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心肝喂别哭。”吴侯眯着两只昏黄的眼睛,肥硕的大掌便摸上了萧兰滑,嫩嫩的脸蛋:“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接下来便是心肝肉一阵的乱叫,间带着上下其手。若不是场合不对,那老头子指定能分分钟将萧兰给推倒了。
唐韵缓缓别过了眼,眼前这画面真真是……不忍直视。
“啪。”的一声,惊堂木猛的响了起来。堂下立刻传来衙差们威武的呼喝。
唐韵从来都没有觉得京兆尹这么的可爱过,您早就该这么做了,再过一会只怕就不能看了。
这么一来,终是叫吴侯清醒了过来。肥硕的身子离着萧兰远了几分,没有人看见的角落,萧兰悄然松个口气。
被那么一坨肥肉给轻薄了,真真的恶心。偏她还得耐着性子忍着,真真是……
“本妃怎么听着,吴侯夫人的案子似乎与萧王府世子的案子有些关联呢。”唐韵淡淡说着:“既然如此,那便请林大人将各种关联给说说清楚吧。本妃作为吴侯的主事人,也一起来听听。”
“吴侯也权且一起听着。”她眼底很是清冷:“若是吴侯夫人真的有命案在身,即便是魂部也不能徇私。”
吴侯听她这么一说,浑浊的老眼睛里头似乎瑟缩了一下。显然对魂部这两个字颇为忌惮:“一切但凭宣王妃做主。”
“你也不用紧张。”唐韵朝着他款款一笑:“若夫人是冤枉的,本妃怎么也不可能叫她吃了亏。”
吴侯立刻低下了头去,低低道了声是。
“哼。”宗真如茵一向涵养不大好,哪里能够对眼前这些个虚与委蛇觉得耐烦?于是,重重冷哼了一声。
“这事情既然本公主也是苦主,便由本公主来讲明了好了。”
她的眼眸朝着唐韵恶狠狠盯了过去:“你可要听好了,本公主的话只说一次。你若是没有听到,本公主绝对不会给你说第二次。”
“呵呵。”唐韵微微笑着:“六公主莫要弄错了,作为一个疑犯。你在公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陈堂供证,关系到你的自身荣辱。本妃不过是个旁听的,你实在跟我说不着。”
宗政如茵被狠狠噎了一下,却也知道这会子怎么都不是跟她掰扯这些事情的时候。于是,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别开了去。
“大婚那一日本公主自打下了花轿便一直在公主府里面候着,一应的器物吃食也早就在本公主到达之前都备好了。合卺酒中给人下了毒,本公主并不知晓。”
她缓缓抬起来头:“本宫主是金枝玉叶,准备合卺酒这种事情哪里需要本公主亲自动手?”
宗政如茵一声冷笑:“那一日突生变故,本公主是被吓着了,一时之间没能够反映过来,才忘记了彻查。后来清醒了过来便很容易能够发现其中的疑点。”
“大婚匆忙,公主府里人手不够。大婚的事宜便由萧王府协同公主府一同进行。偏巧,萧王府派来协助料理大婚事宜的便是萧兰。所以,除了她旁人哪里还有机会给酒水中下了毒?”
萧兰脸色一变:“我没有,你冤枉我!”
唐韵清冷的目光朝着萧兰缓缓扫了过去,萧兰打了个哆嗦,立刻就闭上了嘴。
“呵呵。”唐韵淡淡一笑:“六公主说的话似乎很有几分道理,只是本妃听着尚有许多地方不明白。还劳烦公主给解个惑吧。”
宗真如茵瞪眼:“你算什么?本公主凭什么要给你解惑?”
唐韵也并不气恼,只微笑着说道:“到底关乎一条人命,我们北齐的律法虽说不能够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呢。”
清冷的眼眸不在意地瞟过宗政如茵,落在了京兆尹的脸上:“林大人完全不需要被什么权贵势力给吓着了,本妃今日来的时候夫君已经交代过了。说若是有人阻挠公干,魂部的人随时可以听候调遣。魂部办差,呵呵。”
女子的眼眸一分分冷了下去:“先-斩-后-奏。”
清冷而软糯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如女儿家温柔的低语。但落在人的耳朵里面无端端的便能叫人起了一身的冷意,似乎连骨头都能给冷的透了。
京兆尹扯了扯嘴角,笑容异常的僵硬:“宣王妃说的极是,下官一定会秉公处理,绝对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他明知道唐韵这会子将魂部给搬了出来,摆明了就是威胁。可是,他能反抗么?
