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那沈心怡说道:“关于叶吾绍一事,本姑娘细细想来,只怕还要从那神器一事上说起。蒲云阳,记得那日,你在桃园村向五大门派的掌门揭发了神器的秘密,从那时起,我等便不再执迷于什么所谓的神器了。”蒲落尘插嘴道:“如此说来,你们碧秀宫也想得到那件神器喽?”沈心怡白了蒲落尘一眼,说道:“蒲云阳,我想你应该明白,能够出现在灵宝县的江湖人士,都是为了那神器一事而来!”蒲落尘听到这里,脑海里不觉想起了自己与沈心怡等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心下感慨万千。
“想来也是。自当今皇帝改了年号以来,神器的传说传遍江湖,凡是来到灵宝县的江湖人士都是为了那神器一事而来。碧秀宫也在其中,自然也是为了神器一事。可是我蒲落尘……居然还一直以为沈心怡是为了报复我而来,真是,真是太过小心了!”蒲落尘想到这里,忍不住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以此来惩戒自己。这样的举动放在别人眼中,委实难以理解。
只听得沈心怡开口问道:“蒲云阳,你在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打自己?”蒲落尘有些支吾地说道:“我……我在想沈姑娘方才所说之事。”沈心怡恍然道:“原来是在想事情。蒲云阳,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想事情的时候,居然还要用拳头打自己,只怕,事情还没有想明白,你便已经把自己的脑子打坏了!”蒲落尘勉强笑了一笑,说道:“怎么会呢?沈姑娘真是多虑了。”沈心怡道:“若是你不再用拳头打你自己,那本姑娘就是多虑了。”蒲落尘连连摇头,说道:“不会了,蒲某不会再那样做了。”沈心怡道:“不会最好,那本姑娘就继续往下说,不过,本姑娘不希望再有人打断本姑娘的话!”蒲落尘知道对方所指之人就是自己,便点头应道:“蒲某明白,沈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沈心怡瞪了蒲落尘一眼,随后说道:“当日得知神器乃是风柳山庄柳庄主之物,我等不愿与风柳山庄为敌,便打算回淮南向宫主大人禀明此事。不过,两手空空地回去,实在不是我等的行事作风,故此,本姑娘便带人回往灵宝县,打算从那叶吾绍身上索取一些财物。事情说巧,倒还真是很巧,那日,本姑娘刚潜入叶府,就偷听到了叶吾绍和他府上总管的谈话。也是从他们的谈话中,本姑娘才知道了有关石瀑布的秘密。他们还特意提到了六扇门的总捕大人聂三江,还有他身边的一位姓蒲的捕头……”说到这里,沈心怡有意无意间看了蒲落尘那么一眼,蒲落尘一愣,随即诺诺连声。
“蒲云阳,听到这里,你总该明白一些事情了吧?”沈心怡对着蒲落尘说道。
蒲落尘细细想了一番,随后说道:“沈姑娘潜入叶府得知了一些有关叶吾绍的秘密,由于他们提到了蒲某和聂总捕头,因此,沈姑娘便打算找蒲某说明此事。只是当时,蒲某和聂总捕头还在湖城县,沈姑娘不便前往,便决定留在灵宝县等候我等。只可惜,事有不巧,蒲某刚回到灵宝县,就遇到了商无影,惹祸上身,只能跟随蜀山派的人回往蜀山。沈姑娘得知此事后,便前去相救蒲某,才有了这后来的许多事情。”
沈心怡“嗯”了一声,说道:“说得倒还不错,不过,有一点似乎说得不太准确。”蒲落尘有些意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沈姑娘指教指教。”沈心怡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将一些事情再说得详细一点罢了。叶吾绍身上既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他一定很担心会被人发现。而最让他忌惮的人就是你和聂三江。因此,叶吾绍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你们二人。你蒲大捕头刚回到灵宝县,就遇到了死对头商无影,世上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总而言之,此事从头到尾都并非是你所认为的“事有不巧”,而是你命中注定的祸事,想躲也躲不掉!”蒲落尘听完那最后一句话后,面色一凝,一时陷入了沉思。
“命中注定的祸事?想躲也躲不掉?细细想来,沈姑娘说得的确没错。我蒲落尘原本以为只有躲着蜀山派的人,一直不和他们见面,这样才能使自己远离痛苦,平安度日。可是到头来,又怎样呢?在一个小小的灵宝县,我不只遇到了卫师妹,商无影,还有那么多的蜀山弟子,最教人头疼的事情就是,我还和他们结下了深仇大恨!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杀我报仇!以为躲着就会没事了?若是一直这样躲着,我蒲落尘迟早有一天都会死在蜀山派的手里!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正是印证了沈姑娘方才所说的那句话吗?真是,真是可笑,又可悲啊!”蒲落尘心念及此,不觉苦笑不已。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蒲落尘此刻的心情了。
沈心怡见蒲落尘突然笑了起来,且笑得甚是难看,不禁又惊又奇,便开口问道:“蒲云阳,你笑什么?”蒲落尘道:“蒲某笑自己,直到现在才明白,命中注定的事情,想躲也躲不掉,只有坦然面对!”沈心昂首道:“那是当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蒲落尘听罢,对着沈心怡一揖到地,说道:“多谢沈姑娘指教!”沈心怡见蒲落尘骤然对自己行礼,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当下忙道:“算了算了,不过只是说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已,何至于行如此大礼啊?”蒲落尘慨然道:“或许在沈姑娘看来,只是说明白了一件事情,可是在蒲某眼中,却是为蒲某指了一条明路啊!”
