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云雁回搂着嚎啕大哭的石高璧心下感慨。他的小老虎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第一眼看过去还特别有气势可是骨子里还是以前那个没有安全感、爱哭的小孩啊。
石高璧虽然比云雁回高上一截,但是此时仍然同小时候一样,伏在云雁回怀里简直水泼不进的紧密,其他人压根插足不了只能站在一旁唏嘘。
久别重逢着实感人。
白岐带着一干下属站在一旁,可怜巴巴的,不知道该不该直视威严全无的主人,就怕往后主人想到被他们看见了这般样子恼羞成怒。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白岐忽然听到一个惶然的声音随即一名同云雁回差不多大的郎君排众过来一看眼前景象,气得火冒三丈:“他是谁?他在做什么?你们干看什么?!”
大家齐声道:“噫”
白岐思来想去,大概是起哄的声音
云雁回一见来人虽说心中没鬼,但还是下意识放开搂着石高璧的手,十分有技巧地引开话题:“喏小老虎,你裁云哥哥来了,你同他说句话。”
石高璧头也不抬,“那是谁?”
赵允初一听,方知道是石高璧那个小混蛋回来了,没想到十年没见,更加欠揍了他抓着石高璧的后领,强行把人拎开。
石高璧气力不如他,一味哭唧唧地看着云雁回:“雁哥!”又恨恨扒拉赵允初,“你放开我,混蛋!来人啊!”
白岐下意识一个激灵,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却见白玉堂还有几个不知姓名的高人察觉到,冷冷看过来,警告地瞥了一眼,立时不敢动了。心中一想,帮主人撒娇好像也确实不妥当
不过他们也没有出手的机会,旁边的人已经七手八脚把赵允初拉开,又按住了石高璧。
“都是一家人”
“你嫂子也是一时心急。”
“做姐夫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嘛”
白岐开始怀疑自己的汉语水平了,嫂子?姐夫?说谁呢?
石高璧与赵允初互相瞪视一眼,颇为不甘,然而也只能作罢。
一番折腾之下,石高璧拿毛巾擦了脸,恢复清爽神气,重新与在座各位见礼,还把白岐等人也介绍给了他们。
因为人太多,以白岐的记忆力不过记下大半,他方知道那拎开主人的郎君原来是大宋宗室,博平郡王赵允初,登时一惊,这个人他知道的啊,虽然在话本中出场不多,但是这位郡王的封地就在襄阳原来的襄阳王被除,他可是立了功的。
先前所见与白玉堂一起爬屋顶的小孩,现在被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少女领着,给石高璧行礼。
石高璧欣慰地道:“柔奴和瓜瓜都长大了,我走的时候,瓜瓜还在学步,柔奴已经会在一旁给他喂吃的了。”
虽说沈凉和宇文柔奴对他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是这些年通信不断,而且石高璧生得和云雁回想象,所以两人倍感亲近。
从他们的对话中,白岐知道沈凉同宇文柔奴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只等沈凉满了十五岁,就会成婚。
过了没多久,郑苹夫妇、沈括夫妇、郑凌一家等人也来了,又与石高璧叙旧,引得妇女们哭了一场。
云雁回虽然时常与石高璧通信,也并非事无巨细地叙述,此时便给他当面说了说:“外面两只竹熊都是贝贝的孙子,现在由瓜瓜和柔奴照顾着。”
石高璧立刻担忧地问:“贝贝和灵灵呢?”
