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姜家府宅。一处昏暗僻静的小房间内。
姜丰姜谷围着一张茶桌坐着,烛光昏暗,看不清脸。
姜谷稍稍抬抬头,道
“大哥,余金山的事情暂时算完了。,但……”
姜丰就那样坐着,动也未动,轻声说道:
“如何?”
姜谷又缓缓把头低下,道:
“小地方不提,单是和余金山一样的势力,就有三处在闹。剩下几处我看也快了。”
姜丰还是坐在哪里,动也未动。轻声道:
“不管了,随他们吧。从现在开始,姜家只管暗地招兵买马,养精蓄锐。”
姜谷犹豫了一会,又直了直身子,道:
“那林湛清怎么办?留在擎龙山?以他的武功,面对咱们这样的长辈高手,还是难以自保。”
姜丰终于抬起头,顿了一会,道:
“不能让林湛清卷进来。现在跟流云山的交情已经攀下,找个好时机。我亲自护送林湛清出擎龙山。”
暗室的烛光昏暗,但从未熄灭。只时不时地有些波动,让本来昏暗的烛光更加迷奇。
当姜家两兄弟的脸被照亮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
姜家两兄弟面色平和,从容坦诚。
……
第二日,上午。姜家府宅,林湛清住的小院子。
林湛清自打昨天回来就一直在睡,直到巳时已过了大半,才睡眼朦胧的从屋里出来。
林湛清推开屋门,人似乎刚醒,懒洋洋的伸了懒腰。此时正是太阳最强烈的时候,林湛清的眼睛被太阳耀得有些刺痛。
林湛清揉了揉眼睛,很快适应了。走到小院门口,吆喝了一声,
“小怜小惜,有早饭没有。先给我拿两个苹果过来。”
林湛清说完,不等回话,很放心的回房间洗漱。
一声亲切温柔的声音传来,
“小怜马上给少爷拿苹果。”
紧接着一个较小瘦弱的身影跑来,不是小怜,而是小惜。小惜进了屋内,对着还在洗脸漱口的林湛清说道:
“少爷,现在早饭都没有了。倒是可以让厨房现作,但再过半个时辰午饭就要开了。少爷看……”
小怜小惜对林湛清的称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少爷。
林湛清不慌不忙的洗漱完毕,开口道:
“那就和午饭一起吃吧。我要的苹果呢?”
林湛清话音刚落,小怜已经挽着个提盒急着跑了进来,提盒里都是上好的苹果。
林湛清拿起一个,啃了一大口。看着这么好的苹果,似乎想起什么。神情有些恍惚,眼神落寞,苍凉。
那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称呼林湛清为林大哥。而一袋上好的苹果,是他最后送给林湛清的礼物。无比珍贵。
小怜小惜见此,有些着急。也不知是怎么了。若是没伺候好林少爷,她们是要挨罚的。可小怜小惜又不知该说什么,生怕说错了话。急的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林湛清恍惚中看见小怜小惜的样子,恍过神来,问道:
“你们怎么了?”
小怜小惜见林湛清神色恢复了,一下变得开心起来。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眶,双双道:
“没什么,没什么。少爷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少爷开开心心的就是我们下人最大的福分。”
“嗯。”
林湛清一口应着。
此时院外有呼唤声传来,是个熟悉的声音。
“湛哥哥~湛哥哥~”
林湛清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眉头一皱,一言不发,坐在木椅上。
那声音的主人走入院门,进入屋内。
“湛哥哥,小妹承蒙湛哥哥一路照顾。特意来向湛哥哥道谢。”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林湛清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却看准林湛清是正人君子,拿着正人君子没少欺负林湛清。姜家小姐,姜玲。
林湛清一脸鄙夷,对着姜玲上下打量了一番,道:
“姜家小姐在余金山称呼我为林师哥,怎么一回来,又叫起湛哥哥?”
姜玲毫不在乎,小嘴一撅,道:
“那能和家里一样嘛。湛哥哥可是我未婚夫。”
林湛清瞬间被这一句未婚夫呛着,猛咳嗽了几声。姜玲这句未婚夫,也不知有多么大的魔力,把林湛清吓成这样。
小怜小惜赶紧上前,给林湛清揉胸口,拍背。
姜玲看小怜小惜给林湛清揉胸口拍背,脸色有些不快。自己也要上前给林湛清揉胸口拍背。
林湛清好不容易被小怜小惜揉的顺了点,不那么咳嗦。结果一见姜玲要上前,又吓的猛咳嗦了几声。
姜玲此时傻愣愣的站着,一脸委屈,小脸憋得通红。带着哭腔娇嗔道:
“我有那么可怕嘛!你,你坏蛋!”
