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心这一举动，当即惊得杨旨头皮发麻，不寒而栗，连嘴巴都快何不拢：“你……你还真想要我的命啊？”
看着杨旨浮夸的活宝样，柳无心蹙起眉头，心头却生出阵阵异样难明的感觉。
作为整个混沌门数万弟子中最杰出的第一人，柳无心自入门开始，就被宗门当作轩辕不败第二来培养，更甚者，门主慕容非凡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百年之后，这偌大混沌门，都会交到她的肩上来发扬光大。
不凡的天姿，尊崇的地位，哪怕她从不刻意表现，但同辈人亦都敬她若天神，别说如杨旨般肆言挑衅，哪怕在她面前稍微说话重点的同门师兄弟都不存在。
一开始，面对杨旨的无礼，她的确是愤怒恼恨至极点，但随着两人数次交锋，特别是杨旨自然流露出的随性，不吭不卑，竟渐渐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
她从未想过，天地间还有男子敢如此对她，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偏偏还只是一名下位武师。
这是一种既新鲜又有别不同的感觉，从未有过类似经历的柳无心亦不知道究竟是恨还是怨。
然就在数个时辰之前，当那个名叫辰寒的外门弟子找上自己，说杨旨将有杀身大祸之时，她第一感觉竟然并非高兴痛快，而是要全力相救。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冒犯过自己的小贼如此舒服死去。
乃至到了大殿以后，没有人知道，面对易雷和雪云逸时，她所有的嚣张霸道，实则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她柳无心能够修行到今天这一步，又岂是头脑愚钝之人？九天骄，随便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对付，更遑论两人一齐联手？
之所以那般表现，不过是激门主站出来。
这是一场豪赌，宗门在自己身上花费无数心血，门主更是把自己当作未来接班人培养，无论如何，对方都不可能看着她身陨在眼前。
事实证明自己赌赢了，不过让她可恨的是，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贼，竟然连声感激的话都没有，不仅不道谢，甚至连随自己走一趟都不愿意。
如此可恶至极点的无赖，她不放火烧他一阵岂能干休。
“喂，妞，你在想些什么？”
杨旨柳无心发怔时的美态，眼神也有些发直，不过想到这是一头披着纤弱外衣的女暴君，又哪里敢生绮念？赶忙递了一坛酒过去。
此刻两人倚月而坐，杨旨早已经重新穿回了衣服，连头发眉毛也用灵气重新催生出来。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忘却了相互间的芥蒂，只是各种抱着一坛酒痛饮起来。
初时杨旨还有些提防，不过在两坛酒下肚，柳无心的脸颊渐渐生出红霞，目光亦有些发飘之后，他就完全放下了自己心中戒备。
又是一个孤独的人儿。
虽不知这女人的过往，但只看她喝酒时露出的惆怅，杨旨哪里还猜不透她的心思。
“小贼，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半晌过去，柳无心眨了眨朦胧的眼眸，朝杨旨淡声问道。
“你说。”
“你那些王级符纂，究竟哪里来的？”
“王级符纂？”
杨旨面色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概指得是自己随手炼制的那些挪移符神行符。
不过这事却不好解释，并非不信任对方，实则压根不知该从何说起。
顿时打了个哈哈：“如果我说都是自己炼制的，你信吗？”
“一派胡言，不愿意说就算了！”柳无心撇过头去，眼神中带着几许失望，显然是不相信杨旨的话。
杨旨将她那抹失落收归眼底，心中突生出些许不忍。
稍作沉吟后，他只能编制谎言，尽可能给对方一个能够信服的答案：“算了，怕你得了，我告诉你好了，那些符纂，都是一个前辈高人送给我的，曾经有一次在深山历练，无意中救了一个老者，那老者为了报恩，就送给了我满满一袋子的各种符纂……”
“你说的都是真的？”
柳无心蓦地转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杨旨：“那老人家长得是何模样？能炼制出王级符纂，修为肯定深不可测，他怎么会受伤的？还有，你究竟是如何遇到他的？”
杨旨顿时心头一凛，没想到对方如此刨根问底，这善意的谎言还真是自找苦吃：“嗯，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很多都记不大清楚，另外，那老者千叮铃万嘱咐让我不可把遇见他的事情对别人说……反正，你懂的……”
杨旨如此一解释，柳无心倒是不好再多问，这个世上前辈高人总是有的，而但凡高人，总有“高人之处”，种种隐晦不喜外人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冷场。
许久之后，杨才迟疑着开口：“妞，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你说吧。”柳无心点头，倒是回答得很是干脆。
“你身为咱们宗门的大师姐，修行上的事情应该都很清楚吧？我想问问，武道修行，武尊境是否就是极限？”
杨旨说完，就灼灼的看着柳无心，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关系着他将来的修行之路，由不得他不紧张。
“武尊境吗？”
柳无心缓缓从地上站起，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目光变得飘忽起来。
“我听师尊说过，在武尊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武王境，或者简称王境，传说达到这个境界，弹指间山崩地裂，随意一掌可令百丈江河断流，那是真正的绝世强者……
可惜，我们夏国只是三等小国，连武尊境的都不知有没有，武王，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真不知道有朝一日，我能不能踏足那个境界啊……”
柳无心的眼中，充满着向往，那是真正对于强者的期望。
“武王境？”
杨旨心头一震，果然和自己猜测的那样，武尊之上，还有其他境界，想来之前柳无心说的王级符纂，应该就是武王才能炼制。
不过夏果只是三等帝国，这说法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见。
“那柳师姐，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达到武王境？还有，晋级武王境，是否会有什么天地异像，例如雷劫？”
犹豫片刻，杨旨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疑问。
“雷劫？”
柳无心蓦然转身，奇怪的看着杨旨：“你都在说些什么？武王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上台恩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降下天雷轰杀？”
“这……”
杨旨心头有些郁闷，想了想后又问道：“那柳师姐，武王是否就是武者的极致？”
“武王之上吗？那太遥远了，曾经我在一本奇文异志中看到过，据说武王，同样不是武者的终极，在武王之上，还有武帝境，也称帝境，帝，才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存在，不过那只是传说，究竟存不存在，我却是并不敢确定……”
“武帝？武王之上竟然还有武帝？那柳师姐，晋级武帝是否会产生雷劫？”杨旨急忙问道。
“晋级武帝产生雷劫？杨旨，你究竟想问什么？为什么老是提起雷劫这个词？”
柳无心从对强者的憧憬中回转过来，神情古怪的凝视杨旨：“你究竟是听谁说晋级武帝会有雷劫的？无论是武王还是武帝，那都是上天的恩赐，只会得到更大的气运，怎么可能会被雷劈？
杨旨，从我们数次交锋以来，我看得出，你的天姿不凡，假以时日，晋级上位武师，不，哪怕是大武师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武道修行，最忌好高骛远，无论武王还是武帝，离我们现在都太遥远了，哪怕是武尊，整个大夏也不知有没有，你当前最紧要是……”
柳无心张口就是一阵说教，杨旨却是心沉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