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弱小的土族一夜间换了主人,这个看似庞然大物的族群终于扛不住来自吉祥的超维打击,高耸的大厦轰然间倒塌,激不起片点尘埃,好似本就是空中楼阁,似若无物。
偏远地区的土族人直到午时方才得知已变了天,吉祥人来了。
他们有的茫然,有的惋惜,有的捶胸顿足,也有的幸灾乐祸。
王玄没福气睡到自然醒,两个时辰后便又起身重新处理军务。
空军这次虽然没捞到实战的机会,可数十只热气球在天上飘着已足够壮观,将下面一众早起的土族人吓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传单从上洒下时,当地人认为这是上天垂怜土族,给他们换了个新主人,所以底层人民对吉祥并不像王玄事先猜测的那般反感,倒间接的帮吉祥稳住了前期的混乱局势,算是意外之喜。
这次军事行动没什么好说的,土族三十万人口,面积也就比吉祥大了两倍,军队羸弱不堪,军械严重不足,在兵力等同的情况下吉祥打的顺风顺水,一路凯歌。
“看来你这次没机会一展身手喽。”王玄对着机动部队的指挥官余波玩笑道。
“没机会好,职下倒巴不得次次都没机会呢。”
“你呀你,全指着一张嘴呢。”
两人说了会没营养的话,便又谈起了眼下亟待解决的安抚之事来。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土族军事力量几乎被摧毁殆尽,余者也如耗子般挖洞钻地,巴不得谁都找不到才好,个个都如秋后的蚂蚱已翻不起浪来,是时候考虑如何收尾了。
等不得政务人员到来,王玄打算效仿当初新北镇的管理模式成**政府,只在警察局和三院安置自己人,余者全由当地人充任。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来能够减轻土族人对吉祥的敌意,不至于出现骚乱、暗中破坏等极端情况,避免加大双方矛盾,影响互信;二来也给土族人释放一个强烈的信号,吉祥人不是来奴役他们的,而是来解放他们的。
红与黑还不是胜利者说了算,所谓三人成虎是有道理的,在信息不对称的南大陆,王玄有足够的办法给土族人洗脑,胡萝卜加大棒,安排妥妥的。
午饭后,道道命令便从原首领府传递出去。
首领府位于土族北部,距离神龙岛不过半日路程,距离南方边境也只有一日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便可一个来回。
由于运力及距离的原因,吉祥只往南大陆投了一个骑兵连,此时便由他们负责消息的传递。
空军需要整修,总不能整日都在空中飘着,万一泄露了热气球的机密,哭都没地方。
“跑腿的事就交给你了,一来一回,这片土地便就熟悉了。”
“是的,请陛下宽心,保证完成任务。”
王玄看着只有三根手指敬的军礼,很严肃的回了一个,最后拍了拍余波的肩膀,祝他好运。
下午,卢安堡各大交通枢纽都出现了吉祥军人的身影,最低都是以排为单位,统一行动。
墙壁上、大树上、政府大门、公共场所等都张贴了吉祥的《告土族人民书》,字数不多,却言简意赅。
“项沃残暴不道,奢侈腐化,暴虐荒淫,荼毒四海,不顾臣民反对,悍然发动对吉侵略战争。今吉祥天军奉国王陛下令,奔袭万里,铲除奸佞,还人民一个朗朗乾坤……”
有人读到此处便收了声,急得普通百姓直跳脚,心中暗骂读书人简直坏到了骨子里,这个时候还拿捏,于是纷纷起哄,有的甚至恶言相向,现场好不混乱。
这时旁边一个衣着打扮较为寒酸的青年人道,“我来说,大家都静一下,上面说吉祥将正式接管土族的疆域与人口,从此后咱们就是吉祥人了。”
听不出声音喜怒,好似说的别家事情一样,麻木又冷淡。
“这,那,那些官老爷们呢?”这是底层人最为关心的问题,若是还任由他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这吉祥不信也罢。
那人答道:“吉祥人说暂时留用,不过以后都得按他们的规矩办事,旁边还贴有办事的流程,很是详细。”
听闻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以后还是官老爷,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犹如突然被掐住了嗓子,吵闹声戛然而止。
“一丘之貉。”
一年轻人刚刚出声,便被同伴拖出了人群,快步离去。
世道艰难如此,可见一斑。
却听念告示的那人继续道:“吉祥人说这些官员虽然留任,但不准吃拿卡要,不准欺压良善,更不准欺男霸女,否则一律严惩。”
居然如此严苛,可这能做到吗?
