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见他一脸严肃,并且手忙脚乱的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也开始紧张了,但又不知咋办,在一旁惊愕地望着阿成。
阿成虽然看起来紧张,但也在极短时间内将东西作了收拾和修整。
他将罗盘像戴手表一样,紧紧箍在了手腕上,船上不能固定的物件都收放到船舱里,连他先前拿来坐的木板也收了下去。
对整个船体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该加固的加固,该调整的调整。做好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该来的迟早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阿成师傅,怎么回事?什么福,什么祸?你在说什么?”
沈浪一脸迷惑地看着阿成问道。
“你看看你手边的两个救生轮胎和救生衣,救生轮胎一般情况不要动,救生衣穿好一件,一定要检查拴牢固。”
阿成没有正面回答沈浪的问话,而是叫他做好救生准备。
看阿成严肃认真的样子,沈浪顺从地看了看船舷边固定好的轮胎,虽然天气热得受不了,他还是将系带再系了一遍,并试了试牢不牢固。然后对着阿成开玩笑说道:
“看你神秘兮兮紧张的样子,这样总可以了吧。”
“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出现异常天气状况了,现在是什么季节,你知道吗?”
不等沈浪回答,他又继续说道:
“现在才是正月完,二月初,正常情况不会有这么热。
但今天中午的气温你也体验了,海鸥在海上的动作你也看见了,前几天的海鸟那么多,今天为什么几乎看不到,特别是你看看我们的头上,乌云在干什么。
我凭感觉即将有一场台风,没有台风都至少有一场大雨。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下雨还好,要是台风就……”
阿成叹了口气没有往下说。
这下沈浪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他开始想问问要是台风就怎么样,现在不用问了。
阿成已经用神情告诉他了,一旦出现台风就不好收拾,后果难以预料,一定会经受严重考验。
“我们得先找一个避风港湾,躲避暴风雨,最近是西月岛,但那里不太平,异国之人很多。
一不小心就要惹上麻烦,一惹上麻烦,十天半月你我都走不了,我们还是到西月岛附近的一个无名小岛去避避为好。
那里虽然自然条件恶劣,但人为条件至少要好很多,不过我们要多绕一些路。
现在我向东打一点方向,加速前进,力争在台风起、暴风雨来之前赶到。你做好准备。”
前面沈浪都听懂了,最后又让他做好准备,不是刚刚才让自己做好准备了吗?
沈浪正在感到奇怪。只感到船身一抖,小船打了两个趔趄,自己差一点被摔下海去,沈浪赶紧使了一个千斤坠,双手抓紧两边船舷,才稳住了身子。
他才知道,让他做好准备,原来是要加速了,船身会摇晃,不做好准备会摔下去。
几秒钟过后,小船也走稳了身子,全力向前冲去。
走了约摸六七十海里,海上突然起了风,起初还是挺温柔的,没过多久,风势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在沈浪他们的耳边狂妄叫嚣,也仿佛在提醒他们——等着考验吧。
没过多久,在前面不远处隐隐看见了黑色的山头,沈浪感觉一上山头就好了,但又不确定,这座小山是否就是阿成要去躲避的山头,他问阿成:
“阿成师傅,前面就是我们要靠近停泊的小岛吧?近了,快了。”
“是,那就是无名小岛,你看它近了,还远着呢。
我们最快要四十五分钟,有意外就难说了。尽量蹲矮,不要站起身。”
阿成说完,加快速度往前冲。沈浪按阿成说的要求,蹲了下去,但这时明显感到船前进已经受阻,小船在和台风较量,看谁的力量大、耐力好。
还好,没下雨只有风,不过这个风不听话,一会儿东,一会西,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有时不分前后左右,而是在小船周围打旋,想要把小船拉到空中,和小船私奔。
沈浪两手紧抓船舷,将头也低得很深,尽量降低重心,配合阿成驾船。
“坚持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就可以靠岸了。”
阿成在狂风中吼道。沈浪一抬头,一颗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额上,他知道雨也来了。
狂风夹着暴雨,小船已经不听使唤,让他前进,他偏要倒退;让他向左,他就向右,让他向右,他才偏偏向左。
阿成看形势严峻,从船舱里拿出双桨,用双桨来矫正船前行的方向,小船稍稍听话一点了。
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大,小船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沈浪眯着眼看过去,阿成已经非常费力,上门牙紧紧咬住下嘴唇,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好一幅怒战风雨图。
阿成一言不发,只管咬牙奋力划桨。
离岸边还有一百米,这时一个浪头从正前方,向小船打来,小船站立不住,更不要说前进。
汽油发动机已经没有丝毫作用,阿成的双桨更无能为力,小船被巨浪一推,倒退了五十多米。
阿成将双桨一收,交给双脚踩住,身体前倾,伸手将汽油发动机关闭,这时的汽油发动机除了耗费汽油,已经没有作用。
如果在工作时进了海水,腐蚀更快,这干了几十年水手的阿成自然知道。
关掉汽油机,阿成只用了一秒钟将双桨拿出来,不用机械,就用劳力,反正要想一切办法来稳定船身和前进,哪怕一分钟前进一点点也好。
好在小船还在海面上,就像一片树叶掉在了波浪滔天的江中,这片树叶只能随波逐流。
高过船头的浪头向船舱扑来,从沈浪头顶砸下去,沈浪本能地一低头,没躲过,这回沈浪成了一只标准的落汤鸡。
咸、涩、辛的海水扑进眼睛、吸进鼻子、钻进嘴巴、灌进耳朵,一万个不好受,可现在都得受。沈浪在心里骂道:
“他妈的,这难熬的十分钟,怎么能够熬过去;这该死的五十米,如何能挺过去。”
“快,快把水舀出去!”阿成在风雨里吼道。
“什么,我没听清!”沈浪只听见阿成在说话,却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在暴风骤雨中反吼道。
“把水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