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侯爷带着随从放慢马步向着亓婇城缓缓而去,跟在旁边的叶飞沉默不语,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颐指气使的神气。
杜侯爷笑意盈盈对叶飞说道:“怎么,感觉侯爷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发疯,非要用两千下品灵石购买两块价值并不太大的荒石!”
叶飞虽然眼露疑惑嘴上却连忙说道:“手下不敢!侯爷这样做,想必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杜侯爷笑骂道:“不拍马屁难道会让人以为你是傻子吗!你跟我这么久了,我还不知你脑子里想的啥,你只是敢想不敢说而已!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说说侯爷我为啥要用高价买那两块荒石?”
叶飞眼露疑惑地说道:“难道是小的眼拙,那两块荒石其实是另有蹊跷,值得侯爷花大价钱购买?”
杜侯爷收敛了笑意,脸上有点失落:“神坛之下,必有膜拜;英名身后,常有盲从!就如灯光,灯越亮,灯下的阴影范围也就越大,原来你们没有跟随我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叱咤风云,现在跟着我,反而一个个都变得不动脑筋不会思考了,看来是我错了,平常想得太多,管的太多,反而让你们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叶飞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侯爷是曲高和寡,小的难以望其项背而已,能够跟在侯爷你的身边听从您的教诲,是小的福分!”
杜侯爷摇摇头:“智失愚得,良有以也!任何时候,身处何地,都应保持自己独立的判断和思考,否则就会受到别人思想的控制,变得亦步亦趋、畏葸不前!就那今天的事来说,道理非常简单,那两块荒石本身并不稀奇,否则你也不会想要阻止我高价购买,不简单的是那位少年,你想想,那片荒河的水域不深,肯定被人像犁地似的,淘漉过无数遍,要想在此淘得一块有价值的荒石可以说是千难万难,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也未必能够淘得一块半块,可是他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就淘捞了两块,这说明什么?”
听杜侯爷这么一说,叶飞犹如醍醐灌顶:“我用搥心指戳那少年胸脯的时候,就感到特别坚硬,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可能真的不简单!不过,还是侯爷英明,能够洞隐烛微,审思明辨,小的实在是难以企及。”
杜侯爷继续敦敦教诲:“你要记住,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有三种人要特别关注,一是有大气运的人,这是天地的宠儿,钟灵毓秀,气运所致,金石为开;二是有大智慧的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无昭昭之名,有赫赫之功,犹若龙潜深渊,一旦风云际会,必能翻云覆雨于股掌之间;三是有大秘密的人,牵涉太多的因果,一旦深陷其中,就有可能万劫而不复。我看那个少年资质平常,却能淘得两块有价值的荒石,身上藏有外人不知道的大秘密也不一定,我掏高价购买,就是想和他结个善缘,可是被你这么一弄,善缘就变成了恶果了!”
叶飞懊恼地低头说道:“是小的弄巧成拙了!我不该下暗手用搥心指给那小子一下的。”
杜侯爷大笑道:“大丈夫行走于天地之间,当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也不能自怨自艾,悔不当初,事情既已无法挽回,就应当坦然面对!俗话说,祸福相依。你这一手,打草惊蛇,说不定正好引出这一带的地下势力,钓出深藏此地的大鱼,如果因为这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我们有机可乘来搅动天荒的风云,改变天荒死气沉沉的颜色,到那时你可就立下大功了!事情到底该如何走向,让我们静观那少年伤势的变化,拭目以待吧!”说完,豪迈地一挥鞭,向着亓婇城疾驰而去。
叶飞摸了摸自己的头,直觉告诉他,侯爷预先可能知道自己要给那臭小子一下暗算的,只是没有阻止罢了!想到这,他心情又好了几分,随即也跃马扬鞭跟了上去。
…………
几个人走后,袁重晖抬起脚正准备走,可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而且这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知不好,向就赶紧和墨凌等人打声招就向着亓婇城不再来店铺的方向而去,想回去找些药材治疗一下。包大年正躺在逍遥椅上悠哉悠哉地品茶,看见袁重晖,眼露惊讶:“刚去书院怎么又回来了?饭在锅里,你自己去盛吧,我已吃过了!”
