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沧然也拉着他手道:“二弟,你尽可安心,此等大仇为兄自要为你报,纵然拼了性命,亦要为你讨个公道。”卓文林心中自感动不尽,却说道:“大哥,三弟,那木鸿文年轻自武艺高强,那荀伯中怕是只高不低,也不知他们师尊是何等人物?只怕乃是师尊当年的仇人,你们不必为我涉险。”说着双目黯然,又道:“这些日子我已想通许多,待武林大会结束,我便回得深山老林,为师尊扫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三人听了心中自是伤感万分,卓文林其时不过二十四岁,正当意气风华的年纪,却要由此退隐深山,免不了隐叹落寂一番。沈飞宇瞧一眼张莺莺,张莺莺道:“那荀伯中不过家父无意救得,他师承何人我却是不知,待我见得家父,自要问问他老人家。说不定会有甚么线索。”
卓文林轻轻一笑,也不在意,自说道:“我也不知四弟如何寻了来,那日在八斗岭中我一见得四弟,便叫他快些走,只是四弟见得我给捉住,却是说甚么也不肯离去,他又如何敌得过那两人。他与那荀伯中斗了不过数十招,被他一掌击中,倒地不知生死。我当时心中万念俱灰,认定四弟已丧命,便决心随他一同而去。那木鸿文见我不对,又点了我穴道,后来便是在那城隍庙中了。今日见得四弟,侥幸他还活着,我心中当真高兴得紧。”听他说完来龙去脉,梅沧然三人心中不知甚么滋味,面面相觑。沈飞宇道:“那木鸿文还算得几分正气,只是那成正高今日逃掉了,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岂能留他世上,来日见得他我必要杀了他。”
梅沧然点头道:“一个月前,我到得那家小店,向店家询问二弟的姓名。那店家却告诉他前几日便走了,我心想二弟莫非有甚么急事么。那店家自柜台下取了二弟随身佩戴的宝刀和一封信交于我。我拆开那信一瞧,当下惊怒不已。”卓文林摇头道:“我并没有写甚么信。”说着瞧向他道:“大哥,怕是那黑衣人留给你的罢。”梅沧然道:“确是不假,信上说卓大侠与我有缘,因而携手同行,往江苏去寻沈大侠与余少侠。短短数字,我瞧了几遍,心道:‘若是朋友相交,二弟岂会不亲手留信于我,偏要他人代笔,更何况二弟自来刀不离身,只怕二弟已落入奸人手中。’想到此我便向店家问了几人面貌,急急买了马往江苏赶去,碰见大小市镇,便要打探一番,岂知毫无所获,一直到了安徽,竟没有半分消息。”卓文林摇头苦笑道:“我们一行二十来众,又专挑僻静之路而行,大哥自是碰不着了。”心中却暗道:“侥幸,倘若大哥真碰得,岂非也要遭了毒手。”
梅沧然道:“想必他们并不急着赶路,我却是行到前头去了。到了滁州城中,我也想到这点,心想这滁州乃是过江苏必行之地,我便在这里侯着,总能碰见。”沈飞宇与张莺莺相瞧一眼,他们也在滁州城中,却未能碰见大哥。梅沧然又道:“前些日子在一家茶馆里,我听得有一位武林人士说东首五大帮派被灭,心头自是震惊不已,我便问那人来由,那人只摇头道:‘在下只是听别人说得,并不晓得真假。’我想此等大事岂会有人造谣生事,少不了暗中调查走访。”沈飞宇却道:“大哥,二哥,这事我倒是晓得。”当下将那琅琊山腰之事简约说了。梅沧然与卓文林听了皆震惊不已。梅沧然道:“三弟,你说那奉天教杨不凡妄图颠覆武林,此事当真?”沈飞宇点头轻轻点头,道:“不错。”说着又将丐帮内乱那事一并讲了。卓文林笑道:“想不到还有这等变故,难怪丐帮对三弟如此客客气气。”梅沧然沉吟半响,说道:“那杨不凡颇有心计,他既是朝廷的人,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咱们须得小心防备,若他在武林大会不闻不问,咱们就当不晓得,毕竟这等大事没有证据,说出去只怕武林同道岂能轻信。若他要捣乱,咱们自要当面戳穿他的阴谋诡计。”
