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要么是开心,要么是惊讶,只有以公风华为首的张望军将领是惊恐的。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一开始他是愤怒的,因为他以为是他的部将违抗他的命令,私自将在旁坝城的将士带回来。
而现在,他是多么的希望是他的部将违抗了他的命令啊。
人性里有一个特点叫折中,就比如你想跟一个人拿点银子,不管他有多少银子,他大是不愿意的,但你要说你要抢了他,他一定会给你一些。
当看到从大营那边来的不过是三万左右的人马时,公风华不禁松了一口气:“秋永春,率领近卫军前去阻拦他们,只要坚持一刻钟,我们就能反败为胜!一定要坚持住!”
秋永春,乃是公风华的近卫军统领。
“是!”
公风华的近卫军,只有两千人而已。
不过个顶个的能打,是绝对的精锐。
秋永春过去了,公风华站到一座土堆上,从身旁的士卒拿来旗帜,用力挥舞,用尽所有力气大喊:“来人不过三万,不要慌张!左军抽离战场,向大营进攻!快!”
公风华能当上张望在南河的一军之长,单是这份应急的定力就够了。
有些慌乱的张望大军看到公风华,再听到他的话,队形再一次稳住。
可是——
咻——
当声音炸响时,公风华就察觉到了不妙。
所有的血液就像要凝固住一样,想转身躲开那道声音,可在这一刻,他感觉像是对身体失去了掌控一样。
噗——
公风华低头看着扎穿了右胸口的弓箭,他这才知道不是自己动不了,是这弓箭的速度太快了!
“大将军!”
“快逃啊!”
“呜呜——不要杀——”
“皇上万岁!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啊!”
“公子万岁,打开城门,兄弟给我冲杀出去,是死是活,是兵是将,就在今朝!”
声音之下,元封城的城墙迅速呈现出与从昨晚开始完全相反的一幕。
从城墙的破洞、城门冲出源源不断的将士,之前要死不活的南河军,如吃了恢复力气的灵丹妙药,不仅冲出来,一个个的还大吼大叫,可见他们是多么的兴奋。
反观张望军,主将被一箭射倒之后,再也不能坚持,全线崩溃。
秋永春知道自己人少,所以冲到距离杨风青所领的骑兵还有半里时停下,他所在的位置正对杨风青。
他看到了杨风青拉弓,他没有喊,因为弓箭是从他耳朵旁飞出去的。
才庆幸来人的箭法失准,就听到了后面的惊慌叫声。
他只是转头看了眼公风华所在的位置,他能看到公风华还没有死,所以咬咬牙,赌上他的性命——他就不信,这个上战场还带着一个小女子的年轻男子,真的能一触之下就能让他引以为傲的近卫军崩溃。
如果他能一枪将年轻男子击杀,那么张望军还有希望反败为胜,而他将成为张望军炙手可热的将领。
赌吧,用性命赌未来!
唰——
他还在给自己打气,杨风青已经到他身前不远,才将长枪对准杨风青,也就是裘梓彤的脖子刺去,一个细小的尖峰在他眼睛里飞快扩大。
噗——
没有一个呼吸,只是一个刹那的时间而已。
“将军!”
近卫军爆出一声悲伤至极的喊声,可战场不相信眼泪。
轰——
杨风青所率领的一往无前的骑兵狠狠撞在防御的人墙上,两方皆有将士在这一个接触之中成一坨烂肉。
张望军绝望了,天策军则相反。
之前如果死了,也就死了,但是现在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大道在向他们招手,他们已经看到皇上在所有兄弟面前念他们的名字,在所有兄弟,甚至那些比他们高级更多的将领的羡慕的目光里,登上那个象征着一切的高台!
“杀!”
低头狂吼,不需要杨风青再提起他们的气势了。
......
看如一盘散沙散开的张望军,杨风青策马往旁坝城跑:“所有骑兵随朕来!”
杨风青扔下的命令很轻巧,罗大光和二狗看身边不到两千的骑兵,用力向四周大叫:“所有骑兵随皇上走!”
