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对我来说,倒是不难,你等得起,最多三个月便有结果。”玉扇摇了摇。
“差点还忘了侯爷的身份,不过嘛,我一个落第的书生,还是不要沾染这些皇家秘事的好。”必兰诚芳道。
“你不去练练太极推手,真是屈才了。”玉扇惋惜道。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会练得来高深莫测的太极推手。”必兰诚芳道。
玉扇侯笑着道:“那必兰兄上茅房可得站近点。”
必兰诚芳脖子都红了:“有辱斯文!”
大步流星地下了山。
上官丐在积薪山上晃荡了很多天,始终没有这自己兄弟欧阳丐的消息。
这一日他突然看见远处有人在山脊上飞奔,正在自己兄弟欧阳丐的徒弟白艮。
上官丐手里木棍狠狠往地上一敲,飞身上了山顶,拦住了白艮的去路。
上官丐有心捉弄一下自己的师侄,便拿出胸中那一块胸骨,在他眼前一晃。
刚刚还站的四平八稳的白艮,立马吓了一个踉跄,从山上跌落下了去。
上官丐见自己的把戏如此有成效,大笑着跳下去,将白艮一把捞了上来。
“师侄,久日不见,可有想念你的师叔啊?”上官丐露着一口大黄牙。
白艮一把将上官丐推开,两三步就跑得没影了,就像大白天见到鬼了一样。
失落的上官丐失落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莫不是我玩笑开得太过了,吓着我的乖师侄了,应该是我嘴里味太大?下次还是不要笑得太开心了。
摩佛洞中,惊魂未定的白艮再次站到了弥怨面前,面对弥怨白艮心里始终有一丝恐惧,在重重铁链之下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一般,让他无处躲藏。
白艮神态恭敬:“前辈,我已经去过钟灵山白雀寺了。”
仿佛刚刚睡醒一样的弥怨:“现在那个地方叫白雀寺了?好久没回去了,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你应该知道那件事了?”
“弟子有幸目赌了那件事了。。。嗯额。。。”说到此处明显是停顿了一下:“弟子与前辈的经历有些相似,所以对前辈的遭遇感同身受。”
相同的经历的人,肯定能有不少的共同点,白艮觉得眼前这个人肯定是上天专门赐给他的。
弥怨轻声笑了笑:“呵,相似始终是相似,如果能变成一模一样就好了。”
白艮不解:“前辈此话何解?”
弥怨一双深黑的眼睛直钻人心:“你不是还有一师父还活着么?”
白艮脑中平地一声炸雷,他想不通为何眼前之人要杀道苦,许是被困此地太久,心生怨恨?九步大道在前,小小一个道苦何足道哉,再说如今道苦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了,跟那个老乞丐一样,已经在他身上学不到新功法来增进自己的修为了。
白艮白眼一横,一甩长衫下摆,一个头就瞌在了地上:“徒儿,先在此给师父行礼了!”
说罢,白艮踏出了摩佛洞。
弥怨看着白艮远去的身影:“小道苦,你还是天真了些,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摩佛洞怪笑连连,惊起满山乌雀。
背着书箱的必兰诚芳擦着额头上的汗:“侯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好像已经过了积薪山了吧?”
玉扇侯道:“去白家村,见一位故人。”
“富在深山有远亲,侯爷这位亲戚必定也是位富甲一方的财主!”必兰诚芳拍着马屁。
玉扇侯摇开玉扇:“是啊,他可是欠了我一大笔债啊,能欠我玉扇侯债的人,肯定也特别有钱。”
白家村一处小破屋外,必兰诚芳四处张望着:“侯爷,咱位走错路了,这附近也没有看到什么大庄园啊。”
玉扇侯指着眼前的小破屋:“就是这儿了。”
必兰诚芳立马把掉到地上的眼睛捡了起来:“这?!这!怕是不能吧,你见过哪家房子有这么八面玲珑的?”
小破屋的四处墙上的泥大多都垮落在地上了,甚至都分不清从哪个口子进去算是进门。
玉扇侯没有说话,手中扇子一挥,直接将东倒西歪的小破屋掀飞,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农夫躺在杂乱的稻草上。
“白铜关,龟儿子都快让你装成龟孙子了,你倒是真能躲啊?”玉扇侯道。
农夫慢慢从草堆上坐了起来:“侯爷还真是好眼力,专门选了一个白家村隐居,还让你找到了。”
玉扇侯道:“这小小的白家村,怎么藏得住当年威风凛凛的皇城虎?”
