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白又有什么用?此时不是箭在弦上,是箭已经射出去了。
看着城中跑出的大军似乎没有尽头,师乾愈发感到不安。
“管将军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禀告将军,还没有。”
师乾在小山丘上来回快步走动,两军已经接触上,马嘶声、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尖利。
师乾望向还有士卒冲出来的西噬城,狠狠咬牙:“命所有将领率军出击,务必击退他们!”
“是!”
“杨风青!真的是你吗?让我看看,就凭你那么一点部下,到底能与我硬抗到哪时候!”
师乾盯着战场,一瞬不瞬看着,却丝毫没有要亲自参战的模样。
师乾觉得从西噬城冲出来的将士好像无穷无尽,这个感觉用在罗大光和二狗身上也是相差无几的感受。
他们一头扎进联军大军中,待他们逐渐感到有些疲于应付而抬头时,四方八方都是联军。
两人相视一眼,苦笑之色更浓,不过之后的坚定之色也是愈加的多。
两人第一次在作战时没有一往无前往前冲,而是拉拽缰绳且战且退。
不是因为他们畏惧战死,而是现在的他们就是死都不能死了。
现在死是最容易的,活下去,将十万联军击溃才是大无畏之举。
可再如何努力,当两支都没有退路的大军相遇时,大概率是人数众多的一方胜出。
身在战圈里的西噬城守军感觉四周的联军越来越多,从师乾所在的地方看去,西噬城守军被分成了很多个小块,每一个小块里,联军的人数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但师乾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而是愈加地凝重。
“管将军还没有回来吗?”
“禀告将军,还没有。”
“杨风青,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师乾拧着眉头,死死盯着最后方的将士已经退到护城河边的西噬城将士,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若有所感,眼睛往上抬起,他拧紧的眉头连带着整张脸都有些纠结。
只见西噬城整个城池都冒出了橘红色的光芒,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火把照耀的光芒。
能让他放眼可见的地方都是橘红色光芒,城中需要有多少的士卒才能做到这件事?或者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在深思是怎么回事时,慌乱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以及他侍卫的喊声:“拜见管将军。”
师乾快速转过身去,正待说话,管永年如失了魂的慌乱叫喊让他的心似是漏了一拍。
“是——是他来了!”
管永年吼完这一句话,似用尽了所有力气,扑倒在地。
师乾跑到管永年身边,单手拎起管永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来了!”
他心中知道是谁来了才会让跟随他一起降敌的管永年如此恐惧,但是他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他真的来了。
“那门不是我打开的,是罗大光和二狗主动率军出城迎击我们!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我们的大军里一定有他们的间隙!将军,快逃吧!再不逃,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可是——可是——”
师乾此时的情况就像一个赌徒,为了赢一把,他已经几近把自己所有筹码放进去。
这一把,五张牌他们已经开牌四张,而不管怎么想,最后都是他赢。让他在这时候放弃,谈何容易?!
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火光冲天的西噬城传出了一声如浪潮的大吼:“恭迎大将军——”
声音有些远,并且与前方的两军厮杀声混在一起,他们心算不出要多少人才能吼出如此壮阔的吼声。
“来了,他来了!将军——”
轰轰轰——
咚咚咚——
从西噬城内传出将士同时踩在地上的轰轰声,还有数十个战鼓一齐发出的咚咚声。
师乾一眼看去,城内的红色距离城门已经更近,似乎下一个呼吸就能从城墙后翻越出来。
再看向交战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攻守之势竟然发生了反转。
那一个个小块不知何时又合在了一起,明明合在一起也比这边的方块小,但那边的方块却像是石头拼凑而成,而他这边的方块则像是糯米团子。
不用想了,再不退走他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不过这次他不能扔下大军就跑,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他性命的保障。
“鸣金收兵。”
“是。”
可他高估了部下此时的士气,也低估了西噬城守军此时的士气。鸣金收兵声一经响起,他糯米团子似的部下当即化作一盘散沙。
师乾眼睛微微睁大,但后悔和懊丧并不能挽回此时的颓势:“一步错步步错,这次又是我输了!所有人跟我来!”
师乾没有率领他留在身边的五千余名将士退走,而是往一盘散沙溃败地冲去。
“不要惊慌!重新结队!”
“胆敢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抵挡住追兵,不要让他们再冲击军阵!”
罗大光和二狗在远处看到联军都往一处跑,并且他们的部下在那死了很多,没有再追击。
“回城!”
“快!”
