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莺握着他手,道:“沈大哥,莫要心急,那伙人既然有备而来,定然行踪诡秘,我明日派遣明教弟子查探,不过三日,当有消息。”沈飞宇喜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莺莺,如此麻烦你了。”心想还要三日么?张莺莺瞧见他双目怅怅,道:“沈大哥,中原幅员之辽阔,三日已是极限了。”沈飞宇听得此话,安一安心。
待到第二日,又给余人凤推拿治疗一番,正坐下片刻,张莺莺从外面回来了。道:“沈大哥,我已吩咐下去。”沈飞宇点一点头,道:“莺莺,我出去四处瞧瞧。”张莺莺道:“沈大哥,倘若你心急,倒不如托石帮主帮忙,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说不定很快会有消息。”沈飞宇心中一喜,说道:“如此甚好,事急从权,我这便去请石帮主。”刚步出大厅,石平之远远迎上来,行礼道:“沈大侠。”沈飞宇还礼一番,说道:“石帮主,沈某正欲寻你,却是有事相求。”石平之哈哈一笑,道:“沈大侠于我丐帮有大恩,已算不得外人,有甚么吩咐尽管讲来,只是我现下有几句话要说。”沈飞宇点头,却听他道:“适才不久有丐帮弟子来报,说在滁州城南外的一处城隍庙内,发觉一伙行踪诡秘的人,石某揣测事出寻常,这便急急赶来相告。”沈飞宇登时欣喜,想到必定是石平之早早吩咐下去了,心中颇为感动,道:“多谢石帮主了。”说完自进去与张莺莺说了,让她在此侯着。这才动身往滁州赶去。
那城隍庙离这里不过十多里地,沈飞宇发足奔去,不过片刻,翻过一处小山坳,已瞧见了一处残垣断壁,里面便是那庙宇所在。他悄然靠近,翻过那壁面,隐身在一处杂草丛生里。几丈之外见得一座黄壁琉瓦,却是十分残破,已许多年不曾给人供奉了。他凝神侧耳倾听,果真听得一男子道:“歇息好了罢,咱们这便走。”沈飞宇大惊,这伙人干系四弟,岂能让他们安然离去,欲要纵身自那破窗而入。却听得有人道:“鸿文哥哥,再歇息一阵嘛。”这声音娇中带魅,却是一位妙龄女子在讲话。又有人笑了一声,道:“既然月儿讲了,那便再等片刻。”这声音与方才那人一模一样,想必是众人的领头了。适才听到石帮主说有一伙人,却焦急忘问了到底是几个人。心中又寻思,莫非此人便是那木春飞的儿子。正想着,听那月儿又道:“鸿文哥哥,你为甚么不让我们在城内歇息,偏要来这破庙宇。”那鸿文柔声道:“月儿,我前日夜里闯了奉天教,虽安然无虞,难保那奉天教不会暗中作梗,自然要小心谨慎些。”月儿笑道:“鸿文哥哥武艺高强,自来未曾听说有人敢闯奉天教的,唯有哥哥一人耳,怕那奉天教做甚。”鸿文摇头道:“天下之大,有多少隐士高手,不可这等妄语,那夜我与林教主对了一场,他武功着实厉害,我自胜不得他,只是他要胜我,没两百招却也奈何不得。素闻奉天教高手如云,幸亏那林教主吩咐不准他人插手,否则我岂能安然出来。”沈飞宇听到他独闯奉天教已是吃了一惊,又听他说与大师兄打了一场,见得他现下安然无虞,免不了替大师兄担忧。听他说完,心想大师兄为人正直,岂会占你的便宜,倒心安一番。
月儿又道:“那林教主如此厉害么?那鸿文哥哥的大仇岂非不能为报了?”沈飞宇心中疑惑,他报仇自来寻我,与大师兄有何干系?至于发觉他俩的干系却是绝无可能的。那鸿文沉声道:“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只是现下寻他不到,终有一日会寻得。”听到这里沈飞宇心中镇定,暗道“这人是那木春飞的儿子无疑了。”自来为父报仇,也算人之常情,只是无端连累他人,自无理可讲,亦为武林正道所弃骂。沈飞宇心想现下进去与他决一死战,至于孰胜孰负,全由天命,也没想这许多。
