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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秀瓶小酿

吞仙童子 独孤瘦 6162 2022-10-31 15:32

  江刀楼的家仆,向来动作极快,更何况是小院里女菩萨吩咐的事情,热水就像是从老早以前就备好的一样,很快地就送进了院子。

  黄管家满意地看着鱼贯而入的家仆,十分满意,即满意自己的令出行随,也满意自己这帮兄弟的反应能力。

  黄管家笑着对丘同棺说道:“同棺兄弟,你进府多久了来着?”

  丘同棺答道:“大概一年有余了吧。”

  黄管家道:“唉,有时候看着你,真是不得不服老,年纪轻轻,不仅就得到了楼主的赏识,跟女菩萨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真是年少有为啊。”

  丘同棺心想,跟师娘陶姗姗的关系,应该还算过得去,可是跟花痴绝之间,要是他长了牙,估计都恨不得跟他咬起来了,赏识从何说起?

  丘同棺道:“我?我跟楼主?哈哈,你怕是看错了,他不可能赏识我,我也不可能赏识他。”

  黄管家神秘一笑:“嗯嗯,我懂,我懂,不可为外人所道嘛,低调好,低调好,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同棺帮我看着点,若是女菩萨再有什么吩咐,这一干仆人,任你使唤,他们要是有半点敢怠慢的意思,你知会我一声。”

  约是过了半个时辰,陶姗姗终于梳洗打扮完,走出了院门。

  金钗玉鬓,桃花浅笑,玲珑风致,幽谷佳人。

  陶姗姗本就有着一张极其怡人的脸庞,今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顿时惊艳了众人。

  有人一拿着铜盆的仆人正欲离去,抬头看到了陶姗姗,一时失神,铜盆脱手,刚要落地之时,陶姗姗伸出玉莲般的手,轻轻扶住了,柔声道:“拿好,别砸着脚。”

  突出其来的关怀,让那仆人立马手忙脚地乱了起来,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陶姗姗浅笑着离去,路过丘同棺身边时,说了一声:“随我来。”

  丘同棺也没有见过陶姗姗妆扮的样子,一时看得痴了,直到陶姗姗唤他,他才醒了过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今日暖阳当照,江刀楼里,路上的雪已经扫尽,只留着那些留在树枝上,迟迟不肯化去的残雪。

  时而有细小的雪沫从树上落下,落在树下,落在一个比雪还漂亮的女人身上,陶姗姗身披一件狐袄,一般来说,穿上这样狐袄的女子,难免都会沾染一点妖氛,然而只有当陶姗姗穿上这件狐袄的时候,让人感受到的,全是圣洁的味道。

  江刀楼有主人,有花痴绝,但是江刀楼已经很久没有女主人了,在江刀楼里的外人,几乎全都是为了挑战楼主而来,只是这小院里的女菩萨,在小院里住了小半月,都没有要动手的样子,这不得不引起全楼上下仆人的遐想了。

  丘同棺跟着陶姗姗身后,被那些从各个地方投来的刺探目光,看得是混身都不舒服。

  他小声地跟陶姗姗说道:“师娘,咱们这样去找花痴绝的麻烦,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依着丘同棺之前的设想,他们应该像那夜一样,驾着两幢石灯,直接冲上神冢刀坟,然后将花痴绝,打得个落花流水才是。

  陶姗姗带着一脸的软笑:“现在不就是正是在报复他咯?”

  丘同棺正在不明所以之时,陶姗姗突然搭了手过来,他突然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陶姗姗带着他,如光影一般,直冲神冢刀坟而去。

  丘同棺很少看过白日里神冢天坟的样子,今日一见,着实吓了一跳。

  在日光的照射下,神冢刀坟里那股古旧破败的气息,直指人心。

  泛白的墙面,处处皆是裂痕,还有那座高阁,几乎在上面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木头了,腐朽的木渣落了一地,无论怎么看都早应该倒塌了,却不知为何还屹立在那里。

  夜里还不曾觉得些处有什么异常,白日里见了,才突然发现,这哪里是活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处坟地。

  陶姗姗问道:“你说的那堵黑墙在哪儿?”

