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二层只设了数个独立的包厢,都是长期为某些贵客预留的,甚至其中的装饰摆件,桌椅餐具也都是客人亲自指定布置的。也正因此,方生儒在得知王德诚竟然占用他的包厢之后才会如此恼火。
“喂,你们几个,别愣着了。”方生儒瞥了一眼愣在原地不知何从的伙计们,继续说道:“赶紧叫你们的厨子把菜烧好了送上来,顺便把那两个狗东西的残羹剩饭给我收拾了。”
那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也只得连连苦笑着应答下来。如今掌柜的外出采购,只得靠他们几个来处理了,至于继续招待二人会不会得罪王德诚,就不是他们能够考虑了。
两个伶俐的伙计拎着水桶和抹布赶紧跑进了方生儒的包厢收拾,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打扫干净,示意二人可以进入了。
易文拨开遮挡的屏风一看,也是不禁咂舌。这包厢不过方圆两丈大小,布置地却是奢华而精致。
正中心摆着张紫檀雕花木制的六角八仙桌,地上铺着羔羊羊毛毯,八仙桌的一侧还置了张同样木料的小茶几,上面摆座着玉制微雕假山水供人玩赏。就连墙壁上的烛台也是纯银打造,映射着闪亮的光芒。
“方兄可真是颇有情调。”易文皮笑肉不笑地奉承了方生儒一句,故作兴致地观赏了好一会儿。
爱慕虚荣的方生儒听罢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在刚刚易文出手刺了那一剑之后,方生儒便对他颇为欣赏。能够得到易文的认可也是着实让方生儒高兴。
“来来来,易兄,请坐,此处可没别的闲人了,易兄可以说明你的请求了?“方生儒拉出一把木椅请易文坐下,随后亲自斟了一杯茶递与易文。
易文微笑着接过茶杯,先轻轻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将茶叶的苦味与清香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与前世在京城品尝的茶水相差甚远,但也不失为好茶。
趁着这品茶的时间,易文也是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计划。他本想利用方生儒欠下的这个人情让他与自己演一场戏,故意装作追杀自己,并把自己逼入绝境,以此来试探是否有巡天卫监视自己。
曾为巡天卫指挥使的易文很是清楚,对于那些巡天卫没有直接下手而是选择监视的目标,要么是怕打草惊蛇,要么只是行监察之职。
如果那些巡天卫真的在监视自己,必然是因为怀疑自己与易武的关系。那么就一定不会放任自己死在方生儒手下。
可在经历今日与王德诚的冲突之后,自己若是某名奇妙地突然与方生儒反目为仇,定然会让人觉得不对劲。想要继续按照这个计划行事,恐怕还需要些铺垫了。
心念至此,易文又是心生一计,于是轻轻放下茶杯,故意做出一副悲苦的表情看向方生儒,眉宇之间尽是一番愁绪。
方生儒稍稍有些吃惊,连忙问道:“易兄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易文苦笑着摇摇头,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然后直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长长呼出一口热气,这才缓缓说道:
“倒不是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我所求之事,方兄和我今天已经撞上了。”
“易兄是说…与那王德诚和那个女人有关?”方生儒的表情变得恍然大悟,他已经脑补出了一段绝色佳人抛弃旧爱投靠富贵公子的故事,看向易文的眼神也多出了几分同情。
易文心中满是黑线,自己虽然尚且年幼,但因为习武的缘故,看上去已经是一个翩翩青年了,也难怪方生儒有此误会。
“确实与他们有关。”尽管心中十分不爽,易文还是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简单地吐出几个字后便不开口了,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一件伤心事。
“那么易兄是想…?”方生儒随口问道。
易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之后才谨慎答道:“那王德诚经过今日的冲突,必然会怀恨于我二人,方兄家大业大自然不惧,可是…“
方生儒一听顿时有些着急,像他这样刚刚从家门走出的公子哥最看重义气,若是因此连累了易文,方生儒就十分过意不去了,更何况方才对王德诚出手的是方生儒本身。
“这…确实如此,易兄有何打算?“
方生儒思索了一会儿,却没想到该如何保下易文。自己历练在外,身份自然不可暴露,也就无法给易文提供庇护。于是方生儒只得无奈地问向易文。
易文故意顿了片刻,随后缓缓说道:“方兄觉得…先下手为强如何?“
“先下手为强?你是说杀了王德诚?“方生儒眼睛一瞪,有些吃惊于易文的想法。
“这倒不必。“易文连连摆头,随后将座椅往前挪了挪,伸头靠向方生儒,低声说道:
“我们只需要打击那县令在兴德县的势力,迫使他调职或是其他什么的,这样他们王家便威胁不到我们了。”
“打击势力…可是,不瞒易兄,我虽然确实出身优渥了一些,可如今是调动不了家族的势力的。“方生儒有些犹豫地说道。
易文听罢,故作怪异地盯着方生儒说道:“方兄,何须借助什么家族,就你我二人足矣。”
“我们两个去做?这…”方生儒还是有些犹豫,但双眼隐隐有些放光,语气之中也有了一丝兴奋。
自幼便生活在豪门之内的方生儒从未有过自己真正做事的经历,即使也短暂地离开过家族,但凡是遇到任何问题只需借助家族势力便可轻松解决,从来无须他亲自动手。
平日里若是有人胆敢顶撞自己,方生儒只需亮出自己的身份,对方便会直接跪地赔礼。即使遇到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也会有族中长辈亲自出手收拾。
这种娇生惯养也让方生儒差点忘了自己在兴德县可是少有的合一境武者,如今终于遇到了一个能够亲自解决的问题,这让方生儒十分兴奋。
“没错!就我们两个来!”方生儒突然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地说道:“这叫什么来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剑走江湖!哈哈哈。”
易文心中暗喜,方才易文的那一番话都是根据他对那些纨绔子弟的了解故意说给方生儒听的。
这些大家子弟平日里声色犬马,什么样的玩乐没有见过,但是却少有机会独自成就一件事情,一旦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便会兴趣十足地扑上去。
“我易文在此多谢方兄执剑相助了。”易文郑重地起身,对着方生儒抱拳行了一礼。
方生儒也连忙起身,饶有兴趣地有样学样,还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