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小鱼收起武器进入了大殿。

　　钱百万终于看清了进屋的人，中等身材，面容俊朗。一双眼睛灼灼有光，如夜空的星辰，璀璨夺目。不觉露出欣赏的目光，拍手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江小鱼礼貌的回了一个眼神后又扫了四周一圈，看见了左边第三张椅子是空的，便自顾坐下了。

　　是的，他不用多话，能坐在这把椅子上都是动手能力超强的人，所以动嘴是毫无作用的。若是当众说些献媚的话恐怕还会招到众人无视。而且他一进大殿就已经被在坐的十五个人无视了。

　　是的，这些人除了自己外从来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更谈不上尊重。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江小鱼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谈什么容貌和大名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他也不能目中无人，万一一个暗器飞来，他的眼神看到天上去了，自己就白来了。所以他的心就是他的眼睛，感受着四周沉重的气氛。

　　虽然没有刻意注意这十五个人，但江小鱼却发现了十五个人之中有一人是另类。

　　是的，她是个女人，一个已经成为女侠的女人。一个十六人之中唯一的女人——夏霜雪。

　　江小鱼也感觉到夏霜雪看到他后露出的惊慌之色，不过江小鱼却未露声色。当她不存在，当他们十五个人不存在。

　　这时，从屏风后的偏门进来一个下人，他在四大高手其中一人耳朵旁言语几句便走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大家都看见了，因为这是江小鱼坐下后唯一的动静。

　　钱百万也看见了，他也明白了，因为这言语已经通过听到话的那人的眼神转达给他了。钱百万吸了口气，说：“诸位，今天能坐在椅子上的人都是江南的顶尖高手，能来到这青山绿水园也是我的荣幸，为表示我对你们的仰慕，特备薄礼以示敬意。”

　　话刚说完，两个下人就端着托盘进入了殿内。托盘里放着是一叠信封，江小鱼接过信封塞进了怀里。但是他的这个动作却和别人不同，旁边的人都是看了信封上字或是撕开信封看了里面的东西才放入了口袋里。

　　钱百万问：“江少侠，为何不拆开信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小鱼说：“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都是我想要的。”

　　钱百万说：“为何？”

　　江小鱼说：“因为我和在坐的一样，他们缺的我也缺。所以我看到他们笑了，说明我看的话也会笑的。但是我生来就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所以如若我看了就像没看一样，岂不被视为不满意这份薄礼吗？”

　　钱百万笑了，说：“是的，我就是一个喜欢别人高兴后感激我赞美我，让我得到满足的人。”

　　江小鱼说：“可惜我满足不了你。”

　　钱百万说：“是的，你看起来并不高兴，也不想赞美任何人。”

　　江小鱼突然站起来了，说：“既不能让你高兴，又恐言多语失，告辞了。”

　　江小鱼摆拳转身朝大门走去。

　　众人有些惊愕，各自窃窃私语。四大高手忍不住了，准备起身却被钱百万拦住了。

　　2.

　　江小鱼以为钱百万会在大殿里谈论些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而自己顺便抛出“蝴蝶兰”纹身的话题，从众人口中打听些消息。但是这个老狐狸刚开口就发红包堵所有人的口，不让大家说话。所以江小鱼也没什么好留的，见好就收，见坏就溜。好在钱百万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否则他也出不了这个大园子。

　　出了园子，江小鱼又想到去年冬天在里和他过夜的那个风尘女子。

　　是的，或许可以仔细探听“蝴蝶兰”的消息，纵使那名女子知道的不多，他相信里会有知道更多的人。

　　江小鱼又从胸前摸出那个信封，拆开了看，一张银票和一张请帖。银票是一千两，请帖是“名剑山庄”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因为这些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的姑娘永远都是那么美，一看到他来，都是笑眯眯的往里面扶。江小鱼没有笑，因为他不喜欢这种亲近。他要和她们保持距离，就像和钱百万一样。

　　是的，和人保持距离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笑，和人拉近距离就是笑。显然江小鱼明白，钱百万更明白。

　　他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后，烫了壶‘西湖春’外加三斤牛肉。是的，是牛肉不是羊肉。羊肉暖身体，牛肉强身体，显然他需要更强的体魄。

　　江小鱼故意把袖子撩到胳膊上露出“蝴蝶兰”，他想看看也没有人看到这个纹身后会产生不同的表情。但是没有一个人看他，更没有人去看纹身。

　　一壶酒喝完，江小鱼有些醉意，似梦似醒。他看到一个人坐在他的对面；是的，他的对面坐了一个人，而且他一直都没注意到。江小鱼似乎感觉不到这个的脚步和气息，连他什么时候坐下的都不知道。是的，这个人没有恶意，若是想杀他，早就趁机动手了。

　　江小鱼又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只见他的手上有一只手帕，绣的就是“蝴蝶兰”。江小鱼一下就清醒了，问：“这手帕是谁的？”

　　那个相貌平平比江小鱼大不了几岁脸颊还长了一颗毛痣的少年说：“你应该先问问我是谁，再问问手帕是谁的。”

　　江小鱼说：“是的，因为手帕在你手上，他就是你的。”

　　那少年笑了，看着江小鱼。

　　江小鱼接着说：“虽然‘江南四大高手排行榜’的椅子我只坐了半柱香的功夫，但是这些椅子上坐了什么人我还是记得的。”

