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口,天色已是近了黄昏。一些农夫正赶着牛羊往村里进。村口高高的围墙上坐着几个少年,其中赵二吊着二郎腿坐最边上,一边抖擞着脚,一边对进出村口的牛羊、人指指点点,每隔一会儿人群就传出哈哈的笑声。这赵二是平安村赵村长的二儿子,平常里喜欢取笑儿童老人,半夜里偷鸡摸狗,但他还有个特点:不偷本村的东西,而且经常在人前拍着胸口说:“我赵二就是不偷本村人的东西。”相比那些连隔壁家也顺手牵羊不放过的村民,赵二得到过很多村民的夸奖。
见到云轩与赵朋走到村口,赵二跳了下来,走到两人近前,“哟呵,这不是赵鹏和云轩吗?啧啧,听说你们上山两天了,怎么就提了几条鱼回来?这村前的小河就能抓到。赵鹏,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平常猎了个青狼或箭猪什么的,回来就在村口显摆。”
他撇了眼云轩怀里的小白,“嘿,还抓了只小猫!”转过头,对着围墙上的几个少年起哄道:“大家说这两家伙是不是蔫了!”
“哈......哈......哈......”一阵哄笑声传来。
“赵二,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偷鸡摸狗!说不定哪天被官府抓走了!”云轩说。
“我还就喜欢偷隔壁村的东西了,但不祸害自己村,你管的着吗你。蔫货!”
“赵二我看你是想打架吧?”云轩心中串上火气。
“是又怎样?”说罢,左手成爪,迅疾朝云轩怀中的小白攻来。
云轩见状,右手急握成拳,左脚往前踏一小步,拳头挥出。只听啪的一声,掌拳相撞。
云轩往后退了了三步。
那赵二往后连退五步,后背撞到了围墙,左手轻微颤动。“哈哈,滋味怎样,我退五步可是把你的力量卸掉了。”
“要不再试试?”云轩道。
“赵二!”忽然一声巨大的吆喝声传来,“又在打架?”声音来自巷口,是赵村长。
“没有,我在跟云轩切磋呢。”赵二忙搭话。
“给我老实点,没点长进......云轩是切磋吗?”赵村长说。
“嗯,村长,我们正在切磋。”云轩不想把事闹大。
“云轩,我们走,懒得理这些家伙。”
被赵二这一打搅,两人心情都有点烦躁,继续往村里走去。
赵二望着两人的背影,嘀咕道:“哼,老爹常拿我和这两人比较,说我没出息。我就不信。”
与赵鹏分别后,云轩回到四合院的家中。
西面侧房的门还敞开着,传出“唧唧”的机杼声。云轩的母亲正在织布,看上去是个三十有余的温婉妇人,穿着上衣素黄、下裙淡紫的深衣,额间挂着一颗黄玉圆珠配饰。听到房外院子有响声,起身缓缓走了出来,“轩儿,你回来啦!累了吧?你怀里的是什么小兽?”
“嗯,娘,我不累。这是我在山上捡到的,挺可爱的,我打算养着它。爹和妹妹呢?”云轩问。
“你爹在内院读书,云曦出去玩了。这小兽会不会咬人哪?”
“不会,它可乖了”小白舔了舔云轩的手。
云母帮忙着放下云轩身上的工具和鱼,“饭菜已经煮好了,在锅里。吃完饭你拿两条鱼去给你尧爷爷。”云轩的母亲说,似乎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先把鱼拿过去给尧爷爷吧,回来再吃。”
“哥——”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定眼看去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她身穿黄色花衣,白白的脸蛋中透着嫩红,两只眼睛噙满了快乐的笑意,额前的刘海刚盖到弯弯的眉毛,脑后扎着两根调皮的小马尾。她刚跨进门槛,就像一只小燕子想要扑到云轩的身上,突然间停了下来,两眼定定地看着云轩怀里的小家伙。
“这是什么小兽啊?”越看越有趣,凑到近前来。这个女孩就是云轩的妹妹刘云曦。
小家伙也不怕生,歪着脑袋,无辜又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娃。
“它叫小白。”云轩介绍道。
“小白?给我摸摸。”云曦便伸手过去抚摸小白的绒毛,小白半咪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云曦越摸越喜欢,干脆抱过小白,和它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云轩看了一会,走进自己的房间,放好书卷、灵石和龟甲片便走了出来,对云曦说:“云曦,你跟小白玩,我去趟尧爷爷家。”
“嗯。”云曦头都不抬。
母亲递过串好的两条鱼给云轩:“替我向尧爷爷问好!”
