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求求你——我还可以——我——”
“凯歌——”
女子不知何时已醒来,发出一声虚弱无力的呼喊。
男子猛地直身,手脚并用往女子的床跑去。
“凡娟——凡娟——你不要说话,你还没有好,你再好好睡一觉,再醒来就好了。”
凡娟用歉然的目光看向杨风青和裘梓彤,缓缓抬手。
男子急忙抬手捂紧女子的手,贴紧自己的脸:“凡娟,你不要动了,你再好好睡一觉,最后一次了,你再醒来就好了,一定会好的。”
“嗯,我知道。但我还是害怕再醒来就是另一副模样了,所以趁着清醒的时候,让我多看你一眼,哪怕一眼就好。”
“呜呜——你害怕什么,你不管在哪,不管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暗,是光明,是人间,还是阎罗殿,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我,放心吧。”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啊。”
男子不断摇头,但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其实我知道自己患的什么病,更知道能不能治愈。”
“你之所以一直不知道我患的什么病,只是因为我一直求着他们不与你说而已。”
“还记得吗?还记得我与你说过,若你娶了我,这辈子就注定绝后。因为我不允许我的夫君纳妾,而我的身体又不允许我有身孕。”
“记得,但有了你就够了,我不需要什么子孙后代,我只需要你。”
“我以前也这么想过,也觉得只要有你就够了,至于什么其它的,就随它吧。”
“嗯嗯,所以你赶快好起来,我答应过你,带你去看很多神奇的景色,带你去品尝天下所有美食,带你——”
“我也想赶快好起来,我也想一直陪着你。但是——但是我突然很想有个孩子。”
“孩子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既然想要孩子,那我们就好好的,然后寻找药师治好你的身体,我们先将身体调理好再寻找想办法要个女儿或儿子。”
“嘿嘿——我其实已经有了。”
“啊?!为——为什么?!”
男子顿在原地,之前满脑袋的迷雾一瞬间清醒,女子说的话他终于连贯起来。
“你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身孕带来的一切,你为什么不与我商量就——就——”
“因为你一定不会答应的,你现在答应得很干脆,但是只要我的身体可能出现问题,你就一定不会赌。我太了解你了,就像你很了解我,胜过了解自己一样。我以为我已将把身体调理好,只是没有想到——”
“小姐,求求你,将孩子拿掉,我不要孩子,我只要凡娟一世安康,求求你——”
裘梓彤纠结看向杨风青,杨风青转头看向别处。
“不能拿掉,只能将孩子生下来。姨母的身孕已有两个月,而姨母的身体很特别,若是强行去掉,就算能成功,以后绝无再怀孕的可能。而且此时去掉的危险不比生下来的危险大。”
女子露出了一个至真的笑容:“嘻嘻——怎么样,我们终究还是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就算不想答应,这个孩子还是降世的。”
“啊啊啊!我不要孩子,我不要你怀孕,我不要,我只想要你——呜呜——你为何就没有想过,若是你将他生下来,而你却不在,我哪会活下去,就算我活下去,我又怎么可能会正眼看这个孩子啊!”
“你敢!谢凯歌你娶我之前都答应过我什么?!你若是敢对不起我们的孩子,等你到了地下,我便不认你!”
“呜呜——我——”
在一旁神色不断变幻的杨风青揉揉额头:“喂——你们两个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梓彤说将孩子生下来比去掉孩子更安全些,也就是孩子与她都安全的可能更大些,你们哭哭啼啼什么呢?”
两人:“......”
谢凯歌松开凡娟的手,往杨风青跌跌撞撞跪着靠近。
“公子——我叫谢凯歌,我是——”
“梓彤,可以让她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吗?”
“七成把握。”
“你自己想想吧,七成把握虽高,但还有三成把握,若是——”
“可以!我答应!我昏迷时他就算反悔也没有用!”
听杨风青劝诫,眉头又皱在一起的谢凯歌还没有说话,凡娟已出声。
“公子,小姐——拜托你们了,只要保住凡娟,我此生誓死追随!”
“梓彤,你给她开些药,让她先坚持些时日。”
“啊?!公子——”
“我去琴川,说不定会与常山军对垒,带着你们只是增加累赘而已!”
谢凯歌一惊,又仔细看了眼杨风青,再看过四周。
“那——小姐?”
裘梓彤得意点头:“放心吧,姨母吃下我配制的药物后,除了不能随意走动,至少七日内与平日里并无太大的不同。”
“多谢小姐。”
当一切安排妥当时,城中响起鸡鸣。
“我处理完琴川的事,将直奔天雄的北林,你们找到北林的夏大人在她那等我便可。这是我的亲笔信,他们看到会给你行些便利。”
“呜呜——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我谢凯歌永世不忘。”
对于谢凯歌的感谢,杨风青没有多大的反应,抱起裘梓彤转身离开。
“成豪,去点齐人马,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一个时辰后,天刚蒙蒙亮,平日这时候还紧闭的北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骏马往琴川奔驰而去。
......