袁重晖嗯了一声,哒啦哒啦向着后面的厨房走去。听到脚步声,包大年皱了皱眉头,当袁重晖吃完饭出来,又地哒啦哒啦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包大年随口问了一句:“饭吃完了没有?”
袁重晖答道:“我今天心里不舒服,没有吃完!”
包大年听他这么一说,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招呼袁重晖到他身前来,在仔细看了一下袁重晖的脸色后,面色少有严肃地问道:“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了?”
听完袁重晖一五一十把今天在河边发生的事讲完,包大年的眉毛向上了挑了一挑,伸手握住袁重晖的手腕号起脉来,号完左右手后,他又在袁重晖的后背敲了敲,疼的袁重晖龇牙咧嘴的。
一番检查后,包大年以从来没有的语气对袁重晖说:“臭小子,你身上被人下了暗手,心脉受到了损伤却不自知,如果不加以施治,会逐渐加重,怪不得你走路的声音有点拖沓沉闷,心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是遇到我包大年,这伤就算不得什么了!不过,从今天起你就先不要到书院去了,治好伤再去不迟!你先到房间里歇息,药好了我自会喊你!”说完,摆摆手,自去煎药去了。
他在袁重晖面前表现得是云淡风轻,但是一来到药房,立马脸色就垮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好个搥心指!好个杜侯爷!倒真是个好算计,先是以买荒石为名结之以好,不成之后,又出高价钱诱之以利,最后又趁势推波助澜借别人之手下暗招以达不可告人之目的!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惹我就罢了,现在惹上了我,就不要怪我以牙还牙了!不过姓杜的常常是谋而后动,这次说不定又使出什么幺蛾子也说不定。这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袁重晖一屁股坐到床上的时候,才感觉到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疲倦,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奇特动物的角,抚摸了一下,说道:“今天得亏你了,要不是你帮我挡了一下,我恐怕会伤得更重!”原来叶飞用搥心指戳中袁重晖胸部时感到硬硬的东西不是袁重晖胸部的骨头,而是它!虽然搥心指的力道依然通过角器传送到了袁重晖的体内,但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袁重晖把它放到一边,自己盘膝而作,闭眼开始默诵浩然正气歌,不久,肺腑间一股气息升腾起来,开始向身体其它部位流转,开始气息运转还算顺畅,但行经到一半的时候就停滞不前了,只感觉胸部一阵阵的针扎一样的难受,没不久,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之后就感觉到那种难受味减轻了一些,就继续吐纳调息,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外面传来包大年喊他喝药的声音传来,他才睁开眼,下床之后却意外发现那根奇特的角器突然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袁重晖有点懵,难道那个东西会飞不成?
他把房间四周找了一遍,没有!又把衣服脱掉,也没有!最后却在胸脯心口处发现了一个淡淡的角形纹饰,这是怎么回事?他带着疑惑不解的心情走出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气弥漫整个屋子,只见茶几上放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药汤,香气正是从那发出来的。
包大年看见袁重晖出来:“你趁热把药喝完,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专门为你精心熬制的,然后就在家养伤,我出去溜达溜达!”说完,摇着逍遥扇一步三晃地走了。
这药闻起来香,但是喝起来却苦的瘆人,袁重晖只能屏着气一口把它喝完,跟随包大年学了这么久医道,良药苦口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喝完后,全身微微出了一点汗,感觉到病情似乎好了几分,看来并不是包掌柜吹牛,这药确实不错!
再次回到屋内,袁重晖用手抚摸着心口处的纹饰,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它已经和自己的心脏融为一体,随着心跳的脉率它也在微微地颤动。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出现其他的不适情况。
袁重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让他有点心烦的就是再见到自己的那几个发小,如果他们问起它的下落来,自己该如何回答!虽然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可能就是自己刚才吐出的一口心头之血喷到了那个角器上,才导致它发生了异变,所以那个家伙就莫名其妙地跑到自己的心口处变成了一个纹饰。
不过这样天外奇谭的事说起来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嘴臭的鸿裕又不知又该据此编出多少道道来笑话他呢!