“没有马的赶紧找一匹马,快,攻下旁坝城的军功就在你们面前!”
那还有啥犹豫的,有战马就在身边的人赶紧爬上战马,没有战马在身旁的,就抬头四望。
不过就在他们抬头的这个时间,战场上所有还站着的战马都被人骑上了。
没有战马的士卒先是感到一阵气恼,不过很快就舒爽了,因为他们看到了让他们非常爽的事情。
有一些得到了战马的士卒,正要往旁坝城跑,从人群中冒出来了一个个将军。
就连巩高爽、贾凯唱和顾旭章都加入了抢手下战马的行列,不过最后贾凯唱还是留了下来,他要是再离去,这里就没有管事的人了。
望着在晨阳下,只留下一片灰尘的大道,贾凯唱热泪狂涌:“大将军!公子——公子来了!公子像杨大将军一样,来救我们了!”
......
旁坝城之外,天策军的大营里,筑起了好几个高台。
三名年轻的将领站在上面,遥望人影重重的旁坝城城墙。
最左边的男子缓缓开口道:“皇上都离去有三日了,旁坝城怎么还没有动静?”
“今日才是第三日,皇上说三日之内期限还没有到呢。”
右边的男子出声,从他坚定的语气就能感受到他对杨风青无条件的那种信任。
“去整兵,随时攻城!”
中间的将领开口了,他的目光闪着激动。
两边的将领看了中间将领一眼,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点头应允:“是!”
中间的这个男子名为束飞鸾,是原张望军的中级将领,也就是别有的部下。
那晚杨风青去了关押他们的地方之后,他突然蹿升成那些降兵的统领,在杨风青离去的时候,更是成了这支三万余人联军的最高统领。
他的左右,分别是原深蓝城的将领和天策的将领。
不相信深蓝城的将领还好理解,可杨风青宁愿将这支部队的统领位给原张望降将都不给原天策的将领,就有些令人多想了。
一开始齐庚,对的,从天策来的将领就叫做齐庚是有些想法的,但当杨风青离去之前,亲自召见了他,并说了些话之后,他就没有那些复杂的想法了。
时间来到午时,一声长啸在旁坝城的那一边响起。一中午都坐在大营中间的束飞鸾,腾地起身:“传令三军,攻城!”
“攻城!快!”
......
当夜幕降临时,元封城的城主府附近被清扫出一个宽敞的空地。
数之不尽的将领站着,前面一个高一些的高台,巩高爽、贾凯唱、顾旭章等人微笑着坐在上面的椅子。
他们的目光,还有下面所有将领的目光,看的都是顾旭章等三人前面的那个人,那个比他们都年轻,却让他们五体投地的男子。
杨风青将酒杯拿到胸口齐平的位置,朝下方上万双炽热的眼眸道:“现在只是开始,诸位干一杯!”
哗啦——
上万人一齐举杯的声音都能叫人这么热血沸腾,也是奇了怪了。
“干!”
干杯之后,将领们就开始有序的退去了。
就连贾凯唱和巩高爽也只是对杨风青微笑着点头,然后就走了。
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太累了,他们急需好好休息。
而且他们也知道杨风青为了绕到张望军的身后,没日没夜赶路了两日,到这就又投进战斗,所有人都需要休息。
这一夜,元封城很吵。
不是有人在大吵大闹,是十余万的将士和数十万的百姓一齐发出的呼噜声实在是太响了。
很多人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安心地睡一觉,也是如此幸福的事。
......
元封城城主府一座保存得最完好的院子,杨风青、顾旭章、巩高爽、贾凯唱围坐于庭心的石桌旁,裘梓彤蹲在一旁,时而用嘴吹火,时而又将薪柴拿掉以减小火势。
“公子!”
贾凯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以前的小子,如今不仅已经长大成人,还成了让他们不能望其项背的绝顶英雄少年郎。
“贾叔叔你都叫了不下十次了。”
只要跟随庞汇赢时间够久,并且是庞汇赢的心腹,杨风青都是认识的。
“哈哈哈——老贾这是快高兴到疯掉了。”
“皇上你带来了四万人,那天策怎么办?”