这是大家的心声,往往说的好听,实则只是糊弄人的鬼话,这些官员有几个有良心的?更多的是恶贯满盈,鱼肉乡里的虎狼之辈,让他们好好做官,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喧闹起来,大家对此颇有怨言。再说县官不如现管,吉祥人哪里能够监管的那么全面,即便举报了人家事后报复怎么办?再者,吉祥人真会为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出头?
在他们看来,官官相护才是常态,哪有自己人整自己人的。
好一会,人群才又逐渐回复安静,这时有人大着胆子问:“吉祥人会如何监管那些官员?”
那人答道:“说是各地将设置公安局,惩恶扬善,打击不法。还说要成立法院、检察院,每个城镇都有驻军驻防。”
众人听得出字里行间的意思,若是如此,那吉祥人是打算动真格的了,虽然不知道公安局和两院具体是干嘛的,但多少能摸到点边,不外是执法机构而已。
这样也好,只要以后日子能好过些,百姓们真的不在乎谁来统治他们,在现实面前情怀粪土不如。
见那人又没了下文,众人又鼓噪起来,那人只得继续道:“榜文上说,今年所有的苛捐杂税全部免收,已经收了的凭借收据予以返还。另外,吉祥人要我们给点时间,以三个月为限,若是大伙过得比以前差了,他们自愿无条件撤离。”
“嘶,好大的口气。”
“就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谁来评判我们是否满意,还不是吉祥人说了算,兵威下谁敢直言?”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当不得真。”
这些都是负面情绪的宣泄,也有正面的。
“至少吉祥人跟咱们一样,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不像色目人长得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到时便知真假。”
“既然人家敢承诺,十有**是来真格的,以吉祥的武力没必要撒谎,还是察其言观其行吧。”
众人议论纷纷之余,对未来多少又有了点信心,只要日子过得不差,鬼才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呢。
告示一日时间便贴满了土族各处城镇与乡村,一些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原官员们也壮着胆子回去办公,等待吉祥人前来接管。在这种大势下,他们就如黑夜中的萤火虫,自带闪光点,躲不掉的,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承担,不管结果如何,起码态度有了。
一些逃兵们也纷纷脱去军装,返回家乡打算过一阵平静的生活,以后如何就看吉祥人的本事了。
商贾小贩们却最为开心,在他们眼中除了钱财,余者尽皆身外之物。若是以后能按告示所言行事,盘剥少了,他们赚的可就多了,不开心才怪。
底层百姓就不说了,吉祥人已做了承诺,他们只要瞪大眼睛等着结果即可。
最为焦虑不安的还数特权阶层,他们仗着权势没少作恶,又个个身家不菲,简直就是为吉祥量身定做收买人心的最佳对象。
事实也是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前贵族们没能逃脱大白鲨与蝰蛇的监控,抄家后便是公审。一件件、一桩桩丧尽天良,世所不容的缺德事也被吉祥强大的侦测网探知,然后公诸于众,引起哗然大波。
与曾经在新北和湖东严打时的状况十分相似,苦主们见有人撑腰,有了报仇的机会都疯狂了,哪怕用牙咬都要咬下几根骨头来解恨。
“民怨民愤积累到如此程度还没引起民变,那项沃倒有几分真本事。”
这是王玄得到公审现场的汇报后所说的话,在他看来,即便没有吉祥,土族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那些凭日享福享惯了福贵之人大都怕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于是丑态尽出。
他们身上的遮羞布揭开后,呈现给众人的皆是不齿之事,平日的高贵仅是个错觉。
吉祥的这波操作,赢得了不少了的民心。
更为关键的事,清除了这波蛀虫,土族便没了聚众造反的可能。要知道,这些特权阶层可是项沃时期的精英阶层,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资源、人脉资源,拥有巨大的号召力。
如今被吉祥军方一网打尽,便相当于抽干了海里的水,风再大也不会起浪了。
更别说抄家得来的海量财富,这才是王玄免税的底气所在。
只几日功夫,原本躁动不安的土族人,个个如鹌鹑般老实,风暴还没形成,便消散于无形。
当地官员们偶然发现,如今自己的地位居然急剧上升起来,头上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山压着,做起事来是真的舒心。
于是,又出现了一个很怪的现象,土族的官员们一夜之间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学会了绝世武功,个个都会做官了。
懒政、赖政没了,架子放下了,声音小了,笑容多了,吃拿卡要没了,语气也柔和了……
这些实实在在的改变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包括土族上上下下的自己人。
消息传回神龙岛后,王志抚掌大笑,“陛下这是用根木棒就翘起了整座大山啊,了不起!”