“林大人是明白人。”唐韵笑吟吟看向了三法司:“不知几位大人……?”
蓝宇绷着脸:“刑部从来不畏权贵。”
叫他这么一表态,其余的两人哪里还能坐的住:“三法司自然不会徇私。”
唐韵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着宗政如茵勾唇一笑:“那么,本妃可以问六公主几个问题了么?”
宗政如茵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水眸不由自主便朝着右首几个听审的人看了过去。
萧广安沉着脸正襟危坐,周身八风不动,似乎谁都没有放在眼里。柳明萱一张脸隐在了面纱之下,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只盯着自己脚尖上的缀着的明珠。
萧芷晴低着头,跟死了一样。
宗真如茵的眼睛快速从他们身上滑过,对这两个人的态度半点不在意。只慢悠悠盯向了一声不响的宗政璃。
“三哥哥,你就许人这么折辱皇室的尊严么!”
这俨然便是想要向宗政璃寻求庇护,唐韵饶有兴趣的朝着宗政璃看了过去。那人和宗政如茵的关系一贯有些耐人寻味,这会子,他会怎么做呢?
哪里想到,她刚刚瞧向了他。宗政璃也刚好抬起了头来,自来儒雅澄澈的双眸却没有去看宗政如茵,反倒朝着她瞟了过来。两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眼看着宗政璃目光渐渐幽深了起来,唐韵迅速别开了眼。
什么鬼!
那一头宗政如茵皱了眉:“三哥哥!”
“你若真的犯了王法,本殿亦不能徇私。”宗政璃似乎心情不是太好,声音有些微的不痛快:“何况,本殿今日不过是个旁听的。”
言下之意便是根本没有打算插手,眼看着宗政如茵的脸色立刻就青了。
唐韵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宗政如茵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将日子给过成了这个样子,真真的也是一种本事。
“六公主,天色也不早了。你执意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是在害怕?”
“你想问什么就问,本公主会怕了你?”
唐韵点点头:“第一个问题,公主为什么没有同驸马一起喝下合卺酒?”
宗政如茵挑眉,似乎并不十分在意:“本公主那日劳累了一天,身子有些微的不适,便慢了驸马那么片刻。”
她冷幽幽的朝着唐韵看了过去:“宣王妃莫非还以为本公主是故意不喝合卺酒的么?你可别忘了,本公主自打进了公主府便再也没有出过门,洞房里的吃食也都是萧王府备好了的。”
唐韵:“你说的没错,东西的确不是您亲手准备的。但……自己没有碰过不代表旁的人没有碰过,即便是别人已经准备好了的玩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旁边守着。”
唐韵低低一笑:“到底是公主与驸马的洞房,旁人哪里好随随便便进去?有人若是想要做些什么,或者是偷偷的交代什么人去做些什么事,可真真是太方便了。”
“你……。”宗政如茵皱眉:“你少血口喷人,本公主才没有做那种事情。”
“有没有做您说了可不算,我说了自然也不算。”唐韵好脾气得微笑着说道:“本妃不过是有些事情不大明白才想着问问看,至于案情究竟如何,自然由各位大人去评判。”
宗政如茵咬了咬牙,明知道她就是故意针对自己。可眼下这么个境况竟叫她尝到了四面楚歌的滋味,她不明白明明早已经安排好了的事情。怎么如今居然就成了这个局面,连一贯疼爱她的三哥哥都对她视而不见了。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她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她恶狠狠盯向了唐韵,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一定不会叫她好过!
“本公主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不是你随便说两句话挑拨一下便能污了本公主的清白。”
唐韵便忍不住在心里头给宗政如茵点了个赞,您可真是太聪明了。这可不就是打算随便挑拨一下来污了你的清白么?
不然,我来干什么呢?
“那感情好。”唐韵缓缓说道:“本妃也相信真的是假不了,那么公主该是更不会在乎本妃多问几个问题了吧。”
“……问。”宗政如茵心情不美腻了,突然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是怎么回事?
唐韵:“六公主可有给驸马验过毒?你又如何一口咬定下毒的人就是吴侯夫人?”
“没有。”宗政如茵咬牙摇头:“驸马体内的毒太厉害,从叫人发现还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人都已经……烂掉了。只能……匆匆下葬。”
听她这么说,唐韵忍不住便瞧向了萧广安。果然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