相比于高兴南河的事,顾旭章还是比较担心天策的事。不仅是夏冰儿此时就身在天策,还有天策也如他的孩子一样了。
“我只带了两千人过来。”
“啊?!”
三人同时惊疑不定,很是疑惑地望着杨风青。
昨日的战斗波及范围实在太广,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如贾凯唱就一直恢复元封城。
杨风青两手一摊:“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登上南河到现在一共十二日,我没有在南河征过一兵一卒,我五万多的将士,都是我的俘虏。”
“这?!”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怀疑杨风青在说谎,拆穿这个谎话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随即,三人都长呼一口气,说出的话也很符合他们现在的位置。
“公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十二日,就算拿下他们,也不能叫他们听从吧?”
“呼——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对了,我听顾叔叔说庞叔叔和月儿到现在都没有在南河出现过?”
说到庞汇赢,四人之间的轻松瞬间消失殆尽。
他们其实有些不想去想这件事,特别是巩高爽和贾凯唱,他们太了解庞汇赢的为人了。
“没有。”
“他们也绝对没有被张望军俘虏,不然我们早就见到他们了。”
杨风青有些得意的笑容慢慢隐去:“整兵吧,三日之后出发。”
“可是我们现在只有十七万能行动将士,除去驻守南河本土的,最多只能出兵十万。”
贾凯唱的脸色很纠结,十万将士进入张望很有可能打水漂。
最主要是,他很怀疑庞汇赢已经死了。
“十万还是只能?贾叔叔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师傅,顾叔叔、贾叔叔、巩叔叔,茶泡好了。”
裘梓彤鼓捣了这么久,茶总算是煮好了。
顾旭章拿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闭眼非常享受点头道:“嗯——这味道,梓彤你泡茶的技艺比冰儿那丫头要强上一些了啊。”
“嗯,不错,味道很醇厚。”
巩高爽咂了咂嘴,跟着说道。
贾凯唱看两人的模样,一点纠结就消失了,毕竟就算他反对也没有什么用了。
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喝了茶,三人相继告别离去。三日时间整兵十万,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师傅,我们今日要做什么?”
裘梓彤将院门关上,就趴在杨风青怀里。
“你想去哪?”
杨风青对元封城很陌生,他又不是一个喜欢逛的人。
“我哪也不想去,我就想睡觉。”
裘梓彤又拱了拱,前几日的赶路对于她来说,非常的吃力。
“那就睡觉吧。”
有顾旭章三人,还有罗大光等众多的亲信,杨风青不认为有什么事还需要他亲自去处置。
抱起裘梓彤,走进房间。
......
当天雄岛的西部从北到南都在蔓延战火时,天雄岛的东边在平静了一个多月后,也开始陷入了云诡波谲的怪异气氛里。
前几日,在西部督军的司寇浩邈突然回到万兴城,更是让这种诡异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是夜,万兴城的港口停靠一艘商船。从商船上下来了很多商旅,他们在走出港口后,四散开来,自己去寻找适合的商品。
一队有十余人的商旅,在浏览商品的时候,似是无意的向征北王爷府靠近。
一个时辰,他们到达征北王爷府大门不远。
他们没有从大门绕到府邸的右边,兜兜转转在小巷子里行走,最后走入征北王爷府旁边一个和征北王爷府并不相连的一户平民百姓家里。
征北王爷府里,呼延伟茂、呼延天工以及呼延地造三人坐在一个别院里。
如果是在王爷府里经常走动的人到这,就会知道这个院子虽然就在呼延家直系居住的院子附近,但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呼延家直系亲属的院子。
最急躁的呼延天工起身,在院内越走越快。
但就是不说话,其他两人也不说话,加上他们三人都很凝重的脸庞,非常的诡异。
咔咔——
一声很轻微的石板碰撞声于房间内响起,三人都是听人过人之辈,凝重的脸庞都涌出了笑意。
不等他们走进房间,房门打开,之前那十余名商人从里面走出,最后从其中走出一个男子。
“父亲、大哥、二哥。”
男子叫了声,声音是好听的女子声,而且听起来很熟悉。
像个女子一样,扎进呼延伟茂的怀里。
满脸笑意的呼延父子三人,开心之余,呼延伟茂拍拍男子的后背:“琼梅,你母亲呢?”
