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夜斗
入夜之后,凉风习习,竟有一丝凉意,王一毛、向一虫二人循声觅迹,来到麦场西边一角,只见此处乃是一处打麦人家用来晾晒麦子是晒场,晒场边上正对着一处矮房,料是收麦人用来临时储存麦子的仓房,此时这晒场南边熙熙攘攘的坐满了各样装束的人们,白日那长毛、胖子和姜军都夹杂在其中,他们面朝仓房而坐,围成一个半圆,仓房的矮檐下,一盏昏黄的电灯发出暖色的黄光,仓房木门敞开,门的左右墩子上各踞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好似两个门神,这两位均是双手叉于胸前,左边这位胡子拉碴,神情肃穆;右边那位嘴角含笑,满不在乎。仓房里面隐约也有人头攒动,由于灯光昏暗,看不甚清楚。
王向二人心里好生奇怪,这群人深夜聚集于此,难道在开演唱会?难道是邪教大会?两人满心疑窦,趴着麦堆之后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细细的观看。
只见房前人群中站起一人,走进场地中间,立刻有人大声叫好,其余人等则不住的吹口哨,嘘声一片。王一毛和向一虫认出此人正是白天街道上打扮很朋克的长毛,只见长毛抱拳打了个稽手,清清嗓子高声叫道:“在下会稽葛家弟子郎飞云,今日在各位道友面前献丑了,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扎起马步,拉开架势,闭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赞叹声、叫好声、暗骂声、嘘声、口哨声混作一片。这朋克党郎飞云忽然双目一睁,单手劈出,只见那只手掌竟然燃起一团火苗,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是火光一片,这郎飞云双手如刀,双手不住价上下翻飞,或直刺、或斜劈,幽暗间只见一团火圈滚动如轮,无数掌印留在空气当中,火焰苗子啪啪作响,声势甚是惊人,大家都看的呆了。这郎飞云堪堪施展完一套掌法,抱拳道:“献丑!”回到人群中坐定,众人这才齐声赞叹:“好一套‘火焰刀’!!!”。王向二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心中均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高人奇技!!
紧接着人群之中有人大喊:“轮到北方的兄弟了!”、“难道北面无人了吗?!”、“论道术还是我们南面强!”。。。。。只见人群中立刻站起一个光头少年,快步来到场中,施了一礼,朗声叫道:“兄弟茅山孙有志,上来为北方撑撑门面,那个抛砖引一下玉!”说罢运指如飞,在空中虚画起来,只见孙有志指尖过处空中均留下白色的光迹,他竟在空中写了一张敕令的密符,在一展胳膊拉出“令”字拿长长的一捺之后,只见这孙有志一声暴喝“疾!!!”,双掌平推而出,那张灵符竟然直直飞出三丈来远,在空中炸裂,震耳欲聋。“好!!”人群中多人大呼,众人纷纷赞叹。王一毛和向一虫心底暗想: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那人还有完尸么?
当下人群中不断有人站起,有江西九宫山,华山玉华宫,四川青城派,昆仑混元殿、东海蓬莱山的朋友。。。。。一一亮相施展各自的独门绝技,赢得一片赞叹之声。那门口的两尊门神也不发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场上热闹景象。王一毛和向一虫躲在暗处,越看越觉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跟人家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两人赶忙转身,只见白天所见的慕容焘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还是白天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原来是慕容兄,快来看,这些道友们真是各有绝技在手,真是精彩!”王一毛和向一虫连声赞叹。
“这也配叫绝学,和街上卖艺的差不多,有什么稀奇!”慕容焘淡淡的说。
