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何在?”范增沮丧半晌,忽然一声断喝道:“今日上将军与沛公释疑言欢,把酒相贺,一场战祸消弭于无形,岂能没有歌舞助兴?只不过军中素无善舞之人,你剑舞也可,来给沛公做舞一观!”
张良刚与刘邦两人坐定,闻声向着帐外看去,就见项庄一身紧束,反手持剑而进,向着刘邦、项羽两人一礼,剑刃铮然一响,顿时满帐之中剑风森森!刘邦心知此剑必是向着自己而来,可仍是强忍心中惊惧,摇头晃脑,一脸颇为欣赏之意!却不知项庄此刻心中也是颇为畏惧,他乃是见过张良如何掌毙赵高,那等身法掌力,自己至今仍有几分后怕,数次都要挺剑而前,都被张良一眼瞧了过来,又只得挥剑回旋!
“一人舞剑,未免有些枯燥!”项伯在帐中看了片刻,见范增数次示意,项羽却只是瞧着张良,手端酒杯,颇为犹豫,知道这位项将军也同项庄一般心思,只不过方才张良那一席话,到底说的项羽有些心中难以决断,又有张良之威,多少有些投鼠忌器之意,便起身笑道:“不如我来同项庄共舞,好叫将军共沛公一笑!”说罢拔剑而起,正拦在项庄与刘邦之前!,让项庄剑势难以施展!
张良心知此刻有些不妙,毕竟这是在项羽军中,除了这数十万大军之外,项氏在楚国旧地,也有不少厉害好手,如今必然随同前来,若再不思脱身之计,自己纵然能走脱,刘邦也难免一死,就算自己能掌毙项羽范增等人,到底无济于事,见项伯舞剑,遮住刘邦,忽然心中一动,起身离席,到了帐外,向着外面站着的樊哙一招手,樊哙顿时明白过来,从马背上卸下一面铁盾,往内便闯,这也是他路上吩咐来的,要让樊哙护送刘邦出营!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上将军大帐?”樊哙几步便赶到帐前,立在帐门前韩信一挺手中长戟,刚要拦阻,就见张良摇了摇头,便只是虚作声势,另一名卫士却是横身拦了上来,樊哙也不理会,铁盾向前一撞,撞的那卫士嘭的一声,头晕眼花连退数步,再回过神来,樊哙早已执盾入帐!
“你是何人?!”项羽心中正烦乱无比,一边是范增屡屡催促,另一边却是着实不想就此杀了刘邦,让自己如张良所言,被万世之人唾骂,猛见一个黑汉子闯进大帐,顿时唬了一跳,手按剑柄道:“竟敢不尊本将军令?”
“项将军恕罪!”张良这才施施然过来道:“此乃沛公骖乘之人,名叫樊哙,屠户出身,不懂礼法,听着帐中剑声交击,不知此乃剑舞,故而前来!”
“着实是个壮士!”项羽素来最重出身,听见屠户二字,便露出几分不屑来,向着身边随侍之人道:“来,给樊壮士满斟一大杯酒来!拿肉来!”樊哙也不客气,见那酒杯特大,他本就豪饮,拿过来竟然是一气饮干!只是这肉端了上来,却是一只刚刚宰杀不久的生猪腿,樊哙更是面不改色,咣的一声将自己铁盾铺在地上,将猪腿放在盾上,拔剑割肉,吃的津津有味,看的满帐之人都是诧异之色!
不过片刻,樊哙将那一只猪腿吃尽,起身抹了抹双手,项羽摇头一笑道:“壮士还能饮一杯么?”樊哙面不改色道:“生死且不惧,一杯酒何足道哉,将军只管赐来!只不过喝酒吃肉,乃是我等本色,可将军曾与我家主公在怀王面前立约,先入关中者王之,自沛公入关中以来,谨慎小心,封闭府库,以待将军,如今不见杯酒块肉之赏,反来请罪,敢问将军,这便是楚国待功臣之道么?”
“樊将军,你有酒了!”张良见樊哙问的项羽又是一怔,笑了一声道:“项将军为奸佞所误,并非真有此心,你且来坐,如今事情已经明白,项将军决然不会为难沛公的!”说话时却是给刘邦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樊哙乃是粗鲁汉子,不晓礼仪,多有冲撞之处!还望将军恕罪!”刘邦早已瞧见张良眼色,欠身一礼道:“末将不胜酒力,暂请离席,还望将军恕罪!”说着话,离席起身,看着樊哙道:“莽夫,还坐着作甚?将军大帐,岂是你这等粗鲁之人能来的?还不随我出去!”
张良等刘邦带着樊哙离去,这才看着愣在原地的项庄项伯二人道:“两位剑舞未完,何以停下,今日沛公与项将军免了一场误会,乃是喜事,还请两位再舞一曲!”
项庄回头看看项羽,见他不置可否,再看范增,只是阴沉着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项伯却是剑锋一挑,荡的项庄手中长剑飞起道:“既然张公子有此雅兴,你我再舞一番!”
“沛公何以离席如此之久?”等到项伯项庄又一轮舞罢,刘邦却仍是不见回来,项羽便有些不悦道:“陈平,你去看看,请沛公速来,且尽今日之欢!”
“将军不必让陈大人去了!”张良忖度刘邦此刻必然已经出了项羽军营,起身作礼道:“沛公今日前来赔罪,营中知道之人不少,万一军心摇动,反倒不美,再者沛公素不善饮,无豪爽之量,樊哙虽能豪饮,却是粗鲁之辈,难以陪将军雅兴,况且酒后多有悖慢之处,一旦性子发了,岂不让将军难堪么,此刻想必是督促樊哙等人回去灞上了,不过沛公今日来,命臣献白璧一双于将军,玉斗一双于范先生,另有金银作为将军犒赏军士之用!还望将军笑纳!来人,奉上沛公薄礼!”
张良话音一落,帐外早有从人,恭恭敬敬捧着礼仪进来,分别放在项羽范增两人之前,项羽见那一双白璧色泽通透,果然是少见之物,脸上一喜道:“果然是好物事,沛公着实有心了,既然沛公离席,我便再不奉陪,就请亚父代我,再留张公子喝几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