“哦?”沈心怡很是意外,说道,本姑娘为你指了一条明路?”
蒲落尘道:“不错。”
沈心怡道:“既然本姑娘为你指了一条明路,那你准备如何答谢本姑娘啊?”
“这……”蒲落尘没想到对方竟会这般回应自己,一时倒也无言以对。
沈心怡柳眉微蹙,说道:“只是教你答谢一下本姑娘而已,至于如此为难吗?”蒲落尘只好答道:“蒲某一时还没有想好,沈姑娘切勿见怪啊!”沈心怡白了蒲落尘一眼,说道:“还没想好?这件事情还用得着你去想吗?你的手上不是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本姑娘吗?用它来答谢本姑娘,最好不过了!”蒲落尘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那件物事,随即说道:“原来沈姑娘是在说这蚕丝银针的练习之法……”沈心怡答道:“对头!”
蒲落尘很快拒绝道:“不可!”
沈心怡陡然变了脸色,大声问道:“为何?”
蒲落尘道:“沈姑娘,你的确解释了很多事情,可是,蒲某还有一事不明,你们为何不去阌乡,湖城那里盗取财物,偏生就选中了灵宝县呢?”
沈心怡闻听此言,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天哪……绕来绕去,还是这么一个问题……”
蒲落尘见对方似是有些厌烦,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没错!”
沈心怡沉声道:“看来,不告诉你其中缘由,你是不会死心了!”
蒲落尘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心怡道:“我等当日奉了宫主大人之命,前往灵宝县参加神器大会,结果却落得两手空空。既然神器没捞着,那我等总该捞点别的东西吧?”蒲落尘漠然道:“沈姑娘之前已经说过这件事情了。”沈心怡瞪了蒲落尘一眼,随后又道:“既然是去灵宝县找宝贝,何苦还要去别的地方?假使灵宝县真的没有什么宝贝,那我等再考虑去阌乡,湖城二县探查一番也无妨啊!”蒲落尘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们是这样打算的……”沈心怡道:“不然,还能怎样?”蒲落尘微微点头,说道:“多谢沈姑娘告知蒲某这一切!这练习之法,蒲某自当双手奉上才是!”话一说完,便见那蒲落尘双手捧着那件物事,朝沈心怡轻轻递了过去。
沈心怡伸手接过那件物事,细细查看了一番。
“果然是那蚕丝银针的练习之法!”沈心怡心中念道。随即也跟着长长地舒了口气。再往下看去,沈心怡突然变了脸色,吃惊道:“咦?怎么还有……蜀山派的内功心法?”
看到这里,沈心怡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随即大声问道:“蒲云阳!你……你怎能将蜀山派的内功心法也写在这上面呢?”