原来“男子”竟然是呼延琼梅,难怪呼延家父子三人这么开心。
抬起脑袋,眼里已有泪水在滚动:“母亲她说她要是也过来,我们绝对一个人也逃不掉,所以她留在西京为我掩护。”
“她还说——她还说你们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这辈子都没有后悔过嫁给父亲。”
呼延伟茂胸口发闷,他虽贵为樱和皇族,但是和正妻却一直聚少离多,而且他对于这个情况还无能为力。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相见,呼延伟茂吐出一口闷气:“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已经快被司寇浩邈逼到极点了。
“父亲——”
呼延天工低声喊了声,呼延伟茂朝十几名护卫摆了摆手。
十几人躬身后,将商旅的衣服脱去,扔到院子里火堆里。穿着平常穿的长袍,离开院子。
“都先坐下吧。”
四人分坐在四个座位上,呼延伟茂未语又呼出一口长气。
“呼——”
“如今的情况,你们还不是完全明白,我就给你们说一遍吧。”
“如果樱和全力以赴进攻西部四大势力,不说全程摧枯拉朽一般容易,但过程绝不会像司寇浩邈这般纠结。因为我们樱和最大的优势不在陆地,是在海上。我们只要将战船队派出去,封锁所有势力的港口,再选择合适的地点攻进内陆,加上山脉附近的进攻,两面合围,四大势力能抵抗那才是神奇了。司寇浩邈绝对明白这件事,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情况。”
“为什么?”
呼延琼梅的语气里,有一丝惧怕,更多的是恨意,还有一丁点的复杂。
“因为他要借刀杀人!你们不知道,自开战到现在,士卒折损了近十万,这不是最让我愤怒的,令我愤怒的是他将我们呼延家的拥趸都派去做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如带五千人去攻城,带三千人去当前锋,如今前线的情况已经对我们不利到你们难以想象的程度。”
“在前方的将领,除了向司寇浩邈表示归顺,就只有自取灭亡一途。”
“如果我们继续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我们就算继续待在这里,也与樱和本岛无异了。”
呼延家三兄妹呼呼的呼吸,看来都气得不轻。
“为父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就是成事的时候,等会儿我会安排你们做什么事!”
三人用力点头:“嗯!”
......
夜很深了,繁华的万兴城诡异的变得很安静。
或许是因为不管怎么说,人终究也是一种动物。虽有智慧,理智,行为有礼仪、道德的约束,但身为动物的本能还是存在的——对危险的感知。
这次回来,司寇浩邈没有进入征北王爷的府邸居住,而是在靠近万兴港口的一个府邸居住。
唰唰唰——
司寇浩邈居住的府邸四周围了三层的黑影,最前面那人用力挥手,黑影们破门、翻墙而入。
“你们是谁?这里乃是司寇少爷的府邸!啊!”
这声惨叫,就像是比赛时的信号,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时辰后,黑影们冲出府邸,最前面的两人将黑罩拉下,这不是呼延天工和呼延地造吗?
只是两人此时的脸色成了猪肝色,哪还有之前在院子里的残忍。
“大哥,怎么办?”
“不要停留,赶紧离开!”
“放箭!”
一声大喝从前方的高楼响起,四周的角落和高处冒出很多黑影。
咻咻咻——
“啊啊啊!”
呼延兄弟躲在院墙内,朝西北方大叫:“在这,杀了他们!”
外面又响起很多脚步声,惨叫声一波接着一波响起。
令人觉得怪异的是,就算院子里有人在厮杀,百姓的房间也不见亮起过烛光。
当天明的时候,呼延伟茂、呼延天工、呼延地造还有依旧是男子打扮的呼延琼梅一齐站在港口处。
只见从陆地上,一直连绵到港口旁,插着数不尽的旗帜,旗帜上的字都是一样的。
“征北王爷以及其党羽以下犯上,吾将择日平乱——司寇浩思。”
“想不到准备了这么久,还是让他给逃了,准备防御吧。”
“父王——”
呼延天工和呼延地造都很不甘心,在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地盘都没有能杀死司寇浩邈,他们哪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运气比较好而已,以后要做的事是如何防御!”
