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幕雨星从中作梗你已经捉到他了?两万人捉拿一个人,不应该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事吗?啊?!整整两万人,上百艘战船啊!你跟老夫说如果?!”
“你们知道其他家族为了拦住西木军花了多大的力气?你们知道不知道,如今我们有多被动?!”
“啊?!”
车成业忽地转身,死瞪着他的两个孩子。
车醒芳和车醒生慌张跪地,异口同声喊道:“孩儿知错!”
院内的哭声迭地消失,虽然没人看这边,但所有人的心神都在这边。
车成业不用去看院子内的情形便能知道是什么情况,狠狠甩手:“跟老夫来!”
......
车成业的书房里,除了车成业三父子,还有两个男子,年龄分别在四十多岁和六十多岁。
两人见着车家兄弟,眼睛里都有些怒气,两人自知理亏,装作没有看到,朝两人作辑:“见过咸家主、见过马管家。”
“车家主、车将军无需客气。”
“老奴不敢当。”
两人说话还是很客气的,特别是年轻一些的那人说起话来,字正腔圆,自带回音。
再加上他方方正正的脸透着一股正气,特别浓密的眉须更是让他无时无刻散发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气息。
这与他平日要做的事倒是相得益彰——祭奠皇天后土和为皇家举行一切祭奠事宜,司职奉常。
别看这事似乎神神叨叨的,可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却极为重要。
重要到太尉、丞相和御史大夫见着他都得先给他行礼,在某种重要的仪式上还能直接说皇上做错了什么。
能身居这等重要且权势滔天的官职,自然是咸家的人。
他便是咸家现任家主咸永庆,也就是咸茂典的生父。
老者的身份相较于这房间里的其他人则要简单很多,马府管家马正。
“咸家主、马管家,如今木已成舟,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皇上回来后,顾铁房一心弹劾我们的话,我们恐怕都要大伤筋骨啊!”
车醒生看房间里的人都不言语,于是开口:“我们只要让顾铁房不弹劾我们不就行了?他以前可是立直党的人,对于杨风青应该也没有多少好感。”
可回应他的是房间内的寂静还有车成业恨铁不成钢的怒目,车醒生赶紧闭嘴,不再言语。
好一会儿之后,咸永庆磕了磕手指:“皇上今日已经启程,最迟于三日后回到京城。这两日我们就再派人去堵一次大盛港口,并做到我们之前所说的事。”
车家三人眼睛都是一亮,只要确有其事,他们所做的一切履行职务,只不过在履行职务时遇到了意外。
这样一来,死去的车醒泽不仅不会被扣上罪名,还能得到赏赐。
“咸家主所言极是,就用这个办法吧。”
一直低头的马正朝开心出声的车醒生露出渗人的笑容:“这种掩饰的办法在如今的形势下,真的有用吗?要知道皇上已经表明了她与杨风青的关系,也就是她至少有与杨风青再续前缘的趋势。而杨家的事情,诸位都清楚,虽说是吕家将杨家清除的,可你们在其中扮演过什么角色,想必你们比老奴还要清楚。如果杨风青得势,我们的结局将比如今这件事带给我们的伤害更加大。”
脸色好不容易轻松些的车家三父子和咸永庆,一下子比之前更加的阴沉。
咸永庆思前想后好一会儿,在以鹰雪梅一心倒向杨风青为前提下,不管怎么想,他们咸家都会受到巨大的冲击,大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车家人所想的也相差无几,越想脸色越难看,可怎么想都没有一个破局之法。
于是最后一齐看向马正,车成业沉沉问道:“马家主那有什么建议?”
马正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嘴上同时在说着:“其实车将军说的不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们不是向他低头,而是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其他四人屏住呼吸,拧眉静静看着马正。
刺杀丞相一事与之前他们所有做的事相比较起来,之前可以让他们伤筋动骨的事就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
做了之后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将成为一个紧密的联盟,而事情不暴露还好,如果暴露,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如今的光武大乱,他们三家联合在一起,那条路也不一定没有出路,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干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呢?活着享福不好吗?
马正左手从右手袖子里拿出来,摊开手,手心多出一个只有拇指头大的黑色瓶子:“这是家主叫人送回来的,名为吞魂散,无色无味,且只要这么一点——”
马正拇指掐着小指的指甲,只留出尖端的一点点。
“兑进水里,让顾铁房喝下去。不管是谁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定然验不出顾铁房是中毒而亡。”
车成业的脸色变化最大,身体都往后挪了挪:“真有那么隐蔽?!”