蒲落尘微微一笑,说道:“沈姑娘,此事还得容在下好好解释解释。”
沈心怡听到对方这么说,料想只是对方无心之失,心下稍安,便一脸平和地说道:“好,那你就给本姑娘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
蒲落尘道:“沈姑娘,请恕蒲某直言,沈姑娘和诸位姑娘的暗器功夫着实厉害,可是内功修为尚且不足,就算是练成了蚕丝银针这门武功,对你们的帮助也不会太大。故此,蒲某才写下了蜀山派的内功心法,用这心法做为辅助,你们的武功方可大成。”江湖中人皆知,蜀山派乃当今武林第一剑派,而蜀山派的内功心法也被江湖人士公认为正宗玄门内功的修习之法。习武之人若是能够得到此物,好生修习,武功必然突飞猛进,大有所成。
沈心怡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当即大声喝道:“蒲云阳!你……你疯了吗?你……你怎么可以将如此贵重之物随随便便就给了一个外人呢?”
蒲落尘一愣,说道:“贵重之物?沈姑娘说的是这内功心法吗?”不等沈心怡答话,蒲落尘又道:“我想沈姑娘误会了。这份内功心法只是蜀山派内功的入门之法,并不是蜀山派最高深的内功修习之法,那最高深的玄门内功只有蜀山派掌门方可练习,蒲某还不会呢!”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将蜀山派内功的入门之法拱手相送哪!”沈心怡大声说道。
蒲落尘不以为然地道:“沈姑娘,蒲某已经不是蜀山派的弟子了,区区一个入门之法,为何不能相送?”沈心怡支吾了半天,才道:“莫……莫非你不怕本姑娘学会你的武功之后,反过来杀了你?”蒲落尘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说道:“沈姑娘,蒲某相信你是绝不会那样做的。倘若你真的那样做,那你就不是蒲某所认识的沈心怡了。”沈心怡听到蒲落尘这么说,不觉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想不到,他……他竟如此信任于我……”沈心怡心中想道。
“说来真是惭愧,我沈心怡自认识蒲云阳以来,还从未真正相信过他。如若换做是我沈心怡,我定然不会将自己所学武功轻易传授于一个与自己有仇的人。可是……可是蒲云阳却做到了……此等胸襟非常人所能及啊!”
沈心怡想着想着,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的一只手。那只手正拿着一沓写满字的蜡黄纸,准备交还对方。那个对方是谁呢?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看到这里,沈心怡似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立即转了念头,心里对着自己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信任归信任,我不能因为信任而乱了阵脚!”
沈心怡打定主意后,便即说道:“蒲云阳,你还是将这份内功心法收回去吧!”话一说完,沈心怡便将那份内功心法从蚕丝银针的练习之法中抽了出来,叠整齐后,朝蒲落尘递去。
蒲落尘见状,冷然道:“我蒲落尘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沈心怡也不甘示弱,说道:“蒲云阳,你如此不听本姑娘的话,本姑娘也无法再和你一起共事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分道扬镳,蒲云阳,你可以走了!”蒲落尘吃了一惊,怔道:“你……你要赶我走?”沈心怡道:“当然!”蒲落尘微微点头,说道:“好!走就走。不过,那份内功心法,蒲某绝不会带走。告辞!”说完,便扭身离去。沈心怡不觉为之一愣,心道:“他……他怎么说走就走了……”一时倒有些始料不及。
一旁的灵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待得蒲落尘走后,灵儿才缓缓上前问道:“师姐,蒲落尘就这么走了,需不需要灵儿把他追回来?”沈心怡冷冷地道:“追回来?本姑娘为何要将他追回来?既然他走了,那就让他走好了,大不了,本姑娘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灵儿道:“可是……这份内功心法还在师姐手上呢!”沈心怡微微一愣,不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份心法,随即大声说道:“那还不简单?本姑娘现在就把它撕了!”
“不可!”灵儿顿时变了脸色,连声说道,师姐,万万不可啊!”
沈心怡问道:“为何不可?此乃蜀山派的武功,我们又不是蜀山派的弟子,为何要学这门武功?”灵儿解释道:“师姐,请听灵儿一劝,我们碧秀宫虽然也有自己的独门武学,可是在内功修为这一点上,一直有所欠缺,蒲落尘所写的这份内功入门之法,对我们碧秀宫弟子而言,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此等送上门来的好事,我们岂能拒绝啊……”
“这……”沈心怡面露为难之色,一时拿不定主意。
灵儿心知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便扭头朝其余几名女弟子连使眼色,那几名女弟子当即会意,便一齐跪倒在地,恳求沈心怡收下那份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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