师乾看着前一个呼吸还冲击他们防线的西噬城守军突然往西噬城退去,没有挥军追击,因为他现在手上能如臂使指的将士仅有这四千余人而已。
不过他的眼睛却慢慢地弥漫出了恼怒,死盯着空无一人,橘红色光芒还是如之前一样的西噬城城墙。
罗大光与二狗率军冲进西噬城,距离城墙不远的大街小巷里满是老弱病残,他们每个人都拿有火把。
在他们身边还有很多相对来说很少的士卒在奔波着,刘长安和巩高爽站在一座高台上朝他们挥手。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都是一阵后怕,太多的话说不出口,只有抬手朝他们挥舞。
......
“夏大人、雨荷小姐,你们赶紧好好休息吧。”
裘弘深挠挠脑袋,他在想是不是用错了什么药,夏冰儿和雨荷自从喝了药,便一直嘀嘀咕咕着,丝毫没有之前喝完药就要昏睡的模样。
“裘药师,你既然是跟大光和二狗回来的,那便是和风青在一起相处过了?”
“快给我们说说,哥哥在光武都做了什么。”
裘弘深又抬起脑袋挠头,这次他把宽大的衣袖挡在面前,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成了错愕,心中不住嘀咕:“公子做的事可多了,但我能说吗?”
假把式擦了擦额头,放下手臂,一本正经的装作苦笑道:“我与公子相处的时日较短,其实也没有发生多少事。”
“裘药师你坐,你就与我们说从遇到风青开始到你们分开之间的一切。”
“快点说啊,哥哥一定做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事是不是?”
裘弘深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旭章,顾旭章已经转头看向别处。
但他不言不语的行为,已经代表了他的立场。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罗大光、二狗和杨瓒,就是他们打他的动作,他都好想。对了,杨瓒去了哪?
话说自从他进了这个院子,就没有再见到三人了。不过二狗跟他说过二狗和罗大光可能要出城,至于杨瓒,话说他们之中就杨瓒年纪最小来着,但就数那个家伙不喜欢说太多话,做事总给人种悄咪咪的感觉,阴险得很。
“那个——杨瓒去了哪?”
顾旭章转过头:“他现在暂代我在南城门守着呢。”
“哦,那小子——”
“停!裘药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转移话题!”
蹲在房间中央,给小炉子扇火的裘彭湃悄悄往床铺转脑袋,看了一眼又急忙转头过去。
“彭湃哥哥,你看什么?”
李雨荷的美丽眼眸此时灵动得紧,看过她的眼睛哪能那么容易躲过她的感知。
裘彭湃急忙摇头,头也不敢转过来:“没有,没有看什么。”
“切——我都看到你在偷看我了。嘻嘻——冰儿姐姐,我是不是很好看呀?”
裘彭湃的脸登时发红,没有反驳雨荷的话。
大人看小孩的心事,可谓降维打击,一眼就能知道小孩在想什么。
所以裘彭湃对雨荷的小心思,房间里的三个大人都一目了然,但都没有点出来。
夏冰儿捏了把李雨荷那越捏越上瘾的小脸,宠溺微笑道:“好看,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小子。”
小雨荷一掌拍开夏冰儿的手,嘟着嘴哼道:“哼!我才不要便宜哪个小子,我要做——唔唔——”
夏冰儿脸不红心不跳地捂住小雨荷的嘴巴,让裘弘深、裘彭湃父子一阵失望:“裘药师,说说吧,我们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犯困,你再不说,我们就要出去走动走动了。”
“额——我想想。”
被逼无奈的裘弘深只得先想好一句,再说一句:“我祖孙好几代都在渝州至郡恒盐镇,前些时日镇上突然发生了很多命案,但是——”
裘弘深还没说到杨风青破案的环节,才说到看到杨风青,便被夏冰儿打断了话头:“风青身边那会儿有几个人?”
裘弘深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四个人,大光、二狗、杨瓒还有樱和的公主。”
“樱和的公主?她好看吗?有冰儿姐姐好看吗?”
雨荷挣脱夏冰儿的手掌,飞快问道。
夏冰儿不禁玉脸一红,但没有责备雨荷。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太简单了,都不用思考:“夏大人貌美无双,自然是夏大人更好看。”
“呼——”
雨荷很放心地长呼一口气,还轻轻拍了拍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
夏冰儿:“......”
她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在雨荷的眼里,好像长得不怎么样?至少长得没有雨荷好看?不能想下去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现在就痛揉雨荷的脸。
“然后呢?”
裘弘深虽然有意隐藏,但他还是能从只是不断点头的夏冰儿眼里看出了她听出了很多东西。
“公子,不是我出卖你啊,实在是夏大人太聪慧了。”
雨荷倒是经常大呼小叫地询问,询问的内容主要是关于呼延琼梅,裘弘深不由多看了几眼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