三人寒暄过后,毛虫二人赶紧转过头细看场上状况,此时场上站着的就是白天一起喝豆浆的姜军,只见他似乎没上过台面,此刻站在众人面前显得手足无措,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在下。。。下全真俗家。。。家弟子。。。姜军,为。。。。大。。。。大家带来一首。。。首《血染的风采》,希。。希望大。。。大家喜欢。”说罢开始清唱《血染的风采》,地下人群见突然上来这么一个极品,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想看这磕巴有何绝技,待那姜军唱了几句,声音忽高忽低不说,完全对不上调子,呕哑嘲哳,愣是把一首抒情歌曲唱成恐怖音乐,下面人群轰然大笑,嘘声震天,里面还夹杂着诸如:“快滚下去吧!”、“丢你先人!”、“要了命了!”之类的话语。
毛虫二人前面进场的都是自己前所未见过的奇人异术,而这位仁兄进场之后竟然和选秀节目一样,清唱了一首流行歌曲,而且唱的这么难听,王一毛下巴惊的老长,对向一虫说:“这就是你说的高手?”,向一虫也满心疑惑,认真观察场上异状,可是啥异状都没有,人群骂声更烈,那姜军一曲《血染的风采》唱罢,又举起左手,仿佛手中还有个麦克一样,说声:“谢。。。。谢谢,下面再为。。。。为大家。。家献上一首。。。。。首邓丽君。。。君的《夜来香》!。。。”下面骂声一片,有人扔上一只鞋,正中姜军面门。
“这小子还有点意思,能将‘五音咒’夹在歌曲中施展,也算是个创举。”毛虫背后的慕容焘又在点评了。
“‘五音咒’是啥东东?我看也没啥吗,还是那郎飞云的‘火焰刀’厉害些。”王一毛议论。
“你看门口那两人,就知道哪个厉害了。”慕容焘说。
王向二人赶忙注视起那两尊门神,只见两人都站了起来,胡子拉碴的瘦子神情紧张,闭上眼睛,以手塞耳,全身紧绷,一旁的那位本来笑咪嘻嘻,神态放松,现在已经用手扶头,皱起了眉头。待姜军唱罢,这才又坐了下来。毛虫二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姜军的歌声之奥妙应在这里,不禁啧啧称奇。
那场上局面更乱,姜军捏着一只臭鞋正在高叫:“尼玛。。玛的,谁。。。谁拿。。。拿破鞋扔。。。扔老。。。老子?!”,立马有人起哄:“是他!长江龟山的郭大路!”,人群中有人推出一个胖子,正是白日里胡吃海塞的仁兄,这位仁兄被退出后大骂:“麻痹,刚才哪个家伙脱了我的鞋,现在是哪个小人背后推我的?”姜军见这胖子一脚赤着,一脚鞋子正和自己手里的凑成一双,大怒,一鞋底子抽在胖子头上,那胖子也大怒,掀衣领,抓头发,抠眼睛,拽耳朵,两人战作一团。台下众人大笑:“好一个南北大战!”
王向二人见场上局势如此戏剧,均是直摇头,那慕容焘见状冷冷的对二人说:“一帮乌合之众,来,扶我进去,仓房里面才是正主,外面这些,嘿嘿!”
王一毛、向一虫听他如此看不上场中众人,再看他连站都站不稳,都在怀疑这人是不是个自大狂,慕容焘看出他俩的疑虑,淡淡一笑,说道:“没事,不用害怕,扶我过去。”他的声音虽轻,却有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人乖乖搀起他,慢慢朝越过人群,在场地中央站定。
慕容焘眼睛环视一遭,冷冷的说道:“你们这是在开拉歌赛还是在开联欢会?”人群一下寂静下来,姜军、郭大路也止住了手,两人衣衫不整,气喘吁吁。议论声停了一刻,立刻有人高声叫道:“你个痨病鬼,是个什么东西?”众人大笑起来。
慕容焘也不说话,解开西装扣子,微微撩起西装一侧。接着灯光,众人只见西装衬底上挂着一块黑色的木牌,全都哑口无言,整个场子一下子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接下来更是奇怪,只见这群人呼啦一下纷纷起身,各自收拾器械物品,转眼间三五成群,纷纷散了个干净!门口那两尊门神又站起身来,神色紧张。
慕容焘扬扬手,对毛虫二人说:“待会会有一场恶战,你们先走吧!”那王一毛天生的爱凑热闹,那肯离去,向一虫也摇摇头。慕容焘淡淡一笑,说:“那就多留点神,待会我可没工夫照顾你们。”这王一毛那肯示弱,脖子一梗,说:“你可别小看人!”。
慕容焘也不与他争辩,转身朝着仓房说:“都出来见见吧。”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仓房里面的灯一下熄灭了,门里首先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描红涂粉的甚是妖艳。那女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场边,出门看见王一毛、向一虫二人,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恨声说道:“好哇,真是冤家路窄,又是你们这两个小鬼!”这真是:“冤家路窄,屋漏偏逢连夜雨;仇人见面,骂声连连眼更红!”欲知谁人跳出屋来骂这王向二人,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