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们没有在睡觉。”
小雨荷直接将被子掀开,夏冰儿急忙将被子拉回,努力压下做坏事被捉住的怪异感:“叔叔,我们还没有睡着,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旭章虽然有些奇怪两人为什么要装睡,但没有想太多,疾步走到床边,嘿嘿发笑间将三封信递向夏冰儿:“是有些事,不过都是好事,你随便看看。”
夏冰儿听闻是好事,之前的打闹一下子忘了个一干二净,倚靠床头,接过三封信。
小雨荷也跟着倚靠在床头,伸长了脖子看信件的内容。
看过上面两封,夏冰儿也是很开心:“大光和二狗做得很好。”
“华大人探查到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也极为重要,等风青回来,所有的事我都会如实向他说的。”
夏冰儿说着话,拿出第三封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
她已经习惯这种信封了,密探送来的信有时就是信封都没有。
打开信封,才这么点时间,她应该才看了几个字吧,便立即翻到背面。
脸上满是不开心,张嘴要说话的雨荷,脸上的不开心瞬间变成激动和兴奋:“是哥哥,是哥哥送来的信,快翻回去看他说了什么,快一些啊。”
小雨荷两只手扒着夏冰儿的肩膀,大呼小叫之中,身体不停动弹。
夏冰儿翻过信来,两人的认真脸色,若不是看得到夏冰儿手里拿的是信件,还以为她们是宝器大师,在辨别宝器的真伪呢。
嘴唇已经开始慢慢撅高的小雨荷眼睛一亮,手从被子里拿出,伸出食指指向信件的中段:“冰儿姐姐你快看呐,哥哥在说我呢,嘻嘻——”
夏冰儿将雨荷的手拨到一旁,无奈苦笑道:“看到了看到了——”
雨荷的嘴唇很快又嘟了些,不满道:“哼,什么嘛,我哪有那么能闹腾,明明都是月儿在闹腾。”
“哥哥偏心,什么月儿乖巧懂事嘛,月儿为了找哥哥还一个人跑了呢。”
“我才是那个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冰儿姐姐身边的那个人啊!哼!我生气了,哥哥来了也哄不好的那种!”
夏冰儿眼角抖了几下,她感觉自己好像不应该将信给雨荷看。
仔细看过一遍,夏冰儿的神色明显比之前明亮了很多。
将这封信信折好,放到枕头下,其它两封信则交还顾旭章:“叔叔,谢凯歌和项凡娟夫妇呢?”
“他们被我安排在不远处的院子。”
之前顾旭章全城视察时,到达北门时,恰好遇到进城来的谢凯歌和项凡娟,所以也就有了如今的一幕。
“嗯,若是他们有什么需要就尽量满足他们,特别是药师——叔叔你叫裘药师去给项凡娟看看吧。”
“嗯,你们好好养伤,风青不久后就能回来了。”
也就一刹那间,顾旭章满腔的欢喜成了无穷无尽的自责和伤悲。就算杨风青回来又有什么用呢?裘弘深到现在都还没有配制出可以根治她们身中之毒的解药,剩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赶紧抬头一些,以免眼泪突然落下,挡也挡不住。
嘴上喊着生气了,实则深深沉浸于喜悦中的小雨荷没有说太多的话,也非常欢喜的夏冰儿也没有发现顾旭章这一会儿的异样。
“嗯嗯,我们知道。”
顾旭章没有再说话,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他关紧房门那一刹那,房间内响起两个女孩的欢快笑声。
闭上眼睛,用力晃动数次脑袋,松开握紧捏紧门把的手。
转身便看到裘家父子正一齐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裘药师,有什么进展吗?”
裘弘深跟着顾旭章露出的笑容消失,摇了摇脑袋,蹲在药炉旁。
顾旭章走到裘弘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她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感谢你。”
“唉——顾将军不必安慰我,先不说夏大人与雨荷小姐的身份之金贵,就是我身为一个药师,第一次出手医治都没医治好病患,我又有什么脸面继续追随公子呢?”
顾旭章拍击裘弘深肩膀的力道增加了些:“有一对依公子之言登岛的夫妇在不远的一个院子里,身上都患有一些急症,你再去看看。”
“嗯,澎湃,你看着火。”
“嗯嗯。”
......
虎啸城和西噬城之间有一片开阔地,以前开阔地里有阡陌纵横的土路,那都是附近百姓在这狩猎、寻找草药时留下的足迹。
而如今,布满阡陌纵横的小路、野草胡乱生长的开阔地只有连绵的营帐。
最中间的大营帐里,师乾拿着一封信正在阅览,下方数十名将领就连喘气声都没有发出。
师乾将信从眼前拿开,压在桌子上。阴郁的眼眸扫过下方,最后定格在门帘。
“将人带上来!”