“胖贝年纪实在太大了,这几年好几次我都以为它要熬不过去了,如今在灵囿中,有专人伺候着。灵灵也在那里。”云雁回想到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伙伴,说道,“贝贝在竹熊里已经是百岁老人了”
屈指一算,贝贝已经活了近三十年,也算了无遗憾,如今垂垂老矣,大家对它的离去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云雁回想着,不日将它接回身边,如同儿时一样,一起走过最后一段时光,亲自送它回熊猫星。
“我抽空去看看贝贝。”石高璧情知见一面少一面,默然片刻,复问道,“好像没有看到宗瑾和阿善,我还未见过他们呢。”
人生便是如此,有来有去,石高璧说的宗瑾和阿善便是赵允初和云雁回的孩子。
“在王府,且玩着呢,叫他们多陪陪王爷王妃,回头拎来见见。”提起两个孩子,云雁回笑了起来。
这二人之中,赵宗瑾原是赵允良的庶子,今年十三岁,已经过了明路,过继给赵允初,但是实际上时而也住在王府亲爹亲娘那处,孩子同亲娘和赵允初、云雁回都很亲近,唯独他亲爹太过浪荡,父子并不十分亲密。
而云善则是云雁回从慈幼局领养的弃婴,作为云家的嗣子,今年也有八岁了。
石高璧看云雁回提及两个孩子时脸上温柔的笑意,心中也十分柔软。
十年故友重逢,本来一干人就在饮酒了,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更是热闹,一面叙旧一面大快朵颐。
白岐只觉从未见到主人如此轻松的样子,也是,在桂州时,主人是未来的土司,时时刻刻要绷着,事事要做得完美,小时候白岐还能见到主人哭笑,大了后就老是喜怒不形于色了。
若非来了汴京,白岐还不知道主人有这样的时候呢。
开席之后,大相国寺住持惠冲法师居然也来了,带着两个弟子,同石高璧寒暄,看样子竟然也是故交。
白岐瞥见惠冲法师盘子里虽然没有肉,但是好像吃了好几盏酒
酒过三巡,石高璧更是放松,“这次十三郎和滔滔成亲,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找了许多海客,收了许多玩意儿,也不知他们喜不喜欢”
白岐心道,这二人大概就是主人那要成亲的故友了。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他们什么珍宝没有。”云雁回笑道,“这次婚事,都道是天子娶妇,皇后嫁女,场面不知会多大,你要和那些憋着劲儿拍马屁的人比,怎么比得过?用心即可。”
天子娶妇,皇后嫁女?
白岐在心中一过,差点吓得端不稳酒杯。他只知道主人是来参加旧友的婚礼,但不知道是什么旧友,先前还猜测过,可能是什么高官。现在一听云郎的话,倒是惊着了。
白岐旁边坐着一个小沙弥,他忍不住偷偷问道:“小师父,你可知道天子娶妇,皇后嫁女怎解?”
小沙弥正在往嘴里塞菜,听了这话,几口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你不知道呀?当今太子殿下自幼与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在宫中相伴长大,两位贵人不日就要成亲,乃是一桩佳话。据说,皇后娘娘自己出资,包了桃之夭所有库存的糖,叫他们专门打模子做喜糖出来。等贵人成亲那天,要沿着城楼洒糖,全汴梁的小孩,都等着那天呢。”
官家仁厚,乃是一代明君,可惜子息单薄,未有成人的皇子,这些年同皇后也只育有两位公主,故此去年已封宗室子为太子,并将皇后的外甥女许配与他。
那位太子,排行十三,正是石高璧口中的十三郎。
白岐暗道,难怪主人有恃无恐,面对地头蛇也肆无忌惮,原来他与地头“龙”还是故交。又思及那桃之夭的糖,主人也曾赏过他几匣,太子亲事竟要大洒喜糖,不知他能否蹭到喜气
饭后,云雁回将石高璧一行人安置在寺中独座院落里,这里原也是出租用的,近年大相国寺的房地产业做得是越来越专业了。
白岐进了房间后,甚至看到一个架子上,摆了好些闲书、报纸。
那报纸分作好些种类,已不是最新的了。白岐细细一看,报纸全都出自“大宋报行”,除却知名度最高、创办时间最早的东京日报以外,还有开封文苑图画月刊天下蹴鞠曲艺等等报刊。
这其中,只有发行量最高的东京日报方能发抄到大宋各地,其他的报刊则不一定每处、每期都有,像白岐喜爱的曲艺,就要托请客商,每隔半年给他带一次,还不一定全。
故此,虽然不是最新的,白岐仍然津津有味看起来。
路上白岐就听人说起过,大宋报行的前身就是东京日报的编辑部,最初这编辑部是翰林院和御史台合办,需要经过枢密院审查,方能发抄。
后来越办越好,单独立了出来,连年扩容提质,更是进行数次拆分改组,成立了大宋报行,开办了各种新的专类报刊,拥有了独立审查权,单是正式员工就逾千人,通讯员遍天下。
这个新兴产业创造的岗位,令无数人心向往之。其中,成全了许多风云人物,造就了许多经典案例,难以一一详述,影响力之大之广,前所未有,为大宋人民娱乐生活、开阔眼界、启发智慧、传授思想。
报行的官长,已是要职,凡上任,惯例要加封龙图阁大学士。
白岐在东京日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西瓜节就要招商了,内附环节,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心道汴京真是太繁华啦,还有西瓜节这种存在。
广南的西瓜都是外地运来的,卖得贵又少,白岐每每吃到都很珍惜,果然还是都人幸福,不愧是笼袖骄民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老板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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