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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谁摸的?

  “陈老板果然好手段。”

  说完,杜八两眼珠一转,又接着问道:“陈老板,那女鬼,没跟你说什么吧?”

  陈仁闻言双眼一眯,自己要是说楼小凤把什么都说了,这杜八两莫非还想对自己灭口?

  要是明刀明枪的来,这杜八两就算身上再长两圈肥膘,也不是陈仁的对手。

  陈仁就怕他联合起他那捕头小舅子,给自己弄出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来。

  “你没事儿干,净找鬼谈心?”

  杜八两讪笑了一下,随即说道:“那陈老板您先回家候着,我这就去帮您捞人。”

  “为何不能同去?”

  杜八两难得一本正经的回道:“陈老板,这您就不懂了,开后门这事儿,哪有当着外人干的。”

  杜八两自行去了,陈仁只得回家。

  紫云县县衙,在城东。

  要去县衙,就得路过最繁华的春风大街。

  这春风大街,又以春风楼而闻名。

  紫云县的百姓都知道,那事儿很急,可问春风。

  杜八两本有正事在身,可路过春风楼的时候,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肥肉,他还是有些走不动道了。

  几天前强办那花旦,事儿没办成不说,还险些让他憋出内伤。

  这几天夜夜噩梦,头顶发汗,脚底发虚,他也着实没有那些兴趣。

  如今心病已去,怎么也得好好释放一下。

  至于帮陈仁捞人的事儿,不过是小偷小摸的案子,晚上个把时辰也没事,反正又不会被杀头。

  打定了主意,杜八两便在春风楼门口那小娘子身上大力一捏,嬉笑着钻进了这温柔乡。

  城西,与城东的繁华不同,这边是正经贫民住的地方。

  陈仁在家中一阵好等,也没能等到杜八两带着哑巴回来。

  正当他想要去衙门一探究竟时,门外响起了有些复杂的声响。

  拉开房门,门外是两个衙役,一个捕快。

  捕快正是中午那拿着画像逮捕哑巴的捕快,他身后的衙役则推着一个板车,板车上盖着一块草席。

  “这哑巴在狱中不服管教,与犯人们斗殴致死。他没有亲属,只是与你相熟,你若领这尸首,就来签字,若是不领,我等只好拉去乱葬岗……”

  这捕快后面说了些什么,陈仁完全没听进去,他只是楞在原地。

  哑巴,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几个时辰没见,就死了?

  直到捕快跟衙役走远,陈仁才挪动着脚步,往地上的草席靠过去。

  草席缓缓拉下,漏出了哑巴那依然带血的脑袋,然后是布满淤青的脖颈,手臂。

  陈仁闭眼,心中情绪难明。

  古语有云,人死灯灭……

  可灯灭了,灯芯尚在,人死了,自然也还会有魂魄尚存。

  想到此处,陈仁连忙将哑巴的尸首抬进了屋里。

  青灯飞出,幽光洒下。

  足足半刻过后,才有一缕残魂,从窗台里飞了进来。

  看那魂魄的身形,应该就是哑巴,只不过由于是一缕残魂,所以整个魂魄看起来已经近乎于透明。

  陈仁有些不知从何问起:“你怎会?”

  “阿巴,阿巴……”

  哑巴依然说不清话,一双手疯狂的摆动,似乎是不想让陈仁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陈仁还想再问,青灯中一缕幽光照去,他就看到了哑巴死前的一些场景。

  不过由于是残魂,所以陈仁看得不怎么真切。

  紫云县,监牢。

  对于一个县衙来说,这个监牢的规模有些过于大了,但此刻却依旧是人满为患。

  狱中设立了四个老监,每监又分五个牢房。

  哑巴就蹲在其中一个牢房的角落里。

  像哑巴这样的罪犯,若是没人来赎,吃些苦头,十天半个月也就出去了。

  可偏偏哑巴身上有味儿。

  牢房内犯人的大小便都拉在牢里,臭气与那些猪食般的食物,相互交换着气味。

  哑巴的到来,很明显带来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一个犯人拿鼻子在哑巴身上蹭了蹭,问道:“新来的,你有吃的?”

  “阿巴,阿巴。”

  “哟,还是个哑巴,兄弟们,这丫有吃的,上手!”

  几人一阵扭打,哑巴趴在地上,从怀里急忙掏出了什么东西,死死捏住。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陈仁说过,这东西不能下劲儿捏,捏死了就不好吃了。

  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残魂能提供的画面不多,陈仁看到这里,青灯中的画面一明一暗,又到了别处。

  不晓得是残魂能量不够的原因,还是哑巴处于半昏死的状态,陈仁这次只能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徐捕头,这哑巴好像死了?”

  “差不离了。”

  这说话的声音跟挪桌子是一个动静,很嘶哑,很难听。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哑巴可有亲属?背景如何?”

  “回捕头,只是无根的浮萍。”

  “嗯,趁着还没断气,赶紧通知那位过来取魄,他那魂丹似乎还差着点火候。”

  青灯恢复了平静,而哑巴那一缕残魂,魂力消耗过大,已经逐渐归于虚无。

  陈仁从青灯画面中回过神来,恰好看见哑巴仅剩的残魂,如星光般消散。

  魂魄消散前,还在不停的挥手,似乎生怕陈仁惹上什么天大的麻烦。

  半晌后,陈仁才低头往地上的尸身看去。

  哑巴满是淤青的右手上,手掌死死握拳,像是在守护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一根一根掰开哑巴紧握的手指,一坨捏成一团的面团,带着些血迹,出现在陈仁面前。

  除了几粒葱花,在这团漆黑的面团上,还清晰的印出了哑巴那条不算太长的生命线。

  “轰!”

  前身那些被陈仁刻意遗忘的记忆,霎时间涌上脑海。

  十一岁时,二人去偷看花寡妇洗澡,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那花寡妇也是好臂力,一边追着二人怒骂,一边还能丢得漫天石雨。

  幸亏哑巴个子大跑得慢,在后面把石头给挡完了。

  十三岁时,陈仁第一次出手偷包子,被人逮了个正着,现场就被打得走不动道。

  那天是哑巴第一次去苦力行上工,陈仁本想让哑巴吃饱了才能干得起活儿,没想到包子没偷着,还挨了一顿好打。

  到了傍晚,哑巴才在桥洞里找到了陈仁,他手里还提着两个包子。

  结果哑巴第二天又饿着肚子干了一天。

  十五岁时,陈仁去苦力行帮着搬米,恰巧碰见了崔员外的女儿。

  陈仁那天也不晓得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走到崔员外那女儿身后,就往那臀上捏了一把,然后拔腿就跑。

  崔员外自然是怒极,可就在几人要将陈仁打成残废时,哑巴又蹦了出来。

  比划了半天,非说是他摸的屁股。

  哑巴向来老实,众人肯定不信,可他似乎也是着了邪,走到崔员外女儿旁边,抬手向着那屁股就是一巴掌。

  白白净净的裙衫上,那个十分醒目的小掌印,立刻被一个更大的掌印覆盖。

  也就是这一巴掌,打得二人从此在紫云县,无活儿可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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