗?
勾结外敌,弑父谋位……
当初那个立志为国为民重整河山的那个豪气干云的好男儿呢?
已经不存在了吗?
得知真相后,袁玉堂感到心如刀割。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四人便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孙黟看见袁玉堂神情落索,急忙向陈长生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长生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只好按捺下疑惑,坐船上路。
整整一天,袁玉堂都没说过一句话,连开心果呶呶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就在孙黟他们心中忧虑越重之际,操船的船老大突然来报:
「客官,前方水域似乎在进行祭祀,咱们要不绕行吧?」
不等孙黟他们答话,袁玉堂破天荒地开口道,「什么祭祀需要过往船只绕行的,莫不是那万恶的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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