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量突然来的热诚,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始料不及,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千古异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演空本来看到祁天冲过来,心中还有是有不安的,结果被不知量用水膜卷走之后,演空整个人高兴地都快要飘起来了,这更是证实了他之前的推论:这不知量真的不是来帮祁天他们的。
不知量恭敬地说道:“大师,你可知道我为何对大师你一见如故?”
演空心神一抖,终于要说到重点了,但是他脸上还是故作镇定的模样:“还请施主为贫僧解惑。”
不知量一步向前,望着西方,慢慢说道:“大师应该知道四大家之一的释家罗皇寺?”
演空行了一个佛礼:“罗皇寺乃天下寺院之共主,贫僧亦心中神往以久。”
不知量道:“那大师是不是否听说过西方佛境?”
演空疑惑道:“哦?请怒贫僧孤陋寡闻。”
不知量缓缓道来:“众所周知,罗皇寺能够闻名天下,能为天下寺院之共主,无非有二,一为罗皇寺中的僧人修为深不可测,二为罗皇寺中所藏之经卷更是雄冠天下,其中大多数的经书上的文字,多是一些梵文写就,据传若是有人能参悟其中一卷,无论是修行还是佛性,都能一日千里。”
演空道:“此事贫僧也曾耳闻,世中也有传言称,能识梵文,通佛登神,”
不知量道:“然而罗皇寺位于大贤国的玉都,寺中也没有一个能书写梵文经书的僧人,那这些经书从哪里来的呢?”
演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问道:“还望施主为贫僧开悟。”
不知量道:“在前朝之时,罗皇寺曾派一个名僧众,远赴西域,求取真经,那人孤身一人,穿过沙海,跃过火池,历经重重的困难,终于到了传说中的西方佛境,他凭着自己的一心赤诚,打动了佛境之人,佛境便赐给他无数释家经卷,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人们只在边关发现了那些贴着罗皇寺封条的经书,却不见那个远行的僧人。而这些经书被送罗皇寺之后,经历全寺上下数年的辛苦翻译,终于了悟,其中的每一卷经书,都暗藏着一部让人一步登仙的佛家功法,自此罗皇寺中高人倍出,一时名噪天下,不过几年时间,罗皇寺就拿了下天下寺院共主之称号,成为释家佛首。”
演空顿悟道:“原来还有这等奇事,感谢施主为贫僧开智。”
不知量继续说道:“大师不必谢我,此事我还没有说完,这之后能够改变大师命运的重点。”
演空来了兴趣:“贫僧一生所求,已经事事在握,并没有其它更多的奢望。”
他知道不知量肯定会说,但矜持却是一个得道高僧应该有一个基本动作。
不知量道:“大师的命运,正是与那西方佛境有关。每一百年,佛境的最高领袖佛禅子,都会自然圆寂,转世为人,而佛境则要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去寻转佛禅子的转世佛童,让他来继承大统。一般来说佛禅子的转世佛童,都会出现西域附近的地界,但是最近的一百年却出现一个错漏。”
演空问道:“怎么样的错漏?”
不知量道:“距离上次佛禅子圆寂,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三年,佛境之人翻遍西域的每一寸土地,依然没有找到转世佛童,这在佛境实属是一件,让每一个僧众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的憾事,转世佛童每在红尘之中受一天的苦,他们的罪孽就会深重一分。佛境更是放出消息,凡是能提供有关于转世佛童的任何消息之人,皆可获得一卷佛境奇经,要知道整个罗皇寺之中,佛境奇经也不过三卷而已,如果能得到这样的奇经,无异得到一件天下重宝。”
演空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整个西域都没有找到这个转世佛童,若要在这儿整个大贤国中找出这样的一个人,无异大海捞针。”
不知量哈哈一笑:“正所谓,佛缘妙不可言呐。”
不知量的一双眼睛看着演空,满是欢喜之色。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让整个佛境遍寻不得的转世佛童,就在我眼前呢!”
演空突闻此语,满脸惊诧,随即他口念佛号:“施主还是莫要取笑贫僧的好,贫僧不过一个人世旅人而已,哪里可能跟那转世佛童有关系。”
不知量笑道:“其它不论,我只大师今年佛寿几何?”
