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深遥望暗沉的原野,声音压抑着激动。
“这世上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成功与失败而已!”
“万一大将军还没有死,我们——”
“呵呵,就算他没死又如何?战场不是单打独斗,他不过一个人不足为惧!”
“可——”
林秋深骤然转身,捏紧林秋婵的肩膀,血红的眼眸直视林秋婵的眼眸,牙齿不断来回摩擦。
“可什么?你要记住,你不过是为了获得张启申的信任才与他共床,你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他以前不过一个小小县尉,若不是赶上大势,他连与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你难道会在乎这种蝼蚁?!”
林秋婵摇晃身体,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林秋深的控制,哭泣着大叫道:“我不知道!放开我!我要回去!”
林秋深往后猛推,林秋婵狠狠撞到石墙,无力滑坐。
“啊!”
往日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眼里的光芒却更加冰冷,指向张启申的脑袋。
“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别惹怒我,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场!”
“呜呜——父亲!”
在林秋婵的感知中,背部的伤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心脏发出的抽痛。
她在这世上只有林秋深一个家人了,所以在他让她借着张启申对她的爱慕,让张启申越陷越深时,并杀害张启申时,她没有任何犹豫。
虽然她从张启申那感受到了与其他男子所感受到的完全不同感觉。
她能感受到他的关怀备至,他的无限包容。那晚知道了她并非大家闺秀,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对她言听计从。
如果可以,她是多么想与张启申一直在一起啊。
林秋深被林秋婵的喊声弄得心神烦乱,蹲下单手捏紧林秋婵的脖子。
“不要叫喊!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沦落至此!他就是我们的罪人,知不知道?!”
林秋婵不断挣扎,歇斯底里道:“呜——咳咳——如果没有父亲,也就没有我们——”
林秋深瞳孔里的异样光芒愈加浓稠。
“是是是,就你知道的最多,那你就下去陪他好了!”
“不——咳咳——”
林秋婵双脚蹬踹,但林秋深就如一棵千年老松,纹丝不动。
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林秋婵无助看向四周对他们这里的一切视若无睹的士卒。
“救——救命——”
那些士卒还是目不转睛望着城外,林秋婵只得再转头看向林秋深,眼里的祈求与恐惧清晰可见。
“咳咳——哥——哥——”
但林秋深的眼眸里,奇异色却是越来越浓,脸庞已经扭曲。
“现在知道叫我哥哥了?晚了!死吧!”
咔嚓——
林秋婵双眼瞪大,蹬踹的脚慢慢伸直,想扒开林秋深双手的无力落下。
林秋深眼里的奇异红光飞快消失,待恢复清明时,又很快被哀痛填满。
扑到林秋婵的尸体旁,抱紧她的尸体。
“呜呜——妹妹,妹妹——”
他的喊声撕心裂肺,一度哽咽至昏迷边缘。
见此情形,四周终于有士卒冒出来。
“家主,请节哀顺变!”
“天策军不久便将攻城,家主安康关系林丘城十万百姓的安危,望保重身体!”
“家主,此时不该是伤心的时候啊!”
“呜呜——妹妹!”
林秋深缓缓抬头,上齿将下嘴唇咬出鲜血。
“都怪那大将军,我一定要杀了他,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四周将士面面相觑,继而同时大喊:“都怪那大将军,我等愿意追随家主将他斩杀!”
林秋深没有理会部下的阿谀奉承,看向其中一个年纪应该只有二十余岁的男子。
“你叫谢泰鸿?”
那人喜不自禁,这么多人里唯独记得他的名字,而此时又情势危急,他的脑海中已不禁幻想率领大军与那神武大将军大战三百回合的情景。
君不见周围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吗?
“末将正是谢泰鸿。”
“你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谢泰鸿由不喜转至大惊之迅速,比周围人眼里的羡慕转至惊愕和幸灾乐祸要快很多。
“末将却有一女,只是婉嫚今年才十岁——”
“将她送到我府上去,我现在就回府等着!”
“啊?家主,这——这——”
“嗯?你是想谋反吗?”
谢泰鸿急忙磕头。
“末将不敢,只是婉嫚实在是太小,而我们还未给她教授男女之礼,害怕她会触怒家主啊!”
“那些你不需要考虑,我只问你一句:‘送还是不送’?”
在林秋深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与周围那些准备落井下石的眼眸里,谢泰鸿选择了妥协。
“末将愿意,末将这就回府,让婉嫚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再送入家主府中。”
“不需要好好梳妆打扮,现在就送过去!”
谢泰鸿慢慢起身,拔出佩剑,双手端着递到林秋深面前。
“古往今来,每一个帝王成事之时,都会讲究一个礼!以礼待人,以礼待物,皆是必循之举,因为礼是上天赠予人间最好的事物。只有敬礼,畏礼,上天才能感召,才会让他们心想事成。今大将军正谋划天大的功德,尊礼必不可少!”