“重晖,你是不是把它套在自己的小鸡鸡上,让它变得更坚挺,否则无脸见人啊!”
“重晖,你是不是把它当成壮阳药,磨碎了喝下去,然后自己去怡红院逍遥快活啊!”
…………
袁重晖眼前浮现出鸿裕戏谑的胖脸,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揉揉太阳穴,暂时把此事抛至脑后,还是疗伤要紧!用包大年的话说,“浪费现在美好的时光去想将来烦恼的人都是傻瓜。抛却身外烦心事,闲坐树下观春花,才是正理哩。”
他继续朗诵浩然正气歌,一股气息开始在胸部悄然运转,又向四肢流去,袁重晖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流转又顺畅了许多,心口处也不再针扎般的难受,不过和从前不同的是,袁重晖感觉到气息流经到心口处时,似乎被角形纹饰吸收了一些,而且吸收了气息的纹饰还会微微发热,这不但不让他感到难受,反而让他感觉十分的舒服,就如同一个小热水袋在温暖自己的心房。
这奇怪的角器变成纹饰果然不是坏事,袁重晖大喜,此事对他来说,不是坏事就是好事,更何况还能帮助自己疗伤呢!袁重晖信心大增,他憧憬着如果这纹饰吸收了自己更多的气息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就持续不断地朗诵浩然正气歌,让这股气息源源不断地流向角形纹饰。
当气息在体内流转了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后,突然从角形纹饰里面涌出一股炙热的气息,这股气息要比袁重晖朗诵浩然正气歌时产生的气息弘大得多。这股洪流一边滋润着他的心脉创伤处,一边向着更深处冲去。
“它这是帮我打通新的心脏体窍!”袁重晖突然醒悟过来,连忙继续朗诵浩然正气诀,不使它中途停滞而半途而废。随着这股洪流的冲刷越来越快,他的神识感应到心脉创伤处慢慢被开辟出一个崭新的通道,心田处阵阵撕裂的剧痛让头晕脑目眩。
“啊!……”
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头脑一阵晕眩,正在他难以忍受就要晕倒之时,识海紫府里的墨莲图是岿然不动,而那株青莲却突然摇曳起来,散发出缕缕清凉的之气滋润着袁重晖的身体,心田被撕裂的地方疼痛也减轻了不少,袁重晖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咬着牙,继续默诵浩然正气歌,运转体内的气息来继续开辟通道,随着新通道的开辟,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张力,全身血脉也为此变得更加流畅和快捷!就连呼吸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呼吸的气流容量都增长了许多。在新的心脏体窍被开辟出来后,这股热流就向着他识海紫府处进发。
而心海处的正字符似乎感受到了这股热流,开始欢呼雀跃起来,高速旋转来迎接这股热流,热流进入到正字符内消逝不见。
而接纳了热流的正字符则光芒大作,又幻化成了一个个文字。
“浩然正气歌!”
“残缺的浩然正气歌竟然被补充完整了!”
袁重晖的神识感应到了这一幕,惊喜若狂不可思议之余,又有了无限的疑问:
“奇特的角器怎么会变成角形纹饰?”
“缺失的浩然正气歌怎么会藏在角形纹饰里?”
“这是巧合还是事出有因?如果是事出有因,是好事还是坏事?”
“……?”
没有人给他解答!袁重晖连忙解开衣服,察看心脏处的角形纹饰,竟然消逝不见了,“怎么不见了,难道说它和自己的心脏血脉融为了一体?”他揣测着,“没有想到这次受伤竟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一是精神抖擞,全身似乎充满着使不完的力量;二是获得了完整的浩然正气歌,为以后找到和修炼浩然正气功打下了基础。
“如果不是受伤处恰是心脏新的体窍处,即使有角形纹饰的帮助恐也难以成功!”袁重晖感慨道,知道这是祸兮福之所伏的原因,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心口处的伤已痊愈,这让他倍感欣慰。此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动了窗前的竹子,飒飒作响。有几缕清风透过窗棂吹拂进来,翻开了床上的书,这是洪老夫子借给他的一本《道知录》书。
呃,清风送月影,此时看看书也是不错的享受!袁重晖就着月光翻动着书页,不久就身歪影斜,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