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翎道:“也罢,这笔账,暂且搁着,不如这样,我跟陆庄主做个赌局,要是我司马翎输了,这笔账,一笔勾销,要是侥幸赢了,陆庄主就助我,完成这逐鹿中原的大任,陆庄主,你看如何?”
听司马翎这么一说,沈遇心底暗想,莫非,沈星是早知晓了司马翎的这一计划,所以请他来葵城,是为了给陆行云助阵不成?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今日到这陆家庄,遇上司马翎等,实在不过是一种偶然而已,沈星怎么可能算得准他到来的时间?一定我为着另外的事情,沈星才特意邀请他来的。
只见陆行云想了想,神色颇有些无奈地道:“司马大将军这是有备而来,陆某如不承接,看来那可是不行的了。只是,究竟怎么个赌法,还望大将军明示。”
司马翎道:“陆庄主既是江湖中人,那就照江湖规矩来,你我各派出三个人,擂台上见输赢,点到即指。”
陆行云道:“如此甚好。”
这时,客厅忽地闯进来一位黄衫少女,拜见过沈星,将一封密函交与了沈星,沈星接过信函,遣走黄衫少女,这才将信函打开,仔细地看过了,然后收起来。
顾长风朝沈星问道:“神护法这是,又接到了什么生意,还是,这江湖上,又有什么人在兴风作浪了?”
沈星道:“这个,不必顾堂主操心。”
沈遇这时证实了自己心底先前的猜想,陆行云身边这些人,确实各怀各的目的,不是一条心的。只是,堂堂江南神刀堂的堂主,究竟为什么缘由,愿意屈尊在这陆家庄,愿意屈尊在陆行云之下,这倒是沈遇仍然感觉到有些困惑不解。
陆行云起身道:“诸位,陆某叫下人备了些薄酒粗饭,这坐的时间也久,请各位随我过去,吃点东西,喝点酒。”
司马翎道:“这倒不必了,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吃酒,要吃酒,往后有的是时间,不如这样,现在就借陆家庄的演武场,把擂台先打了。”跟着也站起身来。
陆行云道:“也罢,既然司马大将军的时间这等金贵,请跟我来。”于是引领众人到了演武场。
这演武场,并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一片空阔的场地,地上铺就碎石。这场地北面院子进去,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栽种着许多深秋时节的花木,微风里夹杂着一些沈遇辨识不出来的花的香味,虽然淡,却是很能够沁人心脾。平日里,陆行云在闲暇时,大概就是在那个园子里侍弄花草的。
司马翎选一个地点站定了,这才朝陆行云道:“陆庄主请。”
陆行云望着顾长风道:“顾堂主,这第一场,就有劳你了。”
顾长风应声走到场中,握着刀,等待司马翎一方的人。司马翎望向鬼影剑,询问道:“霍鬼影,你看这一场你来,还是谁来比较合适?”
柳青插话道:“大将军,这一场,让柳某来吧,早就听闻,江南神刀堂顾堂主,神刀威震一方,柳某正想领教领教。”说罢,走向场中。
司马翎道:“那就看柳掌门的了!”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底,对柳青这种擅作主张的行为,有着很深的成见,觉得今后,自己手低下的人,必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得想一个好的办法,好好管教,不能惯坏了,没个体统。
柳青走到顾长风跟前,拱手道:“顾堂主有请。”
顾长风道:“承让。”
两个人几乎同时两处了兵器,且神情冷肃,然而,并没有纠缠着打斗,而是缓缓地,慢慢地,一招一招地走,每一着,看似平静,却是极其凶险的。先是顾长风走招,在刀风、刀意、刀劲上都走了一回,才又轮到柳青,柳青依着在剑势、剑心、剑道上走了一回,二人势均力敌,战成平手。
顾长风刀风诡谲,柳青剑势暴烈,这一轮比下来,各人都对彼此,心怀着七分的敬畏。他们这种比法,是要彻底地见出彼此的真底细,实战经验,应变能力,心机等等,一概都是用不上的,比拼的,都是绝对绝的实力,一丝苟且不得。势均力敌者,就是在那一丝一毫的差池上面,见输赢,或是生死。
而这一次,两个人,竟都做到了滴水不漏。要抵达这种境地,须得是在心思,和定性上面,都万般从容又稳重如泰山。在场诸人,对两个人心思和定性上的功力,没有不钦佩的。
这一场比完退下,陆行云朝司马翎道:“司马大将军,这一场,你先请。”
司马翎想了想,道:“霍鬼影,该你了。”
鬼影剑的底细,一直以来,几乎没有人能够摸得透的,只知道他的剑快,快如鬼影,但是鬼影,又有谁真正见过?
