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晚,就在吉祥一心备战的关键时候,胡越的使者褚必抵达了吉祥领。
他便是以后勾连两地的驻吉祥使臣了,与之一同前来的便是三百五十名委培的首批学生和一群牛马。此时王玄已在东山关隘,吉祥的内政已交由政务院全权处置。
赵升出面接待了来使,随从人员也各有安排。
“外臣褚必见过吉祥总理大臣,褚某既是此次公干的使节,亦是首个驻吉祥的胡越使臣。”褚必如辛越般公瑾守礼,温文尔雅,声音让人闻之舒心。
“赵某添为吉祥总理,代我主接待来使,还请来使莫有怪罪怠慢之意啊。”赵升礼貌的回道。
“岂敢,此次随某而来的有待启蒙孩童两百余,十五岁的半大孩子一百余,还请贵领仔细安排才好,某代我胡越国主拜谢!”褚必说罢深深施了一礼。
赵升连忙将施礼的褚必托起,言道:“我吉祥最是信守承诺,来使莫要担忧,今日暂且安住,明日便见分晓。”
褚必自是敬谢一番,陈述胡越与吉祥的互助友好意愿,突然话锋一转道:“外臣来此之前已是代表我国国主前往王都吊唁了一番,想来老国王天纵之资横扫六合,倾十年之力一统大夏,是何等的雄才伟略,奈何天妒英才,可悲、可叹啊!”
赵升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随着老国王的逝去、二王子的主动退让,吉祥与大夏已没了联系的纽带。纵观大夏王都的掌权者,试问谁又为吉祥说过一句公道话,为吉祥出过哪怕一分的力气?就连时迁也是利益所致,如今也只是保持中立而已。
如今褚必的一番言语全不应景,应当着王都一众文武大臣表述才是,在吉祥说起确是不妥当了。观褚必的言行举止不似莽撞之人,如此言辞只怕是个引子,所图不小。
“来使所言甚是,老国王仙逝我主亦是悲痛万分,直言吉祥有负王室甚多,时临我主病重未能亲往送行,自责万分。”赵升道。
“吉祥上下对老国王的情谊天下皆知,乃君臣之典范,不知幼主如今身体可好?”褚必道。
“捞来使挂念,已有所好转。”赵升道。
“实不相瞒,某在王都听闻诸多传言,似大王子为了巩固王权欲发起清除异端的审判行动,不知贵领有何应对之策?”褚必主动问道。
赵升有些恼怒外使的无礼,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吉祥行得正坐得端,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倒是有劳贵使操心了。”
“哪里,我胡越与吉祥本是友好互助的合作关系,时局有变自然要关心一番。”褚必点出了目前的大夏局势。
“想必来使已经发现吉祥的不同了,水路有高大坚固的湖堤阻拦,陆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东山关隘守卫,实难想象敌人将如何对我吉祥不利。”赵升的自信确是实实在在的内心反应,更别说还有火药这一超越时代的大杀器。
“贵领的湖堤确是建的雄伟,某亦相信吉祥能够顶得住外敌的入侵,只是吉祥就甘愿被动挨打,不思主动出击么?”褚必话语已含有几丝激将的意味。
赵升道:“我主无意对外扩张,且坚守一段时日对方见无机可乘自会退去,又何须将领民的性命当作博取利益的筹码肆意摆弄,吉祥不好战。”
“哈哈,恐赵总理自己都不相信方才所言吧,某并无它意,只是胡越与大夏素来有领土纠纷,此次欲借此机会夺回被侵占的故土,想与吉祥南北相望,结为同盟,从此共同进退,不知意下如何?”褚必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吉祥的危局已然超出了本身能力所控制的范围,明面上只有赤焰一个外敌,可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想要顺手牵羊之徒在等待着下手时机。这点王玄看的到,褚必自然也看的到。
吉祥与大夏掌权者的关系已然恶化,亲近的二王子也主动退出了王位争夺,吉祥已是无根之浮萍,顷刻间便会被洪水所吞没。
以那位少爷领主的性子必然不甘做一枚被人拿捏的棋子,他会反击,会张开獠牙挥舞着利爪攻击一切来犯之敌。如此,吉祥便与大夏彻底决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胡越自然不会放弃拉拢盟友的机会,哪怕是帮着钳制一领之军也是好的,对于胡越来说也只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毫无成本可言。
若是二王子潜逃吉祥,抑或是吉祥主动救出二王子那便更好了,大王子的刚愎性格是绝不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的,更别提安睡的还是有王位继承权的亲弟弟。
如此一来不论吉祥本身意愿如何,都将成为胡越侵占大夏领土的帮凶,甚至胡越人都不用刻意散播二者之间的同盟关系,大夏若是边境有失自有人将罪名套在‘不识时务、不识大局’的吉祥头上,只要有了替罪的羔羊,大夏高层对民众的不满便有了交代,自然无需与胡越战个你死我活,这便是血淋淋的现实。
胡越借此机会可以向吉祥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比如箭矢、战马、矿石,甚至可以行商的方式渗透一支勇猛的分队前来支援,只要吉祥攻入他领不论胜负,胡越人的目的便达到了。至于送来的几百余学生只是让吉祥人安心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精英岂会如此草率的送往千里之外的敌国领地留学,自毁长城之事任何人都不愿主动为之的。
赵升心下思索着利弊,想着如何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任何倾向性的言语都不会出现在王玄不在的场合中,这是铁律,君是君臣是臣。
“不瞒来使,赤焰已入侵我吉祥领地,我主正在关东山隘率众抵抗来犯之敌,来使最好亲自前往关隘一观,答案便在其中。”赵升只得出此策略,也是目前最合适宜的回答。
“也罢,某这便前往关东山隘一睹吉祥领主与诸勇士的风采,领略一番大夏精锐军队的战力。”说罢褚必竟然连夜赶往东山关隘。
赵升感慨此人的大气与豪迈,反观大夏一众文武,可比肩者十不足一。
王玄正在一遍一遍的检查着各种物资储备与警戒值班部队的执勤状况,力求降低疏漏。
“刘医师,野战医院房间已清理了出来,各种床铺、设备和工具都可以配置了,您还有何需求?”王玄不放心的问道。
“回主上,医师已有三十余人在此待命已是足矣,只是护工尚有不足,今日前来报到仅有八人,尚有二十二人的缺口。”刘医师有些为难的道。
女性护工是王玄提出的,目前应聘者了了,刘医师也是担心王玄年少气盛,面子挂不住会做出出格的举动来。
“我道是何事,此事容易,卫生部在册的应聘女性已达百人,此时正在进行基础护理工作的培训,先来的八人是首批考核合格的人员,倒是叫刘医师误会了,实乃玄之过也。”王玄没想到弄了个乌龙,倒是真的觉得有些挂不住脸了。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难得主上思虑周全,我等不如啊。”刘医师心情大好,难得捧了王玄一把,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此时王玄想到一事,便拉住欲走的刘医师道:“这些房间需腾出一间来作为教学之用。”
“主上可否详细说明?”刘医师有些不解,大家一同诊治伤员号脉开药,本就是相互学习相互提升的法子,又何来专用的‘教学’房间一说?
“医理、药理我不如你们,但是论人体结构的熟悉程度你们却不如我。开药需要以病理为依据,同样手术也要依据人体构造为依据,您认为呢?”王玄道。
“主上之意是‘解剖’?”
“正是,就以死去的赤焰将士躯体开始,也算是先期偿还吉祥的一些利息吧。”王玄坚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