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看着慕宁雪流泪的模样,忍着痛楚笑了笑,替她抹去了眼泪,说道:“我没事,你去看看南宫前辈。”
南宫姬浑身血污躺在血泊之中,嘴角微微颤抖,胸口阵阵起伏,慕宁雪替他输入内气,发现几乎全身各处都有伤口蔓延,若不是他老人家内力浑厚苦苦支撑着,说不准早就归天了。
急忙忙替他疗伤几个时辰,给他寻得一处可以舒服躺着的地方,取了些水清洗了一番伤口。
慕宁雪赶忙又回到苏长卿身边,所幸苏长卿还醒着。
“宁雪,你真美,比仙女还美!”苏长卿笑道。
“都什么样子了,还能笑出来说这些贫话,你也真是厉害了!”慕宁雪故意阴阳怪气说道。
等慕宁雪替他疗伤时,惊讶地发现,苏长卿的伤更为严重,五脏六腑几乎炸裂开来,而且,还有许多难以恢复的旧伤,内气一输入进去反而会受到排斥,可是再看看他,强颜欢笑,竟然还有意识,慕宁雪止不住心酸不已,一把热泪顿时盈眶。
哽咽道:“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眼睛红红的,一脸担心,苏长卿巨大的疼痛仿佛转移到她的身上一般。
苏长卿的旧伤得慢慢恢复,如今新伤再添,痛楚自然难以忍受,但是还是被他忍了下去,可是,一看见她哭,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一般。
摸着她的脸蛋,凝视着她如水般的眼睛。
“没事,南宫老前辈果然是昔日的纵横高手,可是我还是赢了,怎么样,我说我会赢吧!”
其实之前向她保证要赢的时候,苏长卿心底并没有信心,因为曾经在剑冢留下的旧伤让他实力受损,根本达不到巅峰状态。
而后在仓山那拼尽全力一战,几乎将浑身解数用尽,甚至折损了一些自身寿元。
至于最后,苏长卿还是留手的,南宫姬才得以在那一剑之下存活。
“我不想你出事,要是你这次告诉我你这么拼命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你在山底下等着,你知道我多害怕么?”慕宁雪噘嘴不看苏长卿。
感受着s慕宁雪手指的温度,苏畅卿轻轻道:“坚决不会!娘子!”
对于“娘子”这个称呼,慕宁雪也渐渐习惯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
三日后,苏长卿可以起身走动了,幸好慕宁雪没有追问旧伤,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胸口还有阵阵余痛,但已经不是刺心般的痛了,倒是无碍。
雪地中,一堆汹汹燃烧的火,慕宁雪向他招招手道:“我给你和南宫前辈烤了鸡,快过来。”
南宫姬倒是毫不客气,在一侧席地而坐,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虽然还没有恢复多少,但已经能够小跑了。
胸间露出黝黑的肤色,他也不怕冷。
从架子上拿了鸡就往嘴里塞。
大口咬了下去,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真不错!比我宅中下人做的饭香多了!”
慕宁雪欣然一笑,本来还担心被这俩位敷衍一阵,可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
也许是出于被夸的自信,忙不迭地拿起另一只烤鸡送给正步步而来的苏长卿:“你快尝尝!”
苏长卿慢慢坐下,接过烤鸡,颜色看起来烤的不错,便笑嘻嘻先夸道:“我娘子烤的,肯定好吃!”
大口吃了一口,苏长卿顿时就有点后悔了,吃起来极为难吃,他差点吐了出来,还能怎么办,自己都夸别人了,还不得圆场,都吃下去。
再抬头看看慕宁雪期待的眼神,苏长卿强忍着味蕾的痛苦说道:“太好吃了!你以后多烤一些!”
苏长卿又后悔了,慕宁雪使劲点点头。
完了!以后有罪受了!
苏长卿骂自己嘴欠,这以后要是天天吃这种味道的烤鸡,下场可想而知……
话说,南宫老前辈这是?
苏长卿再看看南宫姬,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苏长卿干“呵”了几声,皱着眉头吃完了这令人绝望的烤鸡,摸了摸嘴:“宁雪,你真好!”
慕宁雪笑得更为灿烂了。
南宫姬其实心思早已不在这鸡上面了,他吃鸡的时候其实已经索然无味,夸慕宁雪也只是因为掩盖自己的内心罢了。
三十年前,输给了司徒空,让他结下了心结。
他不止一次想那一战过后,如果他不离开之后又会是怎样?
他更想不明白,作为胜者的司徒空竟然是提前选择退隐。
之后他也想过去洱山一趟,但是始终没能解开心结,打开心扉。
如今,三十年过去,司空徒的徒弟来战,耗尽内力,拼上全力,连老脸不要,用出那招佛家之拳法只为求一胜,可最终败北,浑身都是伤。
内心的空虚已经到了极致,这些年来到底追求什么?
他强颜欢笑来掩盖自己,把自己装饰成一个“老顽童”。
苏长卿不好意思凝视着南宫姬:“前辈,莫怪我出手太重,抱歉。”
南宫姬从心中的虚无中回过神,摆摆手笑道:“全力以赴,我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再说了,刀剑无眼,我不也给你留了不少伤么?哈哈。”
真的是这样么?全力以赴的结果仍然输给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这对南宫姬的道心是个前所未有的打击。
……
雪界很大,放眼望去都是雪,这茫茫白雪就如同南宫姬的心,苍白至极。
夜晚的风也很大,天空漆黑如墨看不到尽头,南宫姬站在楼阁远眺,任由风袭来。
窗子被吹得呼呼作响,几道微亮的灯光跟着摇曳。
奚晨提着一壶暖茶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师父,夜里凉,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在屋里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
南宫姬回过头来。
奚晨是他二十年前捡来的弃儿,当时不想他习武,便教他兵法谋略,帝王心术,庙堂之事。
这个徒弟极为聪颖,一学便会,到如今城府已经颇深,只是如今庙堂香火薄弱,没有用武之地,江湖又险恶,所以才一直留在身边。
奚晨一直很敬重他,愿意跟在南宫姬身边伺候他。
南宫姬接过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品了品。
“奚晨,你可知今日的那两位是何许人也?”
奚晨这两人也观察了,南宫姬很是重视这两个年轻人,而且奚晨的年龄又与他们相仿,所以能得到南宫姬的重视必然不是无名之辈。
雪界中,南宫姬坐镇多年,不准出现杀伐之事。
后来奚晨听师父提过往事,才知道师父原来是曾经的天下第三“百花刀”。
“奚晨不知,但是绝对是大人物!”奚晨恭敬道。
南宫姬叹息道:“一位是当今天下第一李玄月的徒弟,另一位么?就算不论及他那天下第二的师父也足矣名声在外。”
“哦?不论及师父也名声赫赫?”
奚晨起了兴趣。
他自小跟着师父学习谋略,虽然武功不晓,但是也算一位难得的谋士了,却没有名声大噪。
而跟他年龄相差无几的人竟然靠自己闯出了名号。
“你可还记得那一日我出去了一番,并叫上了那两位?”
奚晨点头:“记得,那日师父说要出去一次,很快就回来。”
“那一次我在仓山同那位少年一战,而且我输了!”
“什么!”奚晨简直不敢相信。
师父输了?!
也就是说那个少年打败了天下第三,有了天下第三的实力!
良久,奚晨道:“师……师父,您让着他?”
“没有,不但没留手,而且全力以赴了,结果惨败,留了一身重伤。”
此言一出,奚晨更是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明天你就跟着他们走吧……”
南宫姬意味深长道。
奚晨要说话,南宫姬却招招手:“就这么定了,为师明天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