沈飞宇想到林长风的身份,踟蹰要不要说于他们,听得大哥一说,便道:“妄图祸害武林却是那杨不凡的诡计,与奉天教确没有干系。”卓文林冷笑道:“那林教主不曾见得,只怕也是朝廷中人,倘若朝廷一心想要除掉武林八大门派,那林教主如何脱得干系?”沈飞宇心道“大哥二哥,那林教主本是大师兄,只是大师兄嘱咐过我,叫我见得你们先不要说。”张莺莺忽然笑道:“大哥,二哥,那林教主也算得人物,那夜我与沈大哥听得清楚,那杨不凡欲要拉拢吴长老,自说妄图做奉天教主,只怕林教主尚被那杨不凡蒙在鼓里。咱们尚未弄清自不能冤枉别人。”梅沧然二人一怔,道:“弟妹说得是,凡事总要弄个清楚。”沈飞宇颇为感激的瞧着她。
梅沧然续口道:“这事先不说,今日我在城外闲逛,偶然听得两个农夫说那城隍庙里进了一伙奇怪人。我当时心中一动,悄然去了,隐在庙宇后面。听他们谈话才知道竟是害了四弟,我如何忍得,当下自那窗口跳了进去,与他们打了起来。”沈飞宇拍掌笑道:“是了,我听得里面有人相斗,还以为是哪位侠义之人碰巧撞见他们不要脸的勾当,这才出手相助。哪知竟是大哥。”说完三人不禁六目相对,皆相视一笑。若非这一番机缘巧合,只怕今生再不得相见。
梅沧然二人说完各自的事,便瞧着这一对妙玉佳人,急急道:“三弟,那日离去后你与四弟又如何,怎的碰见这弟妹,快快讲来,让我二人听个明白。”说完二人哈哈一笑,说不出的开心。张莺莺心中不由一黯,惭德的低下了头。梅沧然顿觉奇怪,问道:“弟妹,怎的了。”张莺莺脑袋摇了摇,心想倘若如实说了,只怕大哥二哥今后再见不得我,只是不说心中又如何过得去。犹豫一阵这才道:“大哥,二哥,是我……”沈飞宇心知肚明,忽得拉着她的手,抢先道:“大哥,二哥,由我来说罢,那日我四人分开,我与四弟去了陕西停留一阵,四弟便道:‘三哥,听闻川蜀之地奇峰秀立,不若如此,我们先去四川,经重庆,湖南,再过山西去江苏,算算日子,一年有余,咱们再慢慢去湖北参与武林大会也来得及。’我自是点头允了。这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惬意自在。到得扬州城外,结识了莺莺与他一位师兄,当日我与四弟在一家小店歇宿,半夜我正练功,忽自窗边见得城外几里地有信号升起,我心中自疑,想四弟熟睡,便悄然去了,无意救得莺莺,便是如此了,回来后却不见了四弟,他留信说甚为想念你们,便先去了。我见得是四弟亲笔,当时也没想到这许多。如今念起,只怪我当时大意,害了四弟。”
梅沧然摇头道:“三弟,这也怪不得你。”他便瞧着张莺莺笑道:“弟妹想必是见三弟救了你,暗中相许罢,我这三弟武功高强,弟妹乃是明教千金,倒也相配,倒也相配。”说着哈哈一笑,于她遇险之事也不多问。张莺莺面上一红,羞道:“大哥说笑了。”心中颇为感激沈飞宇并没有提那陷害之事,想必他也怕大哥二哥听了会恼怒一番。卓文林见大哥不问,他也不好再说,只笑道:“弟妹生得聪明靓丽,与三弟情投意合,倒也是好事一桩。也罢,待武林大会一了,你们便折个好时辰喜结良缘,师尊地下有知也会高兴一番的。”沈飞宇与张莺莺相瞧一眼,心中自是欢喜。
沈飞宇道:“大哥,二哥,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罢,我今晚在这里瞧着四弟。”梅沧然与卓文林把头一摇,都说道:“我与四弟好久不见,今晚自是要照看他,你们俩先去歇息罢。”沈飞宇与张莺莺如何肯离去,索性四人一并守着。到了三更时分,梅沧然又道:“三弟,你明日还要用九幽神功替四弟疗伤,这便去歇息罢,不可固执。”沈飞宇拗不过,这才携了张莺莺离开。
走了一阵,卓文林疑道:“大哥,弟妹乃是明教张教主之女,岂能轻易遇险,再说四弟那日到得八斗岭,与那荀伯中相斗时我便察觉他功力减弱,只怕早已受伤,这其中想必却有隐情。”梅沧然瞧着他,摇头道:“二弟,这些事你说于我听也就是了,切莫在三弟面前提起,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这中间那些事咱们也不管它。弟妹心计灵敏,今日若非她带人前来,只怕我三人早已命丧他手。她对三弟真诚这是不假的,咱们只等着喝喜酒便是了。”说罢呵呵一笑。卓文林点头道:“大哥说得是。”两人丝毫不觉疲困,就着余人凤床边谈些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