姜玲说完,转头就走,干净利落。无丝毫拖泥带水。
姜玲这一走,林湛清有些发愣,表情错愕,似乎没想到。
小怜小惜看看离去的姜玲,又看看林湛清。眼睛眨了眨,什么也没说。
林湛清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姜玲离开。目光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蛰龙山脉中。实力强大的有三处势力,实力中等的有十几处势力,实力弱些的有几十处势力。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争斗,搞得整个蛰龙山脉人心惶惶,一片乱象。
而那些没发生争斗的地方,一样暗流涌动,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而整个蛰龙山脉的权威代表,擎龙山四大势力。两派二世家,却没有派任何人处理此事,甚至没有表达任何态度。
十几日后,向来跟雪狐门关系匪浅的余金山寒月门,跟一向跟苍猿门交好的苍云派。也不知怎么,发生了争斗,双方大打出手,谁也没客气。
结果寒月门,与苍云派各自重伤十几人,死了几人。参与争斗的双方所有人,几乎都受了轻伤。
而这一件事也直接影响到擎龙山。
雪狐门与苍猿门的关系开始变得越发紧张。两派的弟子发生了几次争斗,虽然并不严重,没人受重伤更没出人命。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一切已经变糟,而且会变得越来越糟。
而叠浪刀姜家和逐沙剑胡家,因为是世家,态度不像门派那么明确尖锐。所以冲突和矛盾也少些。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摩擦出现。
毕竟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样的风波,没有任何人能躲得开。
就在前几日,姜家的厨子,和胡家的花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姜家的厨子,断了几根肋骨。胡家的花匠,折了几根手指。
姜家与胡家,同样的,对此事没有任何态度。
虽然只是厨子和花匠的打斗,但背后意味着什么?所有人早已清楚,该来的,一定会来。
秋已深,寒风萧瑟。
擎龙山南,八百里处。三人分两边站着,身后各自有一匹马。
一方是一名中年男子与一名貌美少女。
另一方则是一名白衣少年。
中年男子与貌美少女就是姜丰与姜玲,
而那白衣少年,自然就是林湛清。
寒风阵阵,草从树木都在不停抖动。几人的衣角,也被刮起。
寒风中,姜丰一拱手,说道:
“林贤侄,本来应该再多送些路程的。奈何事务繁忙,叔叔只能送到这里。”
林湛清拱手回礼,道:
“姜家主无需客气,能送我到此。林湛清已经感激不尽。”
姜丰摆了摆手,说道:
“言过了,本来就应如此。林贤侄对叔叔的女儿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姜家永远铭记在心。”
“姜家主,我本来……”
“林贤侄再客气,可就是拿姜叔叔当外人了。”
林湛刚刚把话说出口,就已被姜家主打断。
林湛清见此,没再说什么。
姜丰上前把一个绢布包袱,和两封书信郑重的交给林湛清,道:
“包袱里是些盘缠,贤侄总要用到的。那两封信一封给流云掌门,一封给贤侄师父韩墨临。叔叔仰慕流云山已久,贤侄务必带到。”
林湛清接过布包袱和书信,看着姜家主,脸色郑重,说道:
“姜家主……姜叔叔放心。侄儿一定带到!”
姜丰听到这一声“姜叔叔”,顿时满脸笑容,拍了拍林湛清的肩膀,道:
“好侄儿!”
姜玲此时小心的慢慢的走近前,头有些低着,眼中含着泪光,语气似有波澜,道:
“湛……林哥哥。从今天开始,我姜玲就是你林湛清的妹子,你就是我哥。”
林湛清目光平和,脸色诚恳,道:
“妹子好!我林湛清就是姜玲妹子的亲哥哥。”
“嗯!”
姜玲嗯完,回头转身走开了。
林湛清与姜丰一抱拳,道:
“姜叔叔保重,侄儿走了。”
姜丰面带微笑,如春风般,举起左手摆了摆,道:
“好侄儿慢走!一路保重!叔叔不送了!”
林湛清骑上马,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
华南南粤地区,气候温润但潮湿。夏天极酷热难熬,冬天却显得温暖舒适很多。
梅佛县,位处南粤腹地。是整个南粤最繁华的几座城之一。
此刻,梅佛县方式中,一名白衣少年牵着一匹马,不急不慢的闲逛着。
那白衣少年一手牵着马,另一手拿了一苹果,不时的大口啃着。不几口,一个大苹果就只剩下果核。
被白衣少年仍在坊市中的一处垃圾堆中。
那白衣少年正是,林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