呼延兄弟用力压下怒气,只得点头。
知道他们计划的,绝对是他们呼延家的心腹。
要是在现在这种时间点大肆排查亲信,一定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只是他们真的很不甘心!
呼延琼梅看了自己的家人,又看了看跟随在身后的亲信们,眼眸一直闪着精光。
......
岭南开平城,刺史府、城主府以及田府是合在一起的,所以每一个以往的田家家主都会在田邸办公,直到田列登上了刺史之位。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田列为了得到家主之位,做的亏心事实在太多了。
他处理政务的地方名为豹阁,阁如其名,里面圈养了很多豹子。
当然,一般情况是不会让那些豹子出来的。
又是入夜了,一个肥胖的老者左手右手各搂抱着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往寝宫走去。
他就是田列,他也想不到在即将进入棺材的年纪,得到了天上掉下的烙饼。
两手狠狠的捏弄两女的屁股,心中又想起了宋家。
“哼!老夫好不容易当上岭南刺史,如今这快活的日子,谁要是敢毁了它,我就杀了谁!”
“不过他们在京城的关系也很多,到底该怎么才能够将这群害虫从岭南清除,而不招致京城的进攻呢?”
田列在不断思考自己的心事,全然不知两个被他狠狠捏着屁股的女子,眼底闪着寒芒。
进入寝宫,一路以来成行成列的烦人侍卫也消失了。
两女一下子像活了过来,嬉笑嫣然:“老爷,我们给你宽衣吧。”
“今晚我们姐妹一定会好好服侍老爷的。”
田列好像才从思考中回神,看了两女,喉咙又是一阵滚动:“哈哈哈——还宽衣什么,老夫的爱好,难道你们还不曾听闻吗?”
田列松开左边的女子,抱紧右边的女子,伸出舌头,看模样是要舔舐女子的脸。
女子的笑容猛地一收,右手有掌化爪。
她的指甲是那么的锋利和坚硬,只听得噗的一声,田列肥胖的身体一阵抖动,眼睛死瞪着:“啊!你——”
“死吧!”
田列的身后也响起了冰冷的声音,田列没有回头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冰冷气息,惊恐大叫:“快来救我!”
两女冰冷的眼眸没有眨动哪怕一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们的指甲即将划到的地方——喉咙和心脏。
噗噗——
“啊!”
咚咚——
两声交叠在一起的叫声响起后,前一个呼吸还散发着杀气的少女,摔在地上,只剩下死气了。
咯吱——
房门打开,走进来两名暗黄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左边那人走到两具尸体旁,右边那人则走到田列身边,拿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在田列身上看着很恐怖,其实并不致命的伤口上。
“嘶!”
田列不断吸着冷气,眼睛还在两具尸体上没有挪开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是谁派来的?”
蹲在尸体旁的男子起身,脸色有些玩味:“不知道,不过她们都隶属于血红。”
“什么?!”
田列浑身一颤,伤口上的白色粉末都掉了一些。
“血红?到底是谁?宋家绝对请不出血红出手,难道是京城的人出手了?咸家?”
田列额头渗出冷汗,眼里的惧色和各种情绪不断搅和着。
足足十余个呼吸后,田列转身往外走:“将她们的尸体扔给我的爱豹们食用,从今往后,你们贴身跟着我。”
“是。”
......
转过天来,杨风青原本还打算今日出去逛一逛呢,因为明日就要出征了,哪知天公不作美。
不过这太合裘梓彤的意愿了,她最近哪都不想去,就想腻在杨风青怀里,好好养伤——她疼得睡觉都要趴着睡的小屁屁。
杨风青坐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的细雨,他怀里的裘梓彤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轻轻的。
“唉——我真的不给雪梅写信,她不会生气吧?”