“若是侯爷专程来拿我寻开心的,那对我来说可是再开心不过的事了。”白铜关道。
玉扇侯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拿你寻开心,找你讨债,并不冲突。”
白铜关道:“果然还是躲不了啊,我本以侯爷去了仙津城就不会再回来了。”
玉扇侯冷若寒霜,必兰诚芳不由自主地向边上滑了两步。
“当年你和玉都龙两人,可是最选踏进我玉侯府的,你们这么热情,我要是不回礼,就会显得我特别的不知轻重。”
白铜关坐着地上仰望着天空:“当年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皇命难违。”
“哦,难道不是因为我讥讽你家里的龟婆两句,然后那龟婆给你吹了阵枕边风,你正好听到皇命,想两全齐美?”玉扇侯道。
白铜关面露痛苦:“内人已逝,还请玉扇侯放尊重些!”
“那你可对我的玉府两百二十条性命,放尊重过?白将军倒是挺会找折儿啊?”玉扇侯道。
白铜关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还请玉扇侯能再给我些时日,我儿刚入了天禅寺修行,愿侯爷怜我儿年幼,等他再长大些,我自会跟侯爷做个了断。”
玉扇侯讥笑道:“你儿子还小啊?可我怎么看他做的件件都大事,我可听说那一日在破窑里,你儿子亲手给他那乞丐师父端了一碗下好毒的鸡汤去,下完毒后,还逼问那乞丐是不是有什么不传之秘,他可是将他师父蒙着嘴毒打了整整一个晚上啊,可是老乞丐却一声都没吭,最后他打得累了困了,还有一个人专门跑来给他收拾残局,将那乞丐分了尸,还特意跑了很远,找了十几个地方才将尸块扔完,而这个好心人,就是他的爹,你玉都皇城虎,白铜关!但你却没有想到,有一条黄狗,把一块胸骨叼了回来,重新放回了破窑,神鬼报应,你信是不信?”
必兰诚芳恍然大悟,原来上官丐要找的欧阳丐已经被人分尸了,难怪他四处都找不到。
这本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如今却被人翻了出来,白铜关的耳中有如针刺。
“那欧阳丐本就一心寻死,我这么做也帮他一把而已,那一夜又被自己器重的徒弟背叛,他早就不想活了,我这么做即帮了他,也帮了我儿子,岂不是两全其美?”白铜关声嘶力竭地喊道。
玉扇侯十分厌恶地看着白铜关:“这世人,能把两全其美这四个字用得这么恶心的,恐怕只你一个。”
白铜关慢慢站起身来,仿佛当年那位皇城虎又重新活了过来:“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娶了个婆姨,生了个儿子,听婆姨的话,养好儿子,便是我最大的本事,如果侯爷实在不肯放过我,那皇城虎便只有一战!”
“我放过你?哈哈哈哈!!!!!!!!!玉侯府两百二十条人命你放过了?你们这一家子奇胎异种,理应天诛!!”
玉扇侯墨发迎风,狂态毕露。
那一日的白家村电闪雷鸣,轰鸣不息,风沙漫天,在最开始一声炸响之后,村民全都被惊天气势吓得四散而逃。
白家村半数村屋毁于一旦,像有一头巨兽,在地上滚了一圈一般。
小破屋周围四散着大量的血迹,中间躺着半个白铜关,曾经雄踞玉都的皇城虎,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只是泊泊的血流声,还在这空旷的废墟上回荡不止。
从白铜关身上的痕迹来看,他仿佛被人拉着左手,活活从中间撕开了,那左手连着白铜关的大半个身子,被随意砸在了墙角,五脏六腑也从破开的肚子里流了一地。
一条黄狗被血腥味吸引了过来,看见地上白铜关的半个尸身,欢快地跳动四肢跑了过去,露出两根又尖又长的白牙,啃次啃次地吃了起来。
夕阳下,玉扇侯和必兰诚芳,像两个疲惫的旅人慢慢向积薪山走去。
玉扇侯整个人如同被夕阳染红了一样,尤其是那被抓得稀烂的左肩最是红得妖艳。
玉扇侯长呼一口气:“今日真是应景,连夕阳都是血红色的。”
“如果你慢上一息,被撕开的人,就是你,而不是白铜关了,你为何在要在最后关头选择这么凶险的互换之招?”必兰诚芳疑问。
“恶魔不知修罗苦,阎王难解众生恨。不用此招,对不起玉侯上下两百二十口人。”玉扇侯道:“你会不会觉得太残忍了?”
必兰诚芳摇了摇头:“身负灭府之仇的人是你,我哪有什么面皮在这冒充观音菩萨。”
玉扇侯哈哈一笑:“我本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说起话来还挺好听,你这书箱里有啥一直在响个不停?”
必兰诚芳赶紧扶住了箱子:“没有,我第一次看见杀人场面,身子有些抖。”
“身子抖,你去扶书箱?你果然还是个书呆子,哈哈!”
玉扇侯披着一身血衣,飒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