四月底,各处警局、驻军驻地都已建成,两院也已搭起了架子,早早开门待客了。
接着便是辅警招募,待遇比吉祥略低些,但对当地人来说已是天价。
举个例子,各种福利待遇不算,辅警月俸五枚金币,以当地的购买力计算,可以买千斤大米、十斤猪肉、足够做五身衣服的布料、五亩良田,可以说一人从警,全家享福。
招募信息一出,警局门前便排起了长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个名额往往上百人在争,场面极其火爆。
招募辅警一事余波未散,军政府便又发文招工,修路。
待遇虽不如辅警,但提供一日三餐,一荤两素。按工种不同,月薪从三枚金币至五枚金币不等,说不得还有额外福利,这对那些中年汉子们吸引力极大。
与此同时,还招了近千名女工做后勤工作,吉祥的菜肴也随之在这片大地上传播开来。
工人们吃了第一口后,从此便爱上了吉祥菜。
吉祥是个移民国家,包容性很强,同时又能力保原有文化不被同化、遗失。这些体现在了方方面面,吉祥菜就很好的诠释了这点。
由于人们来自四面八方,口味有轻有重,所以同一道菜往往会有几种不同口味的做法,所以在吉祥,一个合格的厨师,都能一菜多做,这是门槛。
在摸清了当地人饮食习惯后,各种菜肴变着花样做,再加上调料越来越齐全,味道正宗,不受欢迎才是怪事。
五月初,神龙岛的政务官员们开始对当地官员政考,经过近十日的调查取证,调整了近百位中低层官员,有升有降,也有被革职的,还有两人因贪腐被砍了脑袋,人头就挂在城门之上。
政考过后,便是依照吉祥模式以组、村、镇为单位划分行政区域,以往的一地主官都称之为镇长,组建各级政府领导班子。
由于土族地广人稀,所以王玄只划了三个镇,卢安堡往北为安堡镇,暗礁城往南为暗礁镇,中间的便是福安镇,一如既往的吉祥风。
由于有吉祥政务人员辅导,大家的适应性倒是不差,只要观念变了,也算是上了道了。
鉴于官员们在维稳方面出力甚大,工作态度良好,与以往相比政绩显著,王玄特批给他们涨了一级工资,还拨了专款购买了福利,俗称大礼包,有香水一瓶、肥皂两块、梳子一把、镜子一面、白酒两瓶、肉五斤、米百斤、布十尺、文具一套、油一桶。
这在当地是绝对的大手笔,其中大部分是产自吉祥的商品,他们的年俸翻两番都买不来的东西,国王陛下说送就送了。
下职后,路上到处是运福利的两轮马车,连成了长龙,卢安堡已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有上了年纪的百姓见状后回味良久,却已记不起此种盛况是哪一年的事了。
王玄的这一举措,算是彻底收买了当地官员的心。
吉祥的法度严苛不假,官员们没了外快来源,又有诸多规矩加身,已有不少人辞了官,缺失的那部分工作都由其他人分担,每个人的工作量较以往都大了不少。
这些人也不是不想辞官,而是没胆量辞官,因为他们有把柄在蝰蛇手上,一旦辞了官,便是算旧账的时候了。
所以虽然苦点累点,但能保住小命,保住家小已是万幸了。
如今工资涨了,福利有了,众人一时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的感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的喜悦还是会不经意间从裂开的大嘴中展现出来。
没了油水,但薪资高了,福利高了,这二者相加倒比之前的收入还要高,他们哪个心中不愿。
再说,没有东窗事发的后顾之忧,一切都光明正大,有权有势有钱拿,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怕是前些日子辞了官的那帮人肠子都悔青了吧。
江湖人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土族官员们却是甘愿为吉祥王做事。
手中权力大了,外界束缚少了,百姓们看待他们的目光和善了,心气也顺了,这些变化让他们感受到了由内至外的愉悦,原来官还可以这么当,真真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