“他的药有效果吗?”
“没有!”
“杀了!”
“是!”
“啊!不要——求求你——大人——饶命——”
华基看向又一个北林药师,眼睛通红,他已经连续两日未休息过。
北林药师端着一盒药剂,眼看以前的同伴被拖出去,拿不稳的药盒落到地上,洒出了一地的粉末。
“大人饶命,我们也是被逼的,若是我们不帮他们,他们会杀了我们一家老小啊!”
“拖出去,斩了!”
“啊啊啊!你们天策熬不过今日了,哈哈——只要姓夏的一死,就算无人传信出去,待联军攻城之时,就是你们覆灭之时!”
“等下!”
那名癫狂大叫的药师立即止住叫声:“你——你想做什么?”
华基慢慢走向药师,从一旁的士卒腰间抽出长刀。
“做什么?”
华基咧嘴一笑,看向剩余的二十余名药师。
“我要告诉剩下的人,就算我们天策守不住上却城,但在上却城被破之前,杀了你们所有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啊——”
噗嗤——
“饶——杀——杀了我——”
咯咯——
华基手臂不断用力,骨头与金属的摩擦声很刺耳,刀尖自药师的后背冒出。
“求求你——杀了我——”
蹬蹬蹬——
华基倒退数步,看着血流不止却还没死去的药师。
“将他绑到那棵大树上!别让他轻易死去!要让他看到大将军!”
“是!”
华基转身,二十余名药师齐齐后退,有人直接被吓出了红黄之物。
“之后每一个时辰我都会来这一次,若你们研磨出的药物没有用,我就随机杀死一个人!你们好自为之,别到时候都死了,却还等不到你们的联军!哈哈——”
走出院子,华基癫狂大笑迅速消失,尽显疲态。
“唉——大将军——你再不回来,我们就——”
“报——大人,光武探子十万火急送来密信!”
华基眼中的疲态霎时消失,接过密信拆开。
“哈哈哈——你们他娘的,终于舍得回来了!通告全城,大将军正从新城赶来!再向西噬城、静古城等所有天策城池送去消息!”
士卒身躯一震:“是!”
士卒转身跑还没有消失,突然仰天大叫:“大将军从新城赶来!大将军从新城赶来了!兄弟们坚持住!大将军回来了!”
死气沉沉的上却城,响起砰砰的开门、开窗声,继而是一声声欣喜的大叫:“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来救我们了!”
华基往夏冰儿所在的院子跑去,同时将密信撕成碎末,扔进一条小沟渠里。
夏冰儿的院子外戒备森严,华基冲进院子。
“席老,若是让夏大人醒来,对她的病情有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有的。夏大人与雨荷小姐昏迷时,血液流速较慢,可以减缓中毒蔓延的速度,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没事,夏大人与雨荷小姐就麻烦席老了。”
“无需客气,老夫也没有帮到什么。”
......
“叔叔,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某一处丛林里,一千余匹骏马在落叶上飞奔。
杨月儿转头看向来路,震耳发聩的马蹄声与吼叫声不断传来。
“不用担心,不过是一群无名小卒而已,待我们回到南河就让他们好看!”
庞汇赢朝杨月儿轻松笑了笑,再抬头时,里面的凝重之色若被别人看到,定然会惊掉下巴。
堂堂疯将军,竟然也会有对战争有敬畏的一日。
“呼——失策了。不过就是我死,也定然不能让月儿落入他们的手里!”
......
临河。
百官看着坐在皇位的鹰雪梅,目光都还有些怪异。
不到半个月,上面的人竟然换了三个。
此时坐着的,更是光武从未有过的女子。
“这几日光武有什么大事吗?”
“禀告皇上,琴川刺史北宫龙因挥军回琴川,西怀的局势不容乐观啊!”
“常山军在就在琴川内,他们应该无力再进攻西怀,德凉王如今是什么情况?”
“据可靠密信,德凉王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西蛮。”
“为何?西蛮出现了什么英雄人物吗?”
“不知,不过德凉王的大军似乎都在浩思省。”
“浩思省?加派探子进入浩思省,一定要查清是怎么回事!”
“是!”
“还有其他事吗?”
百官无声,马如意慢慢走到中间。
“臣有事要奏。”
“爱卿请说。”
“臣得到可靠消息,黄赫煊因苍风数位大臣发难,如今已成阶下囚。苍风贼寇士气低迷,我们正好可以借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辽东收回!”
鹰雪梅暗自心惊,鹰作栋就在如今一直在抚顺,鹰作栋没有传回什么消息,一直在她左右的马如意竟然知道这个消息!
“你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辽东局势变化太快,有数个能屈能伸的勇士选择忍辱负重,臣的消息就是从他们那传来。”
“哦?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