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那白茫茫的一片仍旧未改,只依稀看见远处渐渐出现了一个山头的模样,山的影子凸出地面向着天空而去,但是到了一半便平缓下来,终究没有直破云霄,如此一来,没了那般气势,自然也就是不怎么起眼的存在,于是简单看了几眼,来不及感叹,便又瞄着近处瞧去了。
这地方很大,光亮异常的充足,以至于眼睛睁开久了便会不自觉的流出几滴泪来,顺着皮肤下滑,然后滚烫留有余温般的悬在自己的下巴尖处,待重量实在过大后,才汇集掉落至脚底,然后浅入沙石里面,消失的没有踪影。
这是什么地方?
李匀苏不知道,但只记得祖父所说四字:元神心海。
而祖父消失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找到元神核心。
什么又是元神核心呢?难不成是类似心脏一般的存在,想来也应该是的,那核心正是这神奇之地的“心脏”,找到它,或许就会一改现在的处境。
不过,比起走着如此艰辛的路,李匀苏更希望早点醒来,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毕竟这地方貌似过于宽广辽远,一步一步走下去,也许永远不会找到一个所谓的核心,试想,一个人的心脏有多大?自己现在可能还在脚底徘徊。
思量间,周围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阵风吹沙石的声音,刚开始貌似离自己还很远,只微微听见沙沙作响,但又过了片刻,那声音便是如同大风飕飕一般的袭来,犹如那做法的巫师吆喝一般,尖锐刺耳。
不好!
转身看去,那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尘漩涡,风暴雷雨一般朝着自己这方向快速而来。
“龙吸水?”
李匀苏惊呼道,这现象,还是自己在书中读到过,但是现实中并未真正见到过。
不过,这也不是现实啊?怎么会有这东西出现呢?难不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早知道就不读这么多书了。
这是李匀苏此时心里最为真实的独白。
看着那沙尘旋风慢慢卷来,李匀苏只双手抱头,大吼道:“你不要过来啊!”
......
“匀苏!”
床边,余平一把手抓住李匀苏在空中狂乱挥舞的小手,一脸担心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李匀苏用惊恐之神色看着余平,呆滞了好久,才最终舒了一口大气,缓缓说道:“余平师叔...我...刚刚有个巨大的旋风追着我,我差点就被卷走了...”,说完,还一脸不可思议般的出神回想着,只怕又是见到了那可怕场景,不一会儿又摇摇头,起身坐了起来。
余平一听,先前还有些担忧的神色突然消失不见,一脸惊喜的问道:“哦?你已经到了心海了?”
李匀苏点点头,“对,应该是的吧,反正祖父是这么说的。”
“祖父?”
余平不解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好解释,反正他说是我祖父,然后说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余平双手插在胸前,细细思考了起来,盯着李匀苏也看了好几眼,问道:“祖父可是叫做李元年?”
“对!”李匀苏疯狂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李元年三字一出来,自己的心就特别的紧张和激动。
“这样啊,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梦里呢?难不成......那也不应该啊,他老人家不是已经......”
余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闭口起了身,咳嗽了几声又吩咐着今天的事情去了,那李匀苏也是听了个大概,来不及多问,就被后话吸引去了。
“什么!先生他们要来吗?”李匀苏高兴的溢于言表,直接一个使劲,从床上蹦了下来。
“师叔!你可没骗我?”
李匀苏不敢相信,再次问道。
余平点点头,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说起来,椿申那小子,自己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了,不知道修为有没有进步,样子有没有变,胖了还是瘦了。
“他们如果走的早的话,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说着,余平努嘴看向窗外,只见那太阳高挂空中,林间雾气也几乎消失不见,看起来,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
李匀苏不敢相信的说道。
......
原来这个梦做了这么久的时间,要是没有师叔的呼喊,可能自己还得继续在那白茫茫的地方再跑一下午。
李匀苏站在屋外空地之上,用心冥想着一些事情。
此时的李匀苏,已经初步掌握了虚领顶劲,含胸拔背,沉肩坠肘,尾闾中正和涌泉吸空这几个身法要点,假以时日只要继续练习,就肯定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这换劲桩功也只能算是刚刚入门,真正要做到实战那一步的话,还得继续练习发劲,掌握各种“力”之后,才能得心应手的打出武术招式,才能真正成为一名武夫。
说到底,田虽然有了,可还没有耕种呢?师叔也不曾教导如何种田,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如空壳子一般,要自己去摸索,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匀苏?”
