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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墨章 墨尘

寒影劫 独酌不凄凉 4683 2022-10-31 15:19

  此时,太阳已经来到了一天之中最耀眼的位置,它将最炽烈的阳光撒向大地。在这炽烈的阳光下沈雨柔背着儿子疾驰在一道光秃秃的山脊上,她的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在这般极速奔跑下,她身体内的生机正极速消耗着。生机在死丹的催化下源源不断地化作了真气,这才可以让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奔跑速度。沈雨柔不敢松懈半刻,她知道自己的实力维持不了多久了,生机的消耗速度远远高于她的估计。她这会只想将儿子送出去。

  沈雨柔估摸了一下,走过这道山脊,应该就能看到官道了。她希望在官道上看到援兵,这样她就可以安然的倒下了。

  小寒满脸泪水,他能体会到母亲此时的痛苦。母亲背上的滚烫仿佛是在煎熬他的心。他几次三番恳求母亲放他下来休息,母亲回应他的只是严厉的呵斥,然后双手更是将他紧紧箍在背上。他好恨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母亲的累赘。此时他只能用小手拭去母亲额头上的汗珠。

  一个时辰后,沈雨柔终于看到山脚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喜悦,脚下的步伐又隐隐加快了几分。当她来到山脚下的官道时,四处张望并未看到任何人影。顿时她觉得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全身如同千万根针刺一般疼痛难忍。与全身的疼痛相比,她的心更痛,痛的她难以呼吸。沈雨柔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双眼死死睁着,其中满是不甘。她的嘴里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小寒眼看母亲倒下,急忙用身体垫住母亲的上半身。他此时满眼都是恐惧之色,用力抱着母亲,声音颤抖地哭喊着“娘,娘你醒醒,我还要和你去看日出呢”。他感觉胸口如有巨石压着一般,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的泪水沿着脸颊滴滴落在母亲的手背上。

  沈雨柔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湿润,手忽然动了一下,然后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轻轻抚向小寒的脸颊,帮小寒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小寒感受到母亲的抚摸,立刻欣喜的抱住母亲的手,满眼泪水的对母亲说道“娘,只要你好好的,以后什么活都让我干,我一定好好的保护你。”

  沈雨柔尽管此时气若游丝,但她还是用尽气力对小寒说:“快走”。沈雨柔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张的,眼神十分着急。不一会她便晕了过去。

  刺客头目和几名刺客正疾驰在那道光秃秃的山脊之上。当他们远远看见山脚下的两人时,刺客头目哈哈大笑道:“大家再加把劲,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那沈雨柔已经支撑不住了。”

  刺客几人正疾驰间,忽见官道上极速行来一人一骑。来人是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只见他身形挺拔,面寒如霜,双眼凌厉,目光如同两柄利剑,释放着杀意,一身乌黑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寒光,浑身杀气凌人。

  刺客头目看到来人后,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喃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刺客头目权衡利弊,随即咬牙切齿地命令道:“行动失败,立既撤退。”说着他开始向后疾驰。他身后的几名刺客面面相觑,满脸的不解,一刺客忍不住问道:“首领,成功就在眼前,那沈雨柔已无战斗之力,来人也不过区区一人,我们为何此时撤退?”刺客头目本来以为那两样东西已是触手可得,却因为来人而前功尽弃,已是十分恼火,又听到属下质疑自己的决定后顿时火冒三丈,反身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的那刺客满眼金星。其余几名刺客都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问出来。刺客头目对着几人怒吼道:“我不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你们几个井底之蛙,可知来人是谁,他可是当朝太尉,武功号称朝廷第一高手的墨尘,此人三十岁以后未尝一败,杀你们几个,他都不用出第二剑的。”说完刺客头目看都没看众人反应,疾驰远去。众刺客听后皆惊,他们虽没见过墨尘,但墨尘大名却是如雷贯耳,旋即摇头暗叹“惹不起,惹不起。”同时心里称赞首领英明,朝刺客头目追去。

  墨尘看到沈雨柔母子后瞬间杀气消散,寒冷之色化作满脸的焦急与关切。他从马背上跃起,几个呼吸间便已跃过几十丈的距离,到了沈雨柔身前。他立即将手搭在沈雨柔腕间,运起内力探查沈雨柔体内伤势。这一探查,墨尘顷刻间面色大变,目露悲痛。他没有思索半刻,从腰间取出几枚丹药给沈雨柔服下。这几枚丹药都是世间少有的疗伤圣药,但沈雨柔服下后体内情况并没有大的好转。他又将内力渡入沈雨柔体内,护住沈雨柔心脉,这才叹了一口气。

