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目送召平出了殿门,心里不免想要现下就说服张良跟着自己哥哥一同出兵,回头见他脸上颇有几分忧色,心中又是一软,知他必是担忧公子成之事,轻叹一口气,吩咐东儿南儿带宫人安排张良扶苏且去安歇,自己却是坐在大殿上倒了一杯酒,缓缓饮尽,见外面月色撒地,银光一片,想着蒙恬此时对张良佩服之至,嘴角也是浮起一抹笑意!
第二日起来,扶苏自去上朝,赵青见张良忧心不退,自是带着他去鹿苑离宫林苑中射猎消遣,奈何张良如今虽通武学,对这弓马之道却是不甚精通,箭法更是不及赵青娴熟,更不用说随行而来的曾堃了!不过在曾堃这等当世箭法高手面前,就是赵青放箭之时也有些忐忑,张良自是被指点颇多,他如今既通武学,这等箭术之事,自然领悟极快,不过两三个时辰,箭法便入眼许多!
“启禀殿下,东陵侯有急事求见!”三人正在苑中游猎的兴起,忽的东儿驰马而来,气喘吁吁道:“就在大殿相候,说是要三位即刻回去离宫!”张良见召平来的如此紧急,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难道是田横那边到底出了异变,连公子成也牵扯在内?同赵青都是看了一眼,一言不发,都是即刻上马赶回!
“东陵侯爷,何事这般着急,定要急召我们回来!”赵青到得大殿,有心缓和几分张良心中忧虑,却是对着召平笑了一声,召平还未及答话,宫门外又是一阵马蹄急响,似乎是一队骑兵前来,众人都是一惊,急忙回头,就见扶苏当头而来,身后蒙恬一身戎装,盔甲齐备,身后还带着两个校尉打扮之人,一望可知并非宫中禁卫,乃是咸阳近畿守军将领!
“哥哥这是要作甚?”赵青这一下当真是有几分心惊,出兵之事昨夜才说过要到来年开春,扶苏今日便带着蒙恬前来,还有守军将领,难道是匈奴有变么?扶苏却是一脸忧色,到得殿中,见召平也在,脸上神色登时一缓道:“东陵侯爷在此,那就好办了!”张良瞧着两人脸色,情知必是同田横韩成有关,只是不知其中详细,只得先耐着性子望向扶苏!
扶苏见张良眼光,神色略一犹豫,咬了咬牙道:“田横作乱,联络赵魏韩遗族,将于今夜派遣刺客入宫行刺,同时率咸阳近畿田氏宗族一体造反!我已命蒙将军调集咸阳亲卫精兵一万,等到入夜之时,杀入田氏聚集村邑,将这些人全部拿下,另命宫中禁卫,大风府在咸阳城搜捕刺客,一旦寻获,格杀勿论!”
“田横作乱?”殿中人人脸色大变,田横昨日才到咸阳,怎地今日就要作乱?其中竟还牵扯赵魏韩三国遗族,这么一来,韩成必也参预其中。张良心中略一思量,踏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启禀监国公子,不知此事是何人传来消息?田横同赵魏韩三国公子如今何在?又是派遣何人入宫行刺?”
“张公子请起,此事与你无干!”扶苏叹了一口气,先将张良扶了起来,缓缓道:“我知那韩成乃是你故国公子,可他牵涉到此事之中,多少有些太过莽撞,东陵侯爷,你说给张公子听罢!”
“遵命!”召平双手一拱,他今日得知此事,也觉其中有些蹊跷,却也不敢大意,先行报知扶苏,又安排下人手,这才赶着前来告知张良,轻咳一声道:“东陵禁卫今日得获消息,随田横前来的那三个齐国三士后人,今日午后突然向着咸阳宫而去,跟踪而去的六名东林禁卫被三人发觉,激战之下,五死一伤,受伤的哪一位,也是回我侯府不久便伤重不治,说是这些人口口声声要寻昏君说个公道,自然就是要去刺杀陛下了,续后传来消息,田横在田氏村邑,纠合人众,准备刀杖,想来也是要接应这几人,另外赵魏韩三国公子,也都在田氏村邑之中,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甚么?你尽管说就是了!”赵青也是越听越惊,见召平犹疑吞吐,便有些不耐烦催促之意,召平却是面带疑色道:“只不过……随赵魏韩三国公子同来的那些江湖中人,如今只剩一个公子成门下韩令,其余几人均都不知所往!”
“这显见就是造反了!”蒙恬在门口沉声道:“启禀公子,末将召集众军已毕,已派游骑在田氏村邑周围巡弋,但有变故,随时来报,只等公子一声令下,即刻便可杀入田氏村邑!”扶苏见张良沉思不语,却是向着召平道:“宫中戒备如何?”召平欠身一礼道:“此事臣下已告知国尉大人,陛下是否知道,臣下还不清楚!想来宫中各处五万禁卫军士,田氏村邑就算倾巢而出,也足以挡得住!至于那不知去向几人,有大风府诸风和国尉护卫在侧,料来也无大碍!不过今夜陛下要借着月明之时巡游兰池,万一这些人潜伏在兰池周围,便有几分棘手!”
“哼!这田横藏得好深么!”赵青脸上显出几分不屑之色,哼了一身道:“难怪他千方百计要将那三个莽汉带入咸阳,原来是有这份心思,且不说大风府和师父这一关他们过不过的去,便是父皇手中那柄宇宙锋,只怕这三个莽汉就是自寻死路!”
“公子殿下,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张良寻思半晌,忽的抬头说道。扶苏脸上一笑道:“张公子有话请讲,若是为了田氏村邑之事,你不用忧心,我现下只是传命尽数拿下,可此事终究要被我父皇知晓,到时候如何发落,我自然心中有数!”他话中意思也说的明白,韩成今夜已在罗网,逃是决然逃不掉的,不过这等造逆大事,始皇帝会如何发落,众人心中也都明了,扶苏也不过是看在张良面上,为韩成求一求情罢了!
张良自然是听得出来扶苏这份好意,一脸感激道:“多谢公子厚意,不过在下始终觉道此事有些异样,那三个莽汉虽蠢,田横却非愚鲁之人,他该当知道此地乃是咸阳近畿,宫中禁卫如何,他也心知肚明!如何就敢这般大动干戈?其中只怕有些蹊跷,因此请公子准许在下往田氏村邑一行,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