却听那木鸿文说道:“成兄,你说那沈飞宇进了奉天教,究竟如何?”有人道:“木兄,此事当真,绝无虚假。”鸿文蹙眉一阵,道:“成兄,你便将那日的事一一说来罢。”那人道:“那日我在扬州城内寻到余人凤,他已受了伤,我便将他师兄弟四人通用的信物交于他瞧,说他大哥二哥来寻他俩,在安徽境内却遇到了麻烦,他二人将这信物交于我,嘱托我一定要寻到你们。那余人凤生性率真,又见到这信物,如何不信。想了一阵,似是做了甚么艰难的决定,这才叫我一齐去寻大哥二哥。我没见得那沈飞宇,拉着他问道‘你三哥去了何处?怎的不见。’余人凤踟蹰一阵,摇头说不知。我见他面色难堪,心想其中定有隐情,便说道‘你大哥二哥现下有性命之虞,我三人敌不过这才嘱托我寻你而来,倘若只得我二人,如何救得你大哥二哥。’他这才告知我那日的事,原来那沈飞宇去寻一位奉天教要捉的人。我当时心想奉天教近年来名声正盛,教内自当高手如云,只怕那沈飞宇早已死了。”说到这里停住不讲。
沈飞宇听他说完,又惊又怒,方才说那人姓成已起了疑心,待听得他声音,已是确信无疑,那人唤作成正高,乃是半年前前在四川所救的人。想不到他今日恩将仇报,如何不恨。当下也不再隐藏,立身欲要寻进去,一刀杀了那成正高,木鸿文忽然‘噫’了一声,沈飞宇心想“被发觉了么?如此也好,免得落得一个偷袭小人的名声。”却听那木鸿文道:“成兄,你不曾亲眼瞧见,怎能妄下断言,那夜我闯那奉天教,便是去寻那沈飞宇,见得林教主一问,他却不肯说,只摇了摇头,叫我离去。我心知其中有甚么隐情,如何肯依,这才与他斗了一场。如今想来,恐怕那沈飞宇还是安然无恙,好好活着。”沈飞宇一怔,心想大师兄知你来意不善,岂会告诉你我的踪迹。就这么一停,忽然听那木鸿文喝道:“甚么人?”接着听见铿锵之声,却是兵刃互碰相撞。心中自疑,想必是哪位英雄豪杰撞见他们不要脸的勾当,这才出手一番,自是感激。
又听得那月儿道:“鸿文哥哥,那人腰间有个挂坠,莫不是那梅沧然梅大侠?”沈飞宇心道是大哥么?又听那成正高惊恐道:“是他,是他,木兄,快快杀了他。”接着听见‘砰’的一声,却是两人对了一掌,各自退来。梅沧然喝道:“梅某与阁下素来无怨无仇,何以要陷害我几位师兄弟。”木鸿文冷哼一声,又攻了上去。沈飞宇听得那声音,确是大哥无疑,心中自是惊喜欲狂,当下不再停留,自地面捡了一截枯枝。纵身自那窗口一跃,撞将进去。入眼见得一群灰衣人,足尖一点,飘然而去。右手执枝唰的一声已从一名弟子背后穿过,左足一踢,已将一人踢飞出去。
自他进来再使出一招,不过瞬息之间,众人还未察觉,两名弟子见得背后有人偷袭,两位弟兄已遭毒手,自是惊怒交集,回身刺过来两剑。沈飞宇凝神沉气,左掌倏忽而上,在那剑锋一拍,但见那弟子惊呼一声,剑已斜飞而去。右手两根手指一伸,已夹住那剑尖,那弟子只觉手上力道巨大,几欲脱手,自是大惊一番。沈飞宇暗运内劲,锵然一声,已将那剑首折断。再双掌齐动,迎身而上。那两名弟子惊骇不已,后退避开。却发觉胸口一震,似是给铁锤锤了一下,两人双双后飞倒开,撞在那壁面上,重重摔在地上,不知生死。木鸿文察觉倏忽便有四名弟子遇害,一剑格来,身形一动,已越过众人到了沈飞宇身前,一掌拍将过来,却听那成正高惊骇道:“木兄,是沈飞宇。”听他一说,心中一震,手上加了十分力道。沈飞宇见那掌来势迅猛,侧身避开,右掌倏出,往成正高抓去。
成正高心知万万敌不过他,后跳退来,沈飞宇欺身而上,却见得他跃到草堆里,一把提起一个人来,双目一瞧,惊骇不已,跳在一旁立住。成正高大声道:“休要过来。否则他立时毙命。”说着一手抓他咽喉,一手立于天灵盖上。梅沧然见得木鸿文跳开,当下纵身一跃,自众人头顶跳出,唰的一声剑锋往木鸿文背后刺去。听得成正高惊呼,叫道:“是三弟么?”沈飞宇凄然道:“大哥,是我,二哥他……他……”却是说不下去。木鸿文一剑格开,听得月儿一声惊呼,立时闪身,护在她身旁。
梅沧然偶遇三弟,自是欣喜一番,奔到他身旁,喜道:“三弟。”却见得成正高提着一人,面色倏变,喝道:“快快放开我二弟。”说着踏前一步。成正高叫道:“再上前一步,他立时毙命。”两人心中咯噔一跳,不敢上前。成正高嘿嘿一笑,说道:“木兄,他二人顾忌我手中的人,你快快使剑将他二人杀了。”两人一听心中自是一惊,想要强攻上去,却怕害了卓文林的性命,相瞧一眼,皆愁眉不展,苦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