  小寒看到墨尘时,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磕头哭道:“求伯伯救救我娘。”

  墨尘做完这一切,赶紧扶住小寒。见小寒面色十分苍白,立刻取出疗伤丹药让小寒服下。这才询问道:“你娘究竟是如何受这么重伤的”。

  小寒此时满脸灰尘,双眼红肿,眼泪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冲出了两道白痕。他强行抑制住心里的悲伤,哽咽道:“都怪我,娘是因为背着我才累成这个样子的”。说完又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墨尘看着一阵心疼,眼见问不出什么重要东西,旋即安慰道:“孩子,别哭了,你娘没事了,吃了我的药,休息一会就好了。另外记得以后不要随便给人磕头,这世上只有你父母才值得你磕头的”。

  小寒听到后立刻停止哭泣,激动的问道:“我娘她真的没事了吗,太好了,谢谢伯伯”。随即他破涕为笑,显然忽略了墨尘说的后半句话。

  墨尘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清楚此时沈雨柔身体情况极为糟糕。墨尘尽管忧心忡忡,但他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他知道这孩子再经不起打击了。

  墨尘随后背起沈雨柔,对小寒说道:“你娘得赶紧去看大夫,你会骑马吗?”他说着指了指几十丈外的骏马。

  小寒摇了摇头,又赶紧说道:“我想试一试。”说完他站起来跟着墨尘向前走去。

  墨尘来到马前,先将沈雨柔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将小寒托起,让小寒顺势跨在马鞍上。“全身放松,抓住缰绳,不要把缰绳抓的太紧,腰部不要太用力,左转拉左手缰绳,右转拉右手缰绳,停止双手缰绳一起拉紧。”墨尘一边给小寒说着骑马要领,一边背起沈雨柔,然后牵着马向前走去。

  小寒认真按照墨尘的指导操作着,顿时来了兴趣,全身心投入到了骑马当中。过了一会,他又忧心忡忡的看着墨尘背上的母亲。

  片刻后,墨尘突然问道:“喂,你会不会唱小曲,说不定你给你娘唱个小曲她就醒来了。”墨尘不忍见小寒愁眉不展,所以才这么说。他是给小寒一个希望,让小寒能开心一些。

  小寒闻言哼唱了起来,他唱着唱着想起了前天在茅草屋前和母亲一边干农活一边唱小曲的画面。小寒脸上流露出了恬淡的笑容,可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曾经美好的生活仿佛越来越遥远,虽然才隔了两天,但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逃亡后,好像前世那般遥远。小寒恨那些人,尽管他还不是很理解什么是恨。

  半晌后,沈雨柔悠悠醒转。她看到自己正趴在一个人背上,转头看见儿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唱小曲。

  小寒正唱着,忽然看到母亲醒了过来,他立即高兴的大叫了起来:“娘,你终于醒了。”随后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墨尘听到小寒的叫声急忙关切道:“雨柔,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沈雨柔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随后她彻底清醒了,不是在做梦。沈雨柔终于畅快地笑了起来。此时是她这一天一夜最放松,最畅快,最开心的时刻。“墨大哥,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沈雨柔声音微弱的说道。说着她又哽咽了起来,她感觉这么多年的委屈以及这一天一夜的痛苦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渠道。“墨大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对吗?”沈雨柔再次哽咽道。慢慢的沈雨柔已经泣不成声。

  墨尘此时眼眶微湿。“你我情同兄妹,说谢不是见外了,你赶紧收住了,我最见不得你哭了,别让孩子笑话了。还有当年的事我很生气,你居然什么也不给你兄长我说,你受了委屈,我还能不管?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是要帮你讨回公道的。就算是去打一顿那个皇帝,我都会去做的。这件事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跟你算账。”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语气变得平缓。

  沈雨柔一时破涕为笑,声音微弱的说道:“都那么大人了,说话还是没个正形。”

  小寒见这两人又哭又笑,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看见母亲后来真的笑的很开心,自己也甜甜的笑了。

  “雨柔,你身体好虚弱,现在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墨尘关切道。

  沈雨柔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靠在墨尘肩膀,全身放松,闭眼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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