“我感觉她应该会生气,但是如果信到了别人的手里,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对她就太不利了。”
“知道了,到时见面,一句话不说,先抱住她,将她吻服再说,如果不行,那就睡服。嘿嘿——”
“师傅——这些事你心里想想就行了,不要说出来,更不要笑,太有损你的光辉形象了。”
裘梓彤不知哪时候醒了,很是嫌弃的道,只是眼眸深处的神色嘛,那是无限的憧憬和羡慕。
“哈哈——”
哒哒哒——
院子外有人踩着水塘跑来,这得多激动啊。
“皇上,樱和出大事了!”
顾旭章还没进来,声音带着欣喜的颤音已经传来。
杨风情眼眸一抬,看着淋雨跑来给他传信的顾旭章:“是樱和从天雄岛退兵了?”
“额——皇上你想得倒美,皇上你自己看吧。”
顾旭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杨风青面前。
杨风青看完后,满脸的——无语,摇摇信封:“樱和分裂了,对于现在的我们是百害而无一利吧?没有他们牵制张望的大军,唉——”
“额——微臣等想到的都是樱和不会派战船从海上进攻南河了,忘记了这一茬。”
说来说去,天雄岛上的人都明白最大的危险是占据了半个天雄岛的樱和。
“不用增兵了,我就带十万过去,我这次不是要吞下张望,是去寻找庞叔叔和月儿的下落。”
“嗯,大军已经按皇上的意思准备好,明日就能开拔。”
“我知道了。”
“那微臣先下去了。”
两人的交流有些怪,顾旭章总是自称微臣,喊皇上,杨风青则一直叫自己为我。
......
万里城,今日的早朝静得可怕。
他们倒也不是都伤心,有的甚至还很开心。
开心的当然是势力在东部的官员,难过的就是势力在南方和有家人出征南河的官员了。
当然,应该有那种居庙堂之高而忧天下的官员,只是——你看看他们要么无悲无喜,要么隐含笑意,要么满含悲痛的脸,真的有那种官员吗?
“昨晚传来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
张怀将臣子们的脸色都看在眼里,脸色更加的难看。
等了几个呼吸,下方还是一片安静,于是又开口:“你们倒是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又将刚刚调派回来的大军派往南河,还是任由南河恢复?”
“下官以为应当从东部调一些将士前往南部。”
一名站在队列里,如果不是站出来,张怀都看不到他的中年男子躬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下官以为不可,任谁都知道樱和才是最危险的势力。虽然他们现在陷入了内乱,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用的障眼法。”
“下官以为既然龚大人认为应当在南方布防,那不如就让龚大人前往南方,组织当地的厢兵守备,以防南河进攻。”
厢兵,也就是老弱病残的士卒。
“哼!去就去!下官愿意前往南方驻防,请大人应允!”
张怀看着往日都不说话的龚猗,他记得龚猗的家族就在万里城。
他不知道龚猗有没有能耐,只知道龚猗从来没有带过兵,身为一个文官也很不称职,从来没有给他进谏过什么有用的建议。
但就凭他在各个官员各扫门前雪之际,勇于出来请命,他怎么能让部下失望呢?
“明日辰时出发,我会叫程飞捷率一万将士随你而去。”
“多谢大人。”
张怀点点头,明灭不定的目光在上百个官员脸上扫过,最后在站在右侧第五的那个男子停下。
“庞汇赢的事,卫马,你该当何罪?!”
男子走出队列,朝张怀抱拳躬身道:“大人恕罪,实在是党义山脉地形太过复杂。不过请大人放心,下官确定他们就在党义山脉里,而且随着我们对党义山脉越发熟悉,加上悬赏令,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
“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如果可以,张怀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办事不利的卫马,可惜——卫马的爹和他爹是共同创业的兄弟,如果在这时候对卫家动手,实在会寒了别人的心。
心啊,真是奇怪。
你看不见摸不着,但你不得不相信它的伟岸力量。
得人心,你就可以坐拥天下。
失人心,任你是万人斩的人杰,最后还是会落得凄惨下场的。
君王之道,就是驾驭人心的道。
所以在普通人看来,既然全天下都是君王的,那就直接将让自己不开心的人斩了不就行了?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痛快,那就好了。
“下官明白,明日下官就随龚大人一起出发,亲自去抓拿庞汇赢。”
“嗯,没有其他事了,今早早朝就到这吧。”
......
