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也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方生儒刚刚转身,他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不紧不慢地将两匹高头大马牵了上来。
易文微微打量了一番,不禁暗暗咂舌。马虽位列五畜之一,但在民间较于其他四畜还是少见一些,除了专门靠着畜牧为生的农户,寻常人间少有能买的起马匹的。
而眼前这两匹枣红骏马,不仅个头高大,四肢也是精瘦矫健,就连皮毛都是纯一的大红色,只有细看良久才能看出几根杂色的鬃毛。显然平日里是受到专业的牧马人悉心照料的。
这样的良马即使在前世的易文眼里都是尚可的坐骑了,看来这方生儒背景果然雄厚,钱和势一应具齐。
方生儒自然地接过缰绳,爱抚了一会儿两匹骏马的额头,随后翻身一跃而上,稳稳地骑在马背上。
“易兄可会骑马?“方生儒在马背上收了收缰绳,略微调试松紧,随后问向易文。
易文本想点头称是,他前世曾游历过北漠,在那里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马术。便是在马背上大口饮酒也不会有一滴酒液洒落。不过这一世的易文可是从没接触过马匹,若是自己也轻松地翻身上马,可能存在暗处的巡天卫可是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短短的数秒之间易文已经思索了良多,只得默默叹气道:“果真是不得一点大意。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让方兄见笑了,这些年只顾寒窗苦读,还未接触过这些。“
“哈哈无妨无妨,易兄就坐在马背上由我这仆人牵引着吧。”方生儒笑了两声,还是伸手示意易文上马。
易文也只得装出一副笨拙而小心的模样缓缓爬上马背,由那仆人在前面牵着缓缓前进。
二人骑行在大街上,自然又招引了不少行人的注视,不少女子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生儒,满是倾慕之意。
方生儒显然是颇为享受这种被人围在中心的感觉,不时突然策马狂飙或是纵马一跃,引得众人连连发出惊呼。而跟在后面的易文也只得无奈地陪着这位公子哥表演了。
在折腾了好半天之后,方生儒领着易文到了西城区一座奢豪的三层酒楼之下。西城区的建筑大都精致而宏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这座酒楼更是如此。通体的木质楼身,被刷上了泛着金光的水漆,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
易文站在门口扫了几眼酒楼内部,基本上是座无虚席,但却没有听到有何人大声喧哗,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看来来到此处也都是些文人雅士。
方生儒轻车熟路地走进大门,还不等他开口,一个身着白巾白帽的伙计就赶忙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谄媚但又有些不安的笑容:“方公子来啦,我老远就听见了马蹄声,就知道是…”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我平日喜欢的那几个菜都快点烧好了送来。”方生儒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伙计,说着就准备领着易文朝自己的包厢走去。
“哎!等一下方公子。“伙子见状立马急了起来,竟不顾身份地冲上去拉住了方生儒,手上端菜送酒沾的油全糊在了方生儒的丝绸长袍上。
“你!“方生儒脸色一沉,眼神中凶光闪露,紧紧盯着那伙计,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说罢,也不顾一边的易文,就将腰间的长剑缓缓抽出。
“慢着,方兄,人多眼杂。“易文赶忙拉住了方生儒,对其微微摇摇头。不论方生儒背后势力如何强大,当众伤人终究是容易落下把柄的。
方生儒虽是娇生惯养,但也不傻,立马明白了易文的意思。于是冷哼一声,将长剑推回剑鞘,对着伙计怒声道:“你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哼。”
“是是…方公子息怒。”那伙计感激地看了一眼易文,随后赶紧低下头快速说道:“方公子有所不知,今天县太爷的儿子他也正好来了,当时并无其他包厢,只有方公子的包厢还空着…所以…”
“在我的包厢?里面的摆设可都是专供我私人使用的…”方生儒越说越气,音量也随之升高,几乎都要怒吼出来,这让大堂里的客人纷纷扭头看来。易文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位方公子看来还有严重的洁癖,今天这件事恐怕不好善终。
“方公子,小声点小声点。他们都还没走呢。“
“还没走?那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谁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方生儒气得脸上都隐隐发紫,毫不控制力度地将拦在身前的伙计一把推开。
“方公子,慎重啊,那县太爷的公子在这兴德县也是个人物。“伙计仍然不依不饶,又扑了上去将方生儒拦在楼梯之下。
而方生儒身后的易文见状则是皱紧了眉头,开始思索起来:按理说这种大酒楼的伙计个个的察言观色的好手,为何会不顾暴怒的方生儒执意阻挠呢。
“简直就像是故意激怒方生儒一般。“易文暗暗在心里下了结论,看向那伙计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谨慎。
盛怒之下的方生儒就不像易文这般思索良多了,只听他暴喝一声:“给我滚开。”随后径直一掌轰出,凌厉的掌风呼啸着击打在那伙计的胸口。
那伙计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连淬体都没有完成,又如何挡的住方生儒的一掌。
只听一声砰的巨响,那伙计便狼狈地径直飞了出去,接连撞翻了几张空桌。所幸方生儒没有失去理智,仍然留了几分力道,否则这一掌便足以要了他性命。
“易兄,让你见笑了。”方生儒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怒火压了几分,扭头向易文到了个歉。
“方生儒话音刚落,还不及易文回答,只见楼上迎面走下来一个白面男子,他一身黑绸秀金衣,一手拿着书画文玩折扇,看上去一副斯文模样,可另一手却搂着一妙龄女子,脸上还挂着挑逗的淫笑,显得猥琐至极。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那白面男子不耐烦地冲着楼下喊道。
易文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白面男子身上,而是在他怀中的女子上。那女子一袭红色长裙完美衬出了曼妙身材,各色胭脂浓妆艳抹地涂满了整张脸,乍看上去倒也是风姿不俗。
只是易文却觉得这女子竟然似曾相识,不禁盯着她细细看了几秒。
那女子也是有所察觉,带着疑惑的神情打量着易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着,片刻之后,二人都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易文?!”
“孙云儿?”
那红衣女子正是前日被易文逐出青阳镇的孙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