林秋深先是静静伫立,慢慢伸手拿起长剑。
跪拜的谢泰鸿身躯抖了抖,闭上眼眸。
哐当——
“三个时辰之内将你女儿送到我附上!”
“遵命!”
谢泰鸿的声音明显有长呼一口气。
.......
“不要!”
杨风青大叫一声,想睁开眼睛,却感到一阵刺痛。
还未睁开,便又紧闭。
“公子,你怎么了?”
杨风青起身揉揉额头,眯眼成一条缝转头看四周。
除了裘弘深的内人,其他人都在。
“她呢?”
“公子放心,在下内人看护在小姐身边。”
裘弘深鼻青脸肿,笑得却是异常的灿烂。
“恭喜公子熬过了风火散,想来——”
杨风青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想起要询问什么。
“等下!你再给好好说一次风火散的效果?”
“是!吞服之后,不久便能感觉到火热之感,火热感会让人意志被控制,如果加以限制,说不定会自残而死。而——”
“等下!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说过需要限制!你们听到了吗?”
罗大光等三人齐齐摇头,罗大光和二狗做出摩拳擦掌的动作,裘弘深赶紧捂住脸,不断尬笑:“嘿嘿,那会儿我忘记了,看到那个混乱不堪的房间,我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杨风青单手扶额,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那会儿大声喊叫将会让他太祖盛名再次远播的家伙与这个家伙绝不是同一个人!”
“继续!”
“是!之后就是由风带起的寒冷,最冷可以致人冻成冰雕,且随着时间的延长,药效会增强。我说的对吧?公子?”
杨风青:“......”
“不对,我与她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能控制身体,待最后一个循环时,我们已可以正常动弹与交流?”
“啊?!怎么会这样?绝对不可能的啊!我看下,我到底哪一步出了错。”
杨风青与罗大光等人皆:“.......”
没理会在一旁翻倒药箱发出很多杂音的裘弘深,杨风青双手轻轻揉动眼睛。
那股刺痛就像一团凝聚在太阳穴附近的痛块,随着揉动几下,杨风青终于感觉眼睛又恢复了清明感。
正要松手,两侧无端冒出两股清流,眼睛一阵清明。
“嗯?”
看杨风青不断揉搓眼睛,早以很担心的杨瓒等三人,急忙出声:“公子,眼睛不舒服吗?”
“要不我们现在就离开这,找一个城池询问些药师吧。”
“不用,就是感觉眼睛有些怪异,你们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杨风青抬脑袋到与之前他们发生时平齐,缓缓睁开眼眸。
“啊——”
“呜——”
“这——”
不同三声男子的惊吓叫声,差些将房间震散。
在一旁拿着药瓶仔细端详的裘弘深,一个哆嗦,火红色的瓶子落进药箱。
“啊啊啊!我的——”
哐当——
呲呲——
“咦?这又是怎么回事?”
裘弘深没有注意四人,四人也没有注意一惊一乍的裘弘深。
杨风青转转头,能看得见啊,而且看得比以前更清楚。
“怎么了?”
罗大光抬手指杨风青的眼睛。
“公——公子,你还能看得见吗?”
“能!到底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看吧!”
杨瓒将佩剑递给杨风青。
杨风青端详剑身里的自己,不时咧嘴,不时扯嘴。
半炷香后,他才确信这个无比邪魅的男子就是他!
瞳孔中间一抹白光,围绕的是黑色,眼白则变成了眼红。
“这双眼睛似乎还蛮好看的。”
“额——要不我们还是即刻去大城,询问大药师吧。”
“公子你现在的眼睛,让你觉得——很不习惯。”
二狗见证了如此离奇的事,就是不能说话也要比划几下。
“唔唔唔——”
“二狗说公子的眼睛很好看,不用再拥有独特的气质,就是眼睛就能吓倒一般的宵小!”
二狗抬手指向罗大光,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
罗大光轻巧拍开他的手,不无得意道:“早就说过了,你小子就是屁股稍稍撅起,我就能猜到你要放的屁是什么屁了,更何况是从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的嘴巴。”
二狗的手指随着罗大光洋洋得意的话而哆嗦,到他的话说完,跳到罗大光身上,双手掐紧罗大光的脖子。
“啊啊啊!”
“啊——咳咳——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的屁股和嘴作对比!”
二狗更加愤怒。
没有多加注意那两个活宝,杨风青将长剑递回杨瓒手里。
“不用担心,我眼睛很好。”
杨瓒将长剑插回剑鞘,担心摇头:“公子,我还是觉得应该去杨城寻找神医为你看看。”
“神医?什么神医?神医不就是我吗?”
杨风青等人皆是给了裘弘深一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眼神,裘弘深不仅没有脸红,还很得意,摇晃一个器皿起身。
“哈哈哈——现在就让神医裘弘深为诸位解惑,公子所忍受的药效,为何与之前我说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