门外应声有脚步声响起,数名士卒压着被五花大绑的管永年走进来。
他的嘴里被塞着一团绸布,瞳孔遍布一根根血丝。看向首座的师乾,使劲挣扎并发出呜呜声。
眼睛里并没有求饶神色,而是愤怒的得意和嘲讽。身上的衣物还是昨晚的衣物,又脏又潮。
师乾与他对视了一眼,阴郁的眼睛愈加阴郁:“谎报军情,罪当就地斩首,但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本将军允许你说一个未了的心愿,若本将军能做到,定然会代劳。”
他没有立即让士卒给管永年拿掉绸布,看管永年的眼睛因他的话而很快带上祈求后才对左右士卒点头。
左右士卒粗鲁拔掉绸布,管永年嘴巴先是张开到最大,然后又三百六十度胡乱活动。
“说吧,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哈哈哈——我呸——大爷未了的心愿就是没能亲眼看到你被大将军杀死!本大爷那么信任你,追随你背叛大将军,你不仅让我率领死士攻城,还不惜将大爷杀死以掩盖自己对大将军的恐惧。”
师乾阴郁的眼睛愈加阴郁,但不知他做的什么打算,竟然没有当即下令杀死管永年。
“你以为杀了大爷我,就能鼓舞起一败再败的废物们吗?就能让你不再畏惧大将军吗?大将军有何能耐,你我深知。等着吧,大将军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为孙希、李忠他们报仇!”
管永年一改深沉苦恨之色,大声悲哭:“啊啊啊!呜呜——我后悔啊!我那会儿为什么会畏惧战死,我应该力战而死啊!孙希、李忠,是我对不起你们,下辈子轮到你们杀我,你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仲孙邯、严光远、韩星剑...”
“拉出去斩了!”
师乾大吼一声,营帐内外所有人因之身体抖动几分。
“是!”
两名士卒急忙架起管永年,管永年没有挣扎,继续嘶吼着:“你们看看现在的我,想想我为了他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再想想你们,好好想想!哈哈哈——呜呜——”
师乾扫过下方寂静的部将,部将们低下脑袋一些,没有人说什么话。
他的目光着重在几个将领身上扫过,那几个将领应该是有感觉,身体弯曲的幅度更大。
“你们且说说,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将领里相熟识的人四目相对,但就是没有人出声。
师乾压着信件的右手渐渐攥成拳头,手指关节被拉紧的咔咔声随着响起。
又等了几个呼吸,看下方的部将脑袋都已经抵到泥地,师乾烦躁的摆左手:“好了,本将军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将军的命令,就是家主有命,谁敢带兵出去,谁死!”
“是。”
待所有部将离开后,师乾拿起捏紧的信件,再次打开,细细扫过上面每一个字,脸色渐渐癫狂:“终奇希,这都是你逼我的!”
......
若是可以晚一点醒,杨风青还是希望自己晚一些醒来的。
但如一台机器一般的身体,在到达某个时间点后,就会自动醒来。
杨风青还没有睁开眼睛,鼻子先吸入暖香的气味。
僵硬的身体因之松懈下来,睁眼看去,裘梓彤正往冒着滚滚热气的木桶洒些东西。
看那黑不溜秋的,杨风青就觉得应当是草药。
冥冥之中自有感觉,裘梓彤转过脑袋来,见杨风青已醒来,丹凤眼如弯弯的小船。
将还没洒完的草药一股脑扔进木桶里,转身往杨风青跑来:“师傅,你醒了。”
“嗯,醒了。”
杨风青将眼眸从喜笑嫣然的裘梓彤脸上移开,轻轻抖肩,只有胸口几处伤口有一些痛感,不过已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张开手掌,撑起身体。
被子落下去,杨风青发现他还是没有穿着任何东西。
不过无所谓了,裘梓彤这一夜时间已经成了最熟悉他身体的女子了。
再加上她要药师的身份,说不定她比他都还要熟悉他的身体。
裘梓彤见杨风青只是看了眼自己露出来的胸口没有说什么,伸手捏住被子一侧:“我已经备好了药水,师傅再洗一遍药浴可以加快伤势痊愈的速度哦。”
杨风青轻轻咬了下牙齿,还是伸手按住裘梓彤的手:“辛苦了,不过师傅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你先出去,我借用你的房间一会儿。”
“真的要那样吗?药浴还要配上特别的按揉手法,才能加快身体吸收药物的速度哦,还有——”
说就罢了,裘梓彤还满脸的委屈,豆大的眼泪已经挂在眼眶外,再说下去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杨风青只得再次举手投降:“好好好,你留下来吧。”
“嗯嗯,梓彤一定会尽全力让师傅尽早痊愈的。”
杨风青略有些奇怪地仔细看了几眼裘梓彤的眼睛,真是奇了怪了,那豆大的眼泪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他没见着落下去啊?
身上一凉,嘴角轻轻抖动,这让他感觉自己很失败啊!
裘梓彤没有丁点别扭,伸手扶起杨风青:“师傅你虽然可以随意走动了,但动弹的幅度太大的话,还是会让伤口破开的。”
“嗯。”
杨风青点点头,僵硬的“被”裘梓彤扶起。
抬起脑袋,平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