突然,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从身前不远处传来,李匀苏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那面前的人,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先生,杜椿申。
只见杜椿申右手拿着一柄用灰布包裹住的长剑,左手牵着带着眼纱的霖,向着自己走来。
看着李匀苏额头的汗珠,杜椿申关切道:“看来,我不在的日子,匀苏也一样的认真努力。”
“匀苏。”
那霖也开了口,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知道眼前李匀苏的存在,轻声说道:“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李匀苏高兴的一个劲的点头,一下子红了眼眶,跑到霖的跟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霖!好久不见,你呢,这半年,你还好吗?”
霖任由李匀苏抱着自己,点点头说道:“跟着先生的这半年,我也学习了不少的道理,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先生一直在鼓励我,我现在倒也没那么在意了,并且......”
说到这里,霖还有一些害羞,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并且,我现在也在跟着先生学习剑术呢。”
“是吗?”李匀苏有些吃惊,“那你以后可不就是一名剑客了?”
霖笑着点点头,作为一个女孩子,能这么自信的说出来自己练剑,应该是极其不容易的,毕竟从椿申口中得知:女人习武练剑,向来不易。
杜椿申笑容满面,随即抬眼发现了那屋子门前,也正在看着自己的余平。
杜椿申眼神坚定的说道:“师叔!”
余平一听二字,一个越步飞身而来,一眨眼便落身到了三人面前。
拍了拍衣袖,背着手得意的看着杜椿申,点头说道:“哈哈!好久不见?杜椿申。”
说起来,当初杜椿申拜到王阳慧门下时,余平还不怎么喜欢这杜椿申,因为这孩子虽然聪慧,但是也很较真,论道起来,余平自认为有十张嘴也不够与之较量,所以对于王阳慧的请求,也是多有推辞。但后来余平发现,杜椿申不仅在道理方面有所长处,学习武道,也是得心应手、天资聪慧。自杜椿申七岁开田参悟,八岁种田完成后,余平就一改从前,那可是日夜缠着杜椿申,寸步不离的为其答疑解惑,督促其练习武术,可谓是付出了一片汪洋真心。
杜椿申对着余平,深深鞠了一躬,笑着说道:“椿申一向很好,师叔呢?身体还好吗?”
余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宝刀未老,一切如常,哈哈。”随后又看了看一旁的霖,问道:“这便是你那新收的徒弟,霖?”
杜椿申低头看着霖,轻轻摸了摸霖的头,笑着说道:“不错,霖虽然失了眼睛,但本性善良,也聪慧,我觉得,我可以让其成为一个合格的剑客,将来行走江湖,也有一个本事。”
余平也点头表示认可,他自然知道这霖的情况,心里也很是同情,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后辈来做吧,现在,自己手里还有个小家伙等着伺候呢。指了指李匀苏,余平说道:“匀苏,请客人到屋里坐呀。”
李匀苏摸着脑袋,笑道:“对对对,差点忘记了,先生,霖,外面天寒,我们屋里坐。”
......
屋中的炉子添了好些木材,才让那火候变得大了起来,四人围坐在火炉前,面带微笑着聊着这半年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半年,李匀苏在这山头日复一日的站桩,参悟,本以为自己是最辛苦的了,甚至刚开始时还有一点点的想要打退堂鼓的想法,但是如今一听到霖这半年来也是这般辛苦的练习着剑术,顿时心里就释然了许多,也对霖产生了一丝崇拜之意。
按照余平的调侃:“看看,不管是何种修炼,都是不易的,匀苏,你可得努力啊,不要被霖赶超了过去,虽然你们一个学的武道,一个学的剑道。”
李匀苏“哦”了一声,无话可说。
霖则在一旁笑着,不知是炉火烤红了脸蛋,还是自己红了脸蛋,总之霖的脸如同那盛季红果一般,红的不行。
杜椿申见缝插针,说道李匀苏:“对了,虽然是跟着余平师公学习武道,但是闲暇之余,也得复习道理才行,明白吗?”
李匀苏则摇头叹息,装得一手深沉,说道:“先生,你可别这么说了,我都快要累死了,那武道使的全是力气,全然不像道理,靠的是脑子,我现在,饭量可是以前的好几倍呢。”
余平咧着嘴笑着,但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杜椿申,杜椿申也默契的看着余平,两人对视一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