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身影没有没有停驻太久,只是随意扫了眼通道里的情景便继续抬脚走上身后一点一点往上攀升的通道。
他们一路见过八个通道,比较起来,相同的是所有通道一样宽,而且都是静悄悄的。
不同的就多了,如通道的长度,最下面那个通道一眼看去有数十丈长,而这只是看到的,要知道这个建筑是圆形的。
到了现在他们见到的这第八个通道,则仅有五丈许长。站在的人影却比下方任何一个通道的人影更密集,只有摩肩接踵一成语可以形象地形容。
还有就是温度,最下方的温度比外面更冷一些,随着走得越久,也可以说是到了建筑更高的地方,温度随着快速攀升。
到这时,三人的后背都有深色,浓密的白雾从其间袅袅升起,又消失于通道中。
三人继续往上走,这一段路所走的时间比从第七条通道走到第八条通道要长很多。
在转过一个从进入这个建筑就没有遇到过的直角后,出现一条与周围坚硬墙壁格格不入的暗黄色索桥。
索桥口有两名抱手男子,他们的剑就在手上。
这两人终于没有如下方的那些人像个石雕,在三人看到他们时,他们便站到通道中间,抬起脑袋直视三人:“无令牌,不得见!”
青色身影从怀里掏出一枚青色令牌,往右侧男子扔过去。
男子接住看了眼,将其扔进索桥两侧的空荡之处,随即站到一旁,闭上眼睛。
青色身影应该是来过这里,见怪不怪地抬脚往里面走。
越过通道口的两人,踏上索桥,一股热浪直冲脚底。眼睛不由得睁开些,因为索桥一反之前一路来的暗沉,一片橘红色光芒。
青色身影和两道灰色身影都没有对脚下那片火红的景象投去太多的注意力,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被一根成人腰粗的铁链悬挂在半空中的笼子上。
笼子长宽高各有一丈,只有连接索桥的方向有出口。
不知这个笼子是什么东西制成,他们进入笼子后,只觉得如从烈日暴晒中躲进有夏风吹拂的树荫之下,忍不住停下脚步,以调节身体的各个感知。
在感觉身体又恢复平常后,穿过只有两步宽的通道,通道之内是一个房间,房间内的一切事物可以一览无余。
上方是一根根铁链,东侧是黑色的床,颜色与墙壁的颜色一般无二,床上别说被褥,就连稻草都没有。
中间就是房间内唯二事物之一的一张黑色桌子,上面堆积着如山的典籍。
房间内没有人影啊?!
“如何?”
青色身影突然发声,并往黑色的床走去。
“还没死。”
堆积如山的典籍抖落,一道人影从桌子上坐起来,待上方的光芒洒到他的脸上时,这不正是在辽东叱咤风云的黄赫煊吗?
青色来人将帽子掀开,是一个陌生的脸庞,不过仔细看,能看出其与緈濋有些相似。鬓角已白,头上还有很多白色的发丝。
“你真的不打算与我联合?”
他看着黄赫煊,眼中有失望和惋惜。
黄赫煊踩到地上,往床铺走去。两道灰色身影才探出一步,老者便对两人摆手。
黄赫煊坐到床的另一角,慢慢仰头看向上面的铁链:“我妹妹到底在哪?”
“如今你已自身难保,还在想咲蓉皇后的事?”
“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妹妹现在在哪,或者——”
黄赫煊猛然转头死死盯着老者的眼睛:“她现在还活着吗?”
这双只需要轻轻眯在一起就能让领兵十万的将军们胆颤的眼睛,老者对其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件事里有你的参与吗?”
黄赫煊的眼睛瞪大,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恨眼前这人,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很多人眼里,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是皇后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是叱咤战场的御风大将军。
但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蹦得比较欢的蚂蚱而已。而眼前这人,恰好就是那某些人之一。
具体了解过苍风建朝史就会知道,苍风如今所控制的这片领土诞生过很多朝代。
往前的不多说,包括苍风在内的最近四个朝代,皇族兴起之地皆在古都所控制的地方,也就是游牧区。
前三个朝代不仅兴起相似,就连灭亡的原因也大同小异,都是因为古都治下发生叛乱,而后叛乱贼首自立为王,再之后就是南下一统苍风。
不是没有哪个朝代不想解决古都那片地方的隐患,可那就是一个雷区,成了尾大不掉的危险区,谁碰谁死。
最近的朝廷就是因为触动了古都附近的雷区,致使功败垂成。
“本王只是推波助澜做自己的事而已,并没有直接参与进那件事里,那会儿本王没有任何理由对你下手。”
黄赫煊不再言语,仰躺在床上。老者起身走到他身前,看着颓废的他,皱着眉头:“你可知道,本王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归顺我,二是出盖天监牢之时,就是你殒命之时。”
黄赫煊看了眼门口两个灰衣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滚!”