  丘同棺左右看了看,找了找方位,才认出那黑墙的位置,只是黑墙,现在已经不是黑墙了,而是变成了白墙,墙皮泛起白灰,风一刮就能飞起大量的白烟。

  他遥指了一个方向,陶姗姗寻目望去,两眼泛花,悲不自禁。

  她慢慢向白墙走去,走得极慢,每走一步,她就轻轻唤一声:云郎。

  这声声唤呼之中,蕴含着多年苦苦的等待。

  她走到墙边,用手亲亲放在那堵白墙上,白墙突然涌起一道波涛,将陶姗姗弹了开来。

  陶姗姗反复试了多次,结果依旧。

  丘同棺于心不忍,出声提醒道:“现在是白日,它应该出不来,只有等入夜了,再者那墙本就属于阴阳画界,生人不可近身。”

  陶姗姗一双泪眼,望了望天色,叹到:“还有三个时辰,我等了五十八年,居然还要再等三个小时,呵。”

  一声痛呵,一气在那白墙上震出数条裂纹,不过很快白墙又恢复了原状。

  陶姗姗从怀中取出一瓶秀坛小酿,轻身飞上阁顶,卧在青瓦上,独饮独酌起来。

  丘同棺知道她现在心绪难解,自然也不好提花痴绝的事。

  可是陶姗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花痴绝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对此完全视而不见,这可是让他十分的费解。

  他在楼里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见到花痴绝的身影。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阁顶的陶姗姗说道:“别找了,没人,这里除了你我,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了。”

  丘同棺道:“这不对啊,花痴绝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神冢刀坟,今日怎就例外了,看来今天你是见不到他了。”

  陶姗姗无所谓地说道:“见他?我精心打扮一番,可不是来见他的,我是专程来见云郎的。”

  丘同棺道:“可是你要是不见到他,怎么帮我出气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不太合适了。

  陶姗姗淡淡一笑:“已经帮你出气了,不信你明日看就知道了。”

  丘同棺问道:“明日能看到什么?”

  陶姗姗似醉似醒,摇着那瓶秀坛小酿,久久不语。

  丘同棺明白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了,只能等明天揭晓答案了。

  三个时辰后,天如约的黑了,人却也没有如约出现,白墙变成了黑墙,然而今夜的黑墙格外的黑静,没有一丝黑魂涌动的迹象。

  皇甫千叶没有出现,花痴绝没有出现,只有诡异的阴风,在神冢刀坟里,阵阵吹起。

  陶姗姗将那喝得只剩下半瓶的秀坛小酿,轻轻放在了黑墙下面,开口道:“以前,你饮酒总喜欢剩下一半,你说剩下的一半,可以帮另一个酒鬼,一解燃眉之急,我因为你这个习惯,也变成了一个酒鬼。”

  本来轻柔的语调,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皇甫千叶,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再你三日时间,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去里面把你拉出来。”

  丘同棺在一旁提醒道:“可是,师娘,生人是没法靠近黑墙的,更何况进去了。”

  陶姗姗幽幽一笑:“是啊,生人是没法进去的,呵呵。”

  随即幽谷佳人腾空而起,独自离去。

  空中只余一句残诗:“芙手流霞酒一杯,醉叹云郎归不归?”

  然而今夜这诗里,没了一丝哀怨,只有生死看淡的决绝。

  丘同棺心中明悟:“难道师娘要自尽去找皇甫前辈?!”

  明白过的他,大声朝着空中喊道:“师娘,不可如此啊!!!”

  奈何陶姗姗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他的修为尚低,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她。

  丘同棺立马奔出小院,准备去看看陶姗姗是不是还在院中,这样他也好劝上一劝。

  两人相继离去后,神冢刀坟里,阁楼的高台上,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慢慢从黑影中走了,跟在老人身边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

  老人开口道:“鱼奴,你这辈子可曾有过爱人,爱过你的,或者你爱的?”

  鱼奴道:“在那边的时候,有过。”

  老人再问:“后来就再也没有过?”

  鱼奴点了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痴情的人,总是幸运的,不像我,她到死前的那一刻,都是恨着我的,如今我后悔了,我想痴情了,却没有机会了,在九泉之下的她,怕是依旧恨着我了,她走了这么多年,不管我白日里如何地思念着她,她却从来没有在我梦中出现过,一次也没有。”

  “唉,皇甫千叶啊,既然天赐机会,你见上一见又何妨?真要到了我这个地步,终日唉声叹气,也是于事无补啊。”

  “呵,现在想想也是好笑,我这一辈追求武之极道,上次你我一场生死对决,虽是我险胜半招,可是现在看来,我在身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胜利者的快感。你有一个爱你如狂的女人,你还有一个又笨又蠢的徒弟,而我呢,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赢在哪儿了?或者,在你面前,我到底还输了些什么?”

  鱼奴道:“楼主,你还有大小姐。”

  老人摆了摆手:“别提了,她长得几乎跟她娘一模一样,性情也是如是,自她娘死后,她就从她娘那里一点不剩地继承了她娘对我的恨。她娘要是恨上了一个人,这辈子就几乎不可能再变了,无论她恨的人是不是诲过,她娘说过,恨就是恨,不因山移,不随水改。上一次她叫我爹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鱼奴老实地摇了摇头。

  老人摇了摇头:“是她刚满八个月的时候,先叫的娘,后喊的爹,只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进江刀楼,自然你是记不得了。”

  老人移动,向阁楼暗处走去,身形虽是高大,背却渐渐有些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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