演空想了想,突然像是发现了一件极其隐秘之事一样,说话都开始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了:“贫僧今年。。。。四十。。。有三。”
前面不知量有说道,佛境的转世佛童,失踪已经有了四十三年,正好跟演空的年纪对上了。
演空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也许。。。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远处的儒家二圣,对不知量所说的话是一字没有落下,全数听了个干净,不知量倒也没有特意设下结界防人窥偷,毕竟天上雪蛛雨狼高挂苍穹之下,任这蛛网之下,再也无敢有所异动。
仲白问道:“阿兄,你对此事如何看?”
伯白答道:“此事倒是颇为新奇,或是你我久日闭关,消息有些阻塞了,竟然还不知西方佛境出了这等奇事。”
仲白道:“不知量所说行僧远赴西域,求得奇经,助罗皇寺一统释家,确有其事,跟你我所知相差无几,可是这转世佛童,我们却是闻所未闻。”
伯白道:“这不知量向来喜欢游历天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奇闻,也是很正常。”
仲白道:“那这个演空,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转佛童?”
伯白面露疑色,因为从下面说书先生传上来的消息来看,演空不过就是一个因为和祁天佛辨而走火入魔的普通僧人,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相信说书先生的传上来的消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儒家门下所有说书先生传上来的消息,从来都是准确无误。
在儒家,说书先生不仅仅是一个向外放出消息的嘴,更是一只听觉甚是灵敏的耳朵,他们每日行走在各个茶馆天桥,把儒家要想让世人相信的消息,都夹杂着一个个江湖故事中,放了出去,就像祁天这件事一样,他们将早已经编好的故事,做成一个个话本,说书先生便利用自己的专长,将这些故事说了出去,加上一些花边传闻,这些故事在民众之中流传甚广。
至于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几何,倒是没人关心,人们只是喜欢听一些喜闻乐见的故事,他们愿意相信每一个看似正派的武林人士,背后爬满了肮脏的丑事,也不会相信一个正派的武林人士,就仅仅是一个正派的武林人士而已,这样的故事对他们来无聊得让人作呕。
在散播消息的同时,茶馆烟柳巷中更是无数有真有假的消息的热闹场所,说书先生每天都会在无意之中,听到各式各样的消息,几个人收了书摊,将这些消息汇在一起,真真假假一目了然。
所以,这些年儒家用说书先生来探听武林消息,从来没有失手过。
伯白一番考虑后说道:“关凭四十三这个年纪,就敢肯定这个演空就是那个转世佛童,他不知量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再看看吧。”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普通棋子,没想到这个普通棋子却跟释家的转世佛童扯上了关系,如果到最后这演空真的就是转世佛童,那儒家二圣就真是下了一招臭棋了,明明一个可以直接制住释家的奇招,自己却浑然不知,拿着这样重要的筹码,去争夺一个小小的轻衣楼,最后这颗棋子,还落进了不知量的手里,若果真如此,这手棋,真的是臭不可闻。
不知量道:“年纪相仿,不过是一个基本的前提而已,对于证实你是不是转世佛童的身份,我这手里自然还另一件奇物。”
说罢不知量从怀中掏出一张灰麻草纸来,甚至看起来比一般的草纸还要来得粗陋,他将那纸卷在手中,神色颇为正式地说道:“此纸名为佛禅子残页,乃上一代西佛境佛禅子圆寂之前所留,这残页便是为了寻找转世佛童所准备的,凡人拿着,并不会有什么奇特之处,但如果是转世佛童拿了,必然是另一番景象,大师可愿一试。”
看着不知量递过来的佛禅子残页,演空心中却是纠结万分。
半生青灯求佛,原本以为自己是最佛亲切的信徒,却不想因为一场佛辨沦入魔道,也正是因为那场佛辨,让他的心一中生出一种难以抹去的疑问:他到底算不算佛的信徒?
然而今天不知量的出现,带来了西域佛境转世佛童的传说,对于长期折磨他心智的痛苦纠结,终于要来了一个彻底的了断,仿佛那张纸已经开口在跟他说话了,他不仅是佛最亲近的信徒,还是天下万佛之祖的佛禅子!
只要他肯把手放在那张纸上,一切的痛苦都会结束,迎接的他将是一条直通西天的升佛之道,而这条圣道之上,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演空一个人。
在种种心绪的催动下,演空一把将手按在佛禅子残页上,顿时那灰麻草纸上,佛光大炽,还伴随阵阵渺如天音的梵唱,如同圣佛降世一般。
远处儒家仲白圣人急声出口:“这!!!这怎么可能!!!他演空居然是佛禅子转世!!!”
伯白圣人也感慨道:“当真是事世难料,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棋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历,世事如棋,这一局,你我手下全是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