“不然为何叫吞魂散呢?吃了吞魂散,那个人就如灵魂被吞噬了,身体不会有任何异样!”
马正话落后,没有人立即接话。
四人看着马正手心的吞魂散,眼睛里的光芒一会儿明亮,一会儿灰暗,不断的来回变化着。
“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是必须做两手准备。在动手之前,应先给所有与我们关系紧密的武将传些消息,万一事情败露,我们——”
车成业眼光最终停在炽热,身体又缓缓往前:“不管做什么事,我们车家军随时都能听命行事!”
如果事情不败露,那就一切都好。
如果事情败露,咸家影响力最大,所能聚集起来的兵士也是三家里最多的。可那会儿京城是主战场,只有在京城拥有车家军的车家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至于马如意,车成业根本就没有过多考虑。
一个无足轻重的御史大夫罢了,要兵权没有车家的兵权,要影响力没有咸家的影响力。
根据咸永庆所说的话,他与车成业所想的应该相差无几,只不过最终受益的人和家族不一样。
“既然两位家主都同意了,那我们就好好说说具体该怎么行事吧。”
......
顾铁房回到府中,愤怒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惊喜。
坐在书房里,可心怎么都不能安定下来。
起身在书房内不断来回走动,脸色不知是因走得太快,发热而红,还是因为想到了太多的可能的好事而发红。
突然停住,仰头抚掌发笑:“哈哈哈——三郎啊三郎,不错!有老夫当年的行事风格!”
如果顾旭章在这,定然会吐槽一句:“也不知以前是谁送信给我,说要断绝关系的。”
顾铁房又走了几圈,朝外面喊了声:“去叫大郎和二郎来见我。”
“是,老爷。”
没一会儿,两个看起来比顾旭章要年轻些的男子走进书房。
“父亲——”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说得文雅一些就是温文尔雅,说得——额——用顾旭章的话说就是娘娘腔。
别说顾旭章那种急性子了,就是顾老爷子都突然有些不适:“说了多少次了,只有我们的时候,说话都顺意一些,不要吊着一口气。难怪三郎每次和你们说话,说不到一半就自己快崩溃了。”
两人虽然慢性子,做事循规蹈矩,但脑袋转得可不慢。
就上面这句话,顾老爷子以前和他们说的可是完全另一种语句:“唉,三郎要是有你们这种性子,我也就能颐养天年了。”
两人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有了很多计较。
顾家大郎、二郎分别名为顾旭宇和顾旭昊,在顾铁房升为丞相之前是什么官职已经不重要,此时两人分别为工部和吏部的侍郎。
工部不用说,负责建设的部门永远是油水最大的部门。
吏部那更是不得了,官员绩效都在吏部官员的一娉一笑之间,谁敢和吏部官员摆谱?更何况吏部的二把手。
如今的顾家已开始恢复当年的荣光。
“我这次叫你们过来,是与你们说一些事,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三郎——”
顾老爷子一股脑将自从顾旭章往家里传信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不加不减的给两个儿子说完。
循规蹈矩了大半辈子的顾旭宇和顾旭昊在还没听完顾老爷子说的话,嘴巴已经越张越大,到顾老爷子说完话时,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惧,但最深处还掩藏着一丝激动。
顾老爷子很满意两个儿子的反应,说了这么久喉咙也有些干了,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好几口茶润喉。
顾旭宇慢慢嘴巴,使劲吞咽几口唾沫:“父亲——这——我不知道。”
顾老爷子并没有生气,看向顾旭昊。顾旭昊可能是在吏部待的多了,见过的各种官事也多了些,胆子随着也大了些:“我们有得选吗?我们其实没得选。皇上回来上朝时,我们三人一齐进谏,一定要让咸家和车家大伤筋骨!”
“忘了与你们说,马家也有人参与其中。”
顾旭昊的眸光意味更加深远,声音与之前进来时也大不一样:“这不更好了吗?”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到时——”
顾旭宇左看右看二弟和父亲两人越说越开心,他则越来越心惊,语气罕见的迅速:“父亲、二弟,你们难道不曾想他们会孤注一掷吗?我们将会做出什么事,他们一定有了预料,换作我们在他们的立场,我们会坐以待毙吗?三家合力,解决不好的话,恐怕会让光武更加混乱啊!”
顾铁房和顾旭昊得意的笑容慢慢隐去,两人也都不是鲁莽之辈。
“大哥,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大郎你自小就能给出一锤定音的建议,这次关系我们顾家生死存亡的事,好好想,一定要好好想!”
顾旭宇不想做出建议,如果可以,他想逃避,可他是顾家长子,他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