“嗯,我会的。”云轩回答,便去往村尾尧爷爷的住处。
刘家在十五年前搬来平安村。父亲刘益是个秀才,自幼家贫好读书,祖族在何处已不可考证;母亲李云兰,是落叶城三大家族李家最小的庶出之女。
十五年前刘益携有孕在身的娇妻搬来平安村,说是要专心读书准备考举人,这座四合院便是那时靠着云轩母亲的嫁妆买了下来。只是十五年过去,刘益三次赶考,还是落榜,仍然是个秀才,靠着给邻里写些红喜白事的帖子、对联来取得些微薄收入。落叶城的李家每隔两月会差仆人送些银两过来,只是近几年来送得越发少了。云轩的母亲不得不常常织布,好换点家用。
尧爷爷比刘家早一年到平安村,村民只知道他说自己姓尧,却无人听说过他的名字。当年云轩母亲刚生云轩时,大出血,生命垂危,幸得尧爷爷拿出一颗无人认识的药丸给轩母服下,使她能渐渐康复起来。
有一次村里的两个流氓跑到他住处捣乱,被尧爷爷三两拳两脚撂倒在地上,村民自此知道尧爷爷会武功,便有许多人尊称他为尧老。
云轩和赵鹏自小常跑到他这里学玩。到了七岁,尧爷爷经不过两小孩央求,便指教他们些基础把式,常说“把基础把式练好,强身健体就行。这世界水太深。”于是云轩和赵鹏两人经过多年锻炼,在十三岁时自然而然就达到了凝脉境一层,比普通人成年人略强壮,单手能托举四钧重物。但据云轩了解凝脉境有八层,赵二的老爹达到凝脉三层,曾在村民面前双手举起约二十钧——六百斤的大石,惹得村民“哇哇”大叫。
等到云轩走到村尾,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变得昏暗。尧爷爷坐在自家的篱笆院里,吧嗒吧嗒地吸着烟斗,“回来啦?”
“嗯,可是这次没什么收获,只好在最后抓了些鱼。要是能抓到灵兽就好了。”云轩说。
“这两年你和赵朋常跑到我们国家与望月森林的分界线边缘狩猎,能安全回来已是不错啦,咳咳......咳咳......”
“尧爷爷你没事吧,还是不要吸烟了,对你身体不好。”云轩担心地说。
“我这身体都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口烟的影响,不过我就好这口,离了它,还不自在了。”尧老倔强道,“站着干嘛,把鱼放好,坐。”他指了指旁边的石墩。
云轩刚坐下来。
尧老往另一边石墩磕了磕烟斗,说:“看你脚步虚浮无力,还没吃饭吧?”
“嗯。”被尧老这么一提,他还真觉得很饿了,而且两脚酸痛。突然他想起在山顶上见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尧爷爷,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突破到凝脉二层呢?我和赵朋突破一层也快两年了。”
“突破二阶说容易也不容易,会受每个人身体素质的影响,所学功法也影响进阶速度。这几年你和赵朋练崩拳,搬石墩,强化了身体,督脉内元气鼓荡,凝脉一层已经圆满了。明天你们过来,进行药浴,能不能突破就看你们的资质。”
“药材都备好了?”云轩问。
“药材早些时候就齐了。只等时机,明天六月六,阳气最盛,可以借助突破。”尧老道。
“你先回去吃饭,明天一早来准备。”
“好勒。”云轩兴奋道。
回到家里,正吃饭。云曦就抱着小白跑了过来。“哥哥,爹让你吃完饭过去找他。”
“嗯。”云轩含着饭模糊回应。也不知父亲找他什么事,云轩挺怕和他爹在一起,几乎每次在一次起都会被威严的教训一番,读书犯错就被打手掌、打屁股。
来到后院,父亲的书房里亮着灯,云轩挺了挺胸膛,吸了口气,推开房门。
“爹。”云轩喊道。
“云轩,来,把这横幅的字写一遍。”云轩的父亲指了指墙上的横幅说。
云轩走到书桌前,提起毛笔,沾上黑墨,在白纸上端端正正写下“学以济道”四个字。
“这字勉勉强强有我年轻时的三分一功力。”轩父摇了摇头。
云轩挠了挠头。
“让你刻苦用功读书,也是为了让你得个好前程。”轩父说,“只是家中没什么财产,为父还是个秀才,这些年多得有你母亲忙里忙外。你上山打猎,也是辛苦你了,但人不学不知道,以后还要好好用功。”
“是,父亲。”云轩说。
“明天四更天,你陪你的母亲去落叶城,把绢布卖了,另外去见见你舅父。”
“去舅父家有什么事情吗?”云轩问。
“到时候就知道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娘会告诉你的。你也累了,去早些休息吧。”
“好的。”
云轩按下心中的疑问,回到外院洗了个澡,去跟小云曦玩了会,嘱咐她明早叫赵朋去尧爷爷家。拿出灵石跟她说:“这是小白的食物,明天给它吃一点。”
“这是什么,这么好看,小白吃这个蓝石头?”云曦奇怪地问。
“嗯,让小白舔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