所以说到底,鬼影剑的剑,究竟快到如何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没有人说得清楚。沈遇本想挺身而出,主动会会他,却被沈星拦下了。
沈星走入场中,朗声道:“我来领教霍七爷的鬼影剑。”
斜斜向霍闯拍出一掌,夹带着一阵锐利刚猛的阴风,袭向霍闯左肩。霍闯侧身错过掌风,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刺向沈星腰际。他的剑,果然太快,逼得沈星只得猛然间收住掌力,斜身滑向一旁。霍闯在抢得先机之后,攻势上,更不相让了。
沈星却迟迟不肯使出大摘星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遇看她就这样,徒手与鬼影剑周旋,心底不免为她那一把冷汗。有好几次,她若不是凭借着轻功了得,身法轻灵,险些就伤在霍闯那莫测如鬼影的剑下。沈遇一面暗地里替沈星着急,一面全神注意着霍闯的剑法。
霍闯的剑法虽然诡谲莫测,但跟他身上所受的剑伤,却不是一路的。这中原许多名剑客的剑,他都见过了,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够找得到杀害他师父的凶手。他真很自己无能,除了这样大海捞针一般地寻找,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来。沈遇正自失神之际,霍闯和沈星已分出了胜负,霍闯胜了。
而沈星,始终没有使出她自己的大摘星手来。沈星虽然败了,却不见她神色有丝毫的沮丧,只是从容地退了下来。剩下最后的一场,就算是陆行云一方侥幸赢得了,也只不过是个平局。第三场司马翎派出的是欧阳竟无,而此情形看来,陆庄主并不占优势。
沈遇又一次站了出来,沈星将他拉了回去。
司马翎望着他,问道:“沈遇,你就是曾在洛阳击败犬子司马寒江的那个少年,只是不知,你是何时投在陆家庄了的?”
沈遇道:“我并不是陆家庄的人。”
司马翎道:“既然不是陆家庄的人,那这里,就没你的事,今日这赌局,是我和陆庄主在赌。你若是想跟欧阳过招,等这事了了,再说。不过,似你这等有胆识和本事的少年俊杰,在这样的乱世,不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实在是可惜得很。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军中,帮我带兵打仗,将来,一定亏待不了你的。”
沈遇道:“我不过一介江湖草莽,带兵打仗的事,实在是做不来。”
司马翎道:“也罢,什么时候沈少侠要是突然感兴趣了,我司马翎随时欢迎你到我军中来。”继而转向陆行云,,接着道:“陆庄主,怎地还迟迟不肯派人?”
陆行云沉默了一阵,才道:“输赢既已是定局,这最后一场,不比也罢。今日,陆某认了。”
欧阳竟无自场中退了下去。
司马翎道:“要我说,陆庄主这不是输了,而是赢得了更广阔的天地。自今日起,我暂且先封你为着葵城府尹,你可得好好为这一方百姓操劳啊。对了,那个插花的丫头,叫什么来着,晴雨,嗯想起来了,是叫晴雨的,对吧,改日,改日我让人给陆爱卿送回来。”
陆行云道:“谢大将军!”
霍闯冷声道:“陆庄主,你以后,就不要再大将军大将军地叫了,大将军兴天下仁义之师,讨伐不义,平定天下,是以要叫兴平王。”
陆行云道:“是!谢兴平王!”
这陆庄主,怎么说,也算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忽然之间,竟能够能屈能伸到这般境地,沈遇都感到很是有些诧异。
司马翎朗声道:“我走了,陆爱卿,你多费些心,月底前,筹个三五十万两银子,送到亚平陵城。这事,你可得上心点,万不能耽搁的!”
陆行云虽是万般不愿意,却还是应承了下来,之后,司马翎摔着一众人离去了。
走出陆家庄,霍闯便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陆行云,背景这般复杂,大王却真要用他?”
司马翎道:“只要我让他办的事,他办得好,这又有何不可?你霍鬼影,就是心胸太狭窄,目光太短浅,往后,得多学着点。”
霍闯道:“霍闯今后,谨遵大王教诲。”
霍闯等一路跟在司马翎身后,出得城外,往江边乘了船,往亚平陵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