　　那少年道：“可是你并没有四处张望，而且我注意到你的眼睛当时一直是盯着钱百万。”

　　江小鱼说：“是的，但我进门的时候也扫了你们一眼。”

　　那少年说：“就一眼你就记住了？”

　　江小鱼说：“是的，我记住的是你们的特征。”

　　那少年问：“什么特征？”

　　江小鱼说：“一个癞痢头、一个斜眼、一个没有门牙、一个只有半边耳朵、一个擦了女人的花粉、一个穿了女人的衣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个唯一女人。”

　　那少年道：“是的，也只有这几个人是值得你注意的。”

　　江小鱼问：“为何？”

　　少年说：“因为你没注意到的都是平庸之辈，他们是钱百万请来滥竽充数的。”

　　江小鱼问：“为何要这么做？”

　　少年突然笑了，说：“天下哪有几个人是真正不要命，不爱惜自己生命的呢？除非他们都像你我一样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即便是你我二人，也会想着快活一天算一天，能多活一天绝不会少吸一口气。”

　　江小鱼说：“你是说真正的高手只有十个？”

　　少年说：“是的，十个。钱百万为了能网罗到更多的高手便另外加了六个位置。”

　　江小鱼说：“就是说只有十个是真正符合上榜条件的人。”

　　少年说：“是六个！”

　　江小鱼不解，问：“为何又是六个？”

　　少年说：“滥竽充数的有六个，还有六个人是十年前就上榜的。如果排行榜多条规矩，写明是十年内杀人的话，那么他们是不会上榜的。”

　　江小鱼问：“你是说十年前上榜的人十年后一个人都没杀？”

　　少年说：“可以这样认为。”

　　江小鱼陷入了沉思，很多地方都搞不懂。

　　少年接着说：“钱百万给我们六个人的是一千银子和一张‘名剑山庄’请柬，但是给其他十个人却只有二百两银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小鱼说：“除了杀人，钱百万也做不出什么善事。”

　　少年说：“是的！他就是想花点小银两请些喽啰出来撑撑场面，压压我们这些晚辈，让我们臣服与他，替他卖命。”

　　江小鱼好奇的说：“他也有想杀的人？”

　　少年说：“是有人想杀他，所以他需要先杀了想杀他的人他才能睡上安稳觉。”

　　江小鱼说：“他是江南第一大财主，想杀他要他钱的人肯定很多。”

　　少年说：“是的，不过钱百万身边的高手却太少。”

　　江小鱼说：“如果说钱百万身边的高手太少的话，那就说明想杀他的高手实在太多了。”

　　少年说：“这些高手来自中原的一个帮派……”

　　江小鱼突然打断了话题，说：“这和我没有关系，而且这些事情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只是去揭榜，银两也是钱百万送的。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自己亏欠他什么，更没有为他去杀人的意思。”

　　少年笑了，说：“我也不是来做说客的。”

　　江小鱼也回过神来，问：“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少年拱手说：“江湖人称‘无影剑’厉风行。”

　　江小也拱手道：“江小鱼！”

　　3.

　　江小鱼从来都不喜欢和陌生人多说话，但这一次却是例外。因为厉风行看起来是个“百事通”，好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说起话来也很在理。更重要的是他故意展露在江小鱼面前的那个“蝴蝶兰”图案。所以江小鱼想不说话也不行，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蝴蝶兰”的秘密！

　　厉风行也坐下了，两人对饮。

　　江小鱼问：“你的那个手绢是什么人送的？”

　　厉风行听了，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江小鱼不解，问：“遗物？”

　　厉风行说：“是的，和你一样十年前我母亲被人掳走的时候就留下了那张手绢。”

　　江小鱼问：“和我一样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厉风行说：“是的，在听风会哪里打听到的，而且也花了不少银子”

　　江小鱼问：“就是说你知道这个‘蝴蝶兰’的秘密。”

　　厉风行说：“知道一点点。”

　　江小鱼又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去查这个秘密呢？”

　　厉风行说：“因为你的手上纹了‘蝴蝶兰’，所以我认为你知道的会比我多一点。”

　　江小鱼说：“你想错了，我就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才把‘蝴蝶兰’纹在手上，希望有人认识它来。”

　　厉风行笑了，说：“可是见过它的人知道的却不多。”

　　江小鱼问：“有人见过吗？”

　　厉风行说：“当然，的姑娘有一半都见过‘蝴蝶兰’纹身。”

　　江小鱼问：“一千两银子能买到‘蝴蝶兰’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吗？”

　　厉风行说：“买不到，我花了一万两才买来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你若再去买，可能要出十万两。”

　　江小鱼问：“这是为什么？”

　　厉风行说：“这是‘听风会’的规矩，一个秘密只能卖给一个人，否则这就不叫秘密。”

　　江小鱼说：“他钱百万的规矩倒挺多的。”

　　厉风行说：“是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矩钱百万才能财源滚滚。”

　　江小鱼说：“那么你是不肯说了。”

　　厉风行说：“是的，我不能坏了规矩，不过我也很想帮你。”

　　江小鱼问：“怎么帮？”

　　厉风行说：“跟着我。”

　　江小鱼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苦瓜脸，听说要跟着厉风行，他的脸色显得更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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