夜色逐渐深邃,党义山脉里,一颗颗大树就像一个个踩地撑天的魔神,张牙舞爪着。
在它们的脚边,如老鼠一样的黑影在快速前行。
他们的行动极为迅敏,选择走动的路线又是在月光照耀的地方和完全的黑暗相接的地方,极为的隐蔽。
他们前行的方向——祥瑞城,从十六盘方向赶往祥瑞城方向。
他们一直奔跑,在夜色达到了最黑暗时,传出一道声音:“鱼尧,你十个兄弟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其他人就地休息。”
“是。”
几道人影从黑暗里冒出了脑袋,原来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庞汇赢他们。
庞汇赢的手臂好了很多,两手搂着在他怀里熟睡的杨月儿。
那村、葛法以及一个和葛法有些相似的男孩分别坐在他左右。
葛法和男孩的眼角还有泪珠,这一路上,他们应该偷偷的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吧。
“大将军,我们真的要去西北方?那边是祥瑞城控制着进出口,平日里官军就非常多。”
“我知道,但是我们就算继续躲在洞里,也难逃被捉住,而且我实在是受够了像老鼠一样的活着了!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这句话不一定真的正确,我们现在别无他法了。”
庞汇赢低头看比一个月前消瘦了很多的杨月儿,眼里的愧疚溢于言表。
就如他所说的,按照他的性子,如果不是有杨月儿在这,为了保护杨月儿,他早已经冲出去与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张望士卒了。
对了,现在需要保护的人还多了两个人,看向葛法和男孩:“葛法、葛由,放心吧,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死的。”
葛法用力摇头:“我们既然决定举家追随大将军,就有了这个觉悟,一切都是命。”
庞汇赢摇摇脑袋,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真的是命吧,有的人和家族就是不能承受大富大贵。
不过,他会努力让葛家的人活下去的,这是他对偷偷供养了他们一个多月的葛邱的承诺,也是对自己良心的承诺。
“大将军,找到地方了。”
“带我们过去。”
“是。”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向西扫过元封城时,城北筑起的高台上,杨风青扬起双手:“为莘将军与二十万兄弟姐妹们报仇!出发!”
莘光,庞汇赢当成自己接班人培养的年轻将领,还是没能有天佑的运气在废墟中活下来。
当顾旭章他们找到他时,已经只剩一堆骨头了。
唉——
高台之下,连绵不知到哪里去的大军:“是!”
在各个将领的率领下,十万大军往南望河方向进发。
那条被人为弄出来,冲进元封城内的河流,在水势减小后,完全消失了。
南望河距离元封城只有十多里而已,到达入河点时,岸边有一座崭新的小港口。
还有很多民夫在港口两侧做事,不过已经有一部分可以使用了。
在那些可以使用的地方,停靠着望不到头的战船。
大军乘上战船,连绵十余里的战船开始往张望进发。
两日后,大军到达距离元封城足有近三百里的北境重镇高坡镇。
高坡镇城墙站着的都是南河的士卒,城楼前站着的,杨风青看得一清二楚,是几日不见的罗大光和二狗。
“进入高坡镇休整一日,明日清晨,进入张望!”
“是!”
大军停下,具体要做什么,杨风青不需要担心,所以当先进入高坡镇。
罗大光和二狗早已下来,屁颠屁颠跟在杨风青的马车旁。
这一晚,杨风青所住的院子,一直到了午夜时分,各军的将领才散去。
当杨风青醒来,叫罗大光去整备大军,再洗漱好,走到城北的时候,十万大军只剩下两万人了。
大军之前,除了罗大光和二狗,还有一个男子,张望降将——束飞鸾。
“出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