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诚紧握着拳头,重重地锤在了玉案上:“为了朝夕国的未来,我牺牲这点颜面又算什么,就按你说的办!”
身披皇家道袍,手持圣旨的地刑神君如期而止,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毫不要掩饰地彰显着真龙天子的皇家威严。
连李世诚都得亲率车马到边界来迎接,李世诚直接将地刑神君接进皇宫,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地刑神君就押着一辆由黑布遮盖的长方形囚车离开了朝夕国,而这长方形的囚车里,正躺着一位难产昏迷的产妇,正是朝夕国当朝国后,朱明月。
在地刑神君离开的当夜,李世诚在宫中大摆宴席,名头是为了欢送大贤朝访臣,而此时的地型神君及其仪仗队早就离开了朝夕国了,整个宴席上甚至连一个大贤朝的人都没有。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宋吉和一位身穿绿衣妃子正在密语。
绿衣妃子道:“还是哥哥你有法子,你可不知我受了那朱明月多少欺辱,她在宫中凭着自己的修为,处处与我为难,欺负我,我用了好多法子结果都吃了暗亏,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个机会,下药弄死她的肚子里的孩子,没想到还是哥哥计高一招。”
虽是阴暗的角落里,可还是能听到绿衣妃子语气中的喜不自禁。
宋吉道:“我当时不过是顺水推舟地提了一个建议罢了,没想到国主居然答应了,看来国主确实是太为我朝夕国着想了,为了一国之未来,居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绿衣妃子高兴地说道:“总归还是国主英明,没有被那个贱人迷住。”
宋吉道:“以后朝夕国江山还要有赖宋国后费心了。”
绿衣妃子道:“宋国舅以后也当多多提点才是啊,哈哈。”
宴会中的李世诚,看着眼前一群群妖娆的舞姬,本来喜笑颜开的脸上,突然犯起愁来,他在愁他那后宫七十二后妃,又少了一位,又要重新选一位来填补空缺了,可是眼前这些可人好像都能得到他的欢心一样,他在愁能不能全收进后宫。
在回大贤朝的漫漫长路上,朱明月醒来得知了一切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漆黑一片看不出悲喜。
地刑神君提醒道:“你现在身上已经种下了山契,不要想着逃回去报仇。”
朱明月没有说话。
地刑神君还是不放心,又特地给她加上了两套铁镣。
就这样朱明月坐着一个裹了黑布的长方形囚车,像是躲在一个黑色的棺材里,上了清鹤山,从此便有一个新的身份,道家罪奴,南宫雀,朱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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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前,前斗刚歇,新人又至,这次从朱伶俐身后走出一个彪形大汉,大汉走至江府大门的位置,一弯腰一伸手就拆下了江府大门一人粗的门柱,右拳在门柱上砸出一个大窟窿,并将整只手都伸进了那个窟窿里,左拳也套了另一柱门柱,双拳做抱山势,抱在胸前,两柱巨大的门柱仿佛没有重量一样,轻轻跟着撞在了一起,只有那突然的一声闷响,才让想起这门柱的惊人重量。
双柱合一,大汉举起两个门柱,脚下一双铁掌,猛得一用力,直接在地上磨出了火光,对着朱明月就要撞去。
周全通又开始品评了起来:“这个人可有些来历了,据说是来自一个蛮横之地,长年在战场习了一身一人破城的本事,听说天底下就没有他撞不破的城门,这撞破城门的本事,要是撞在人身上,君贤兄,你说会怎么样?”