青衣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黄赫煊的眼睛,更是不停闪烁着杀机。
黄赫煊没有畏惧,反而舒快的发笑:“哈哈哈——感受到这种憋屈的感觉了吗?感受到你恨不能千刀万剐的人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能动弹他丝毫?哈哈哈——”
老者用力点头,突然狠狠拂袖:“走!”
说完,老者当先离开囚笼。
看着三人消失在那个直角,黄赫煊仰头望天,不过眼里的神色已消尽了怒气,只有祈祷与希翼:“计划到底进行得如何了?唉——”
......
皇宫,一座布局气势不凡的宫殿里,緈濋坐在首座,他的下方左右各有数名端坐的男子。
他们穿着的并非官服,而是宦官服!
“此间情况,你们如何看?”
“微臣认为应当找个办法将御风大将军释放,不管如何,以前的他在两都的文武百官眼里都是保皇一派。尽管他在咲蓉皇后失踪后,开始不怎么听从皇上的号令。”
“没错,若是他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被斩,恐怕会让很多犹豫不决的官员倒向古都那边,更会动摇保皇一派的信心啊!”
“黄赫煊征战多年,早已有自己的一批忠心耿耿部将,而且他的部将多在辽东,若此时将他斩杀,辽东恐怕有惊变。”
緈濋微微摇头:“朕从未想过斩杀黄赫煊,只是该如何将他解救呢?古都百官进谏他有谋逆之心,并且还给出了很多“实证”。”
他们还没有想出个办法,一名宦官在门外大声叫喊:“启禀皇上,辽东十万火急来信。”
緈濋与几个宦官皆是一愣,接着都有些激动,緈濋朝几人摆手,几人对緈濋磕了几个头,走进緈濋身后的帘子。
緈濋整理了一番仪容,拿起一本典籍打开摆好,这才出声:“将信呈上来。”
“是。”
传信的宦官自以为很隐蔽地抬眼观察房间里的一切,殊不知他的一切行为都在緈濋的眼里。
緈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杀机,旋即消失。
接过宦官呈上来的信报,看过之后,緈濋不禁一喜,又赶紧将喜悦隐去,阴沉着脸:“命百官前往公廉殿,朕一会儿便到。”
“是。”
......
就是繁衍这件事在重复太多次之后,都会让人选择逃避,更何况周而复始上朝这么无聊的事。
更让百官厌烦的是上朝无聊就算了,还很有可能说不定上了这个朝,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可就算不想上朝,那也得上朝,而且是皇上随叫随到地上朝。
所以才离去没多久,都还没回到自己家的百官再次齐聚与公廉殿。
当緈濋进入公廉殿时,里面的百官还在低声讨论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驾到。”
百官当即行礼:“参见皇上。”
緈濋坐到位置上,没有走那些程序,直接将所要说的事说出:“昨夜天抚防线的光武军倾巢而出,一夜之间,辽东被他们攻占过半,你们认为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什么?!”
“天抚防线的光武军倾巢而出?”
“不是说他们正陷入内乱之中吗?”
“朕也难以置信,但事情已然发生,朕要问你们的是如何应对。”
之前为黄赫煊说话的那几人再次走出队列:“微臣认为只有黄大人可以处置这件事。”
“古都弹劾的所有内容,无非都是在捕风捉影而已,请陛下明鉴!若黄大人真有心做出任何大逆不道之事,他又怎么会在接到诏书时,便马不停蹄,只带了千骑奔回呢?”
“请陛下让黄大人立即赶往辽东,下官以性命承诺,若黄大人做出对不起陛下,对不起苍风的事,下官定当自裁!”
百官都是一惊,再看向说话的人,竟然是礼部尚书——仲孙峻。
话说百官里,按照情理来说,最不可能与武将有什么交集的就应该是礼部了,而且据他们所知,礼部尚书确实与黄赫煊没有任何过多的交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官员眼睛突然发亮,随后陷入纠结,看向站在文官最前方那个黑衣的老者。
老者闭着眼睛,似乎屏蔽了殿中吵闹的声音。没错,这黑衣老者就是之前出现在黄赫煊牢笼里的青衣老者。
不过很快,越来越多的官员加入劝谏释放黄赫煊的人群中。
緈濋看向依旧闭目沉思的老者,以恭谨的语气询问:“皇叔,此事你认为该如何做?”
老者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昏黄,摇摇脑袋:“陛下认为该如何便如何吧,微臣已老,就不乱掺和了。散朝之后,微臣便回古都去了。”
緈濋点点头:“命盖天监牢释放黄赫煊,当他踏出盖天监牢之时起,他进监牢之前所有的一切职位即恢复,并命其立即赶往辽东。若实在守不住辽东,万不能让光武进攻我本土!”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