柳君贤依旧慢饮了一杯茶:“不怎么样。”
周全通得他一评,看得更加入迷了。
眼见这两根门柱撞,朱明月站定身子,只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掌立于身前。
就在柱子近她身时,细掌化作一道流光急刃,直接从两根柱中间砍了下去。
朱明月胜在身形小巧灵动,彪形大汉本来长战征战,只要一周倾以全力,来不及变通,朱明月已经沿着中逢砍到他身前。
那手刀快要砍到他胸口的时候,他已经感觉自己满头的大汉已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然而那一刀却没有砍下来,只是左右轻轻拍了一次。
这一拍可要大汉的命了,大汉的半只手本来就套在门柱里,此时合在一起的门柱,却疯狂地向两边展开,来不及从门柱中收回双手的他,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双臂,被两根门柱折断,他甚至是一边听骨头断裂的声音,一看着一丈高的鲜血从两只手上喷射而出。
彪形大汉躺在地上,蜷成一团,衰嚎不已。
朱明月冷冷地眼神,扫向那几十位野修,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沈伶俐刚想说话,却发现地上大汉的衰嚎声实在是太大了,盖住了周围一切的声音,沈伶俐使了一个眼神,身后两个人跑了出来,就要抬走彪形大汉,可是此时彪形大汉的手还在套在两个门柱里,那两人稍稍用了一些力,大汉的双只断手就被拉断了,断手还卡在门柱里,这下彪形大汉彻底叫不声了,因为他已经昏了过去,不省人世。
本来就已经有些心生惧意的江家食客,此时更加害怕了,站在位置偏一点的人,已经在计划退路了。
沈伶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随即便对一众食客说道:“诸位,闲来无事,我给各位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发生在大贤朝的藩国,朝夕国,朝夕国有一位国后,说起这位国后,可是一生都是传奇故事啊。道家一位修士游历朝夕国,正好撞破了这个国后的好事。”
沈伶俐用眼睛扫了一圈,发现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她这里了,她也甚是得意,接着讲道:“这位道家修士,正好撞见国后与人私通。国后一怒之下杀人灭口,本想着从此就天不知地不觉了,谁知道让道家查到了真相,道家为了问责朝夕国,还特地从大贤朝请了圣旨,要去捉拿真凶,大贤国国主担心祸及国民,在道家地刑神君,刚一入境,就交出了这个杀人凶手,当朝国后。”
沈伶俐又是四处看了看,她快要爱上这种玩弄人心的感觉了。
在场所有人此时都没有注意到朱明月那双越来越阴冷的眼睛,以及那她身慢慢散发在空中的怨恨之气。
沈伶俐的声音又提了一倍:“诸位可想知道这位国后,后来怎么样了?”
“这位国后,被地刑神君押回了清鹤山,道家也没有处罚她,而是让她做了道家的罪奴,这个道家的罪奴如今的身份就是四象山主,南宫雀,朱明月!正是你们眼前的这个贱人!”
众人一片哗然!
远处的茶楼上的周全通也是失声惊叹道:“居然还有这段奇事!”
柳君贤放下手中的杯子:“全通兄,真相永远比口口相传的故事,更为惊人。”
江府的食客听了朱明月这段“肮脏”的往事之后,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之前一样惧怕了,其中几个好色之徒的嘴脚甚至浮起了几丝淫笑,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古人常说色胆包天,而这色胆往往能驱使一些平时唯唯诺诺的小人做出一些他寻常不敢做出的事情。
平时什么事都躲在最后面的花中仙元平,居然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兄弟们,生擒了这个小荡妇,我们去道家领赏!”
生擒一个四象山主回道家能不能领赏,他根本不知道,他只在乎生擒,因为从他看见这个朱明月的第一眼起,他总是觉得这辈子要是不能得一个像这样的绝世美人的身子,他元平一辈子全是白活。
只要是生擒了她,他就可以找到一万个机会,得到她!
元平这辈子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有干劲过,所有人的情绪也被他给调动起来了,连窝囊的元平都敢喊出这样的话来,他们还怕什么,他们当然也要冲上去,还要冲在元平的前面,不然以后会很没有面子。
说是迟那是快,所有的江府食客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整个江府顿时漫天的影子飞动起来。
元平是第一个喊的,也是最后一个动身的,他先是跑了两步,然后却摔了一跤,元平很奇怪,他怎么可能摔跤呢?虽说他在一群食客修为中下游,但能进江府当食客,本身就不弱,只是在一群强人中,显得弱了些。
元平一头载在了地上,头往后扭着,他看见自己的腿在不停地往后翘,越翘越高,元平的眼睛也逐渐填满了惊恐,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双腿飞了起来,他人还在地上,他的腿的怎么飞起来呢?除非。。。。想到这里,他赶紧向自己的下身看支,视线到了小腹那里就停了,再望下去就是一地模糊的血肉了,不远处还有一坨血糊糊白花花的东西,不知是肠子还是什么。
在元平喊出那一声的时候,朱明月就注意到了,同时也朝他甩出一记暗风刃,在元平还在沉浸自己完梦计划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在他动身的一瞬间,暗风刃就直接绞烂了他的小腹,因为余力的关系,他的上半身,依然向自己完美的计划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但下半却早已他和背道而驰,被暗风刃带进了碧蓝的天空。
就在元平即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时,为了不影响士气,沈伶俐早就帮他安排好了。
江应雄闪到他的身边,一手紧紧地封住了他的口鼻,元平就像一只被放血的鸡一样,不停抽动着自己的两只瘦弱的爪子,拍打着江应雄,但江应雄的手已经死死地盖在了元平的脸上。
任由元平怎么挣扎,江应雄都没有松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是没有回头的人。
元平一人激起江家所有食客的斗志,在所有人群雄并起的时候,元平却悄无声息地死了,以一种极其窝囊的死法,死在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角落里。
作为一个不入流的淫修,他人生中最辉煌的就是今天,在最紧要的关头,是他振臂一呼,才让众人有了重新一战的勇气,而且他还顺利地掩盖自己淫耻的最终目的,本是春风得意,从此人生焕然一新的时候,他死了,他那双瘦弱的手最后甚至都胡乱地抓了些沙土往江应雄身上砸去,虽然嘴里说不出话来,但他的脑子里已经对着江应雄夫妇骂完了这辈子他学来的所有脏话了,无论他下半身越流越多的血,还是那双渐渐无力的双手,都在催在他上路了。
元平死了,临了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把没有扔完的沙土,那土里有着对江应雄夫妇最深的怨毒。
江湖淫修,花中仙,一生采花无数,行至人生终点,自己是因为疼痛而死,还是因为窒息而亡,到死他都没有能想明白。
江府的战场上,气氛空前紧张。
虽说朱明月身负近六步的通仙修为,但是一次性对上这么多江府食客,也还是有些吃力的。
几十位江府食客,来自五湖四海的野修,奇招不断,让朱明月身上频添不少新伤,肉眼可见的刀伤指痕都已经有十几处之多。
江府食客,近斗远攻,配合无间,朱明月第一次觉得这次的事,麻烦了。
朱明月被一个从土里穿出来的食客狠狠从她的背上刮走了一大片血肉。
沈伶俐看着朱明月染红的背,眼里的兴奋像是要眼球都要挤出来了一样,脸上挂满了狞笑:“哼哼哈哈哈!一个奴隶也敢跟江府叫嚣,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中洲第二家!把这个贱人撕了!”
食客得到了命令,开始变阵,众人围成一圈,改成了围攻姿势。
虽是伤疲在身,但朱明月眼神依然不改坚毅。
就在朱明月即将被人群起攻之的时候。
天空中传来一阵诗号:独笔懒画七香笺,隔林霁月过中天。
东潜龙,林闻风,江府现身。
朱明月眼中一亮:“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文弱的诗号,不粘细毫武气。”
林闻风盯着周围的敌人:“临时让那个玉扇侯帮我想的,也不知这个时候用合不合适。”
朱明月轻轻笑一声:“话不明说,多折磨。”
林闻风听到此处,身子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这点反常之象,还是让朱明月注意到了。
但生死关头,朱明月却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了,她正要准备和林闻风一起商讨退敌之策的时候。
林闻风动了,林闻风向沈伶俐走了过去,找了一个跟江应雄平齐的位置,站在了沈伶俐的身后,然后转过身,正对着朱明月,脸上如同覆了一层铁霜般无情。
沈伶俐先是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跟江应雄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笑了,尖尖的牙齿,张得极大,似是啃了天一般得意。
朱明月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林闻风那张无情的脸上,然而那张脸就像死了,没有回应她的任何期望。
朱明月凤目含泪,如同泣血,口含朱红:“我原本以为你不一样,至少你跟那个朝夕国的男人不一样,没想到,天下男人,居然没有第二个样子,全是些无耻的骗子,林闻风从今天开始,我朱明月跟你恩断义决!”
新怨旧狠一时袭上朱明月的心头,一股冲天的恨意,在朱明月身上爆发开来,她整个人如同置身一场无边无际的黑幕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