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哭声使人烦躁,帐内的寂静让人压抑。
谁也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派兵救援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帐门外传来几声呵斥,不待大家听个真切,一名卫兵未经通报,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本王的大帐,何时成了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胡越王心里有苦,正要找个机会发泄一番,这就赶上了。
身后的侍卫在话音刚落时,便已上前擒住了对方。
“大王,大捷,大捷啊!”
被缚住双手的卫兵,口中仍不停重复着‘大捷,大捷!’二字,让众人有些不解。
吉祥人刚输了个彻底,这会各处守军怕都缩在城内,哪来的大捷?
胡越王右侧的达高强等一众吉祥将官闻言,眼中却突然亮起夺目的光彩来。
为了证实心中猜测,达高强顾不得礼数,忙上前几步,扶着对方的双肩问道:“你说的可是城北狙击战大捷?”
“嗯,正是,正是!”
见那卫兵激动的不住点头,达高强半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闭着眼,深深的呼了口气,再睁眼时,已是判若两人。
然后沉着转身,双手抱拳,对着胡越王淡淡道:“大王,来人说的应是秦将军大捷!”
“秦……秦小校将军?”
望着胡越王因激动而涨红了的脸,达高强很是腼腆的笑了,“应该没有第二个姓秦的吧。”
“啊,哦,应是秦将军无疑了,这简直,简直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啊,果然,秦将军果然未让我失望,吉祥,果真吉祥啊!”
此时的胡越王,哪还有半点颓废的模样,双目有神,顾盼生辉,一双手因激动而颤抖着,倒把杯中酒洒了不少。
达高强见状就笑道:“大王,您可要小心些,这酒,可是要留着给秦将军庆功的,洒了就不美了。”
“是极。都赖我,差点因小失大,达司令说的是。”随后又问那名侍卫道:“秦将军可是入了城?”
“回大王,眼下怕是已进了王宫。”
胡越王闻言大喜,意气风发道:“好,诸位就随我帐前迎接吧。”
说罢,也不看众人反应,捧着那杯还温着的梦吉祥,大步出了帐门。
达高强同几位同僚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跟在胡越王后面出了大帐。
账内众人,好像才刚反应过来一样,整理下仪容,也鱼贯而出。
“托大王的福,外臣幸不辱命,大胜凯旋!”
众人刚出帐门,就见秦小校双手抱拳,一脸的傲然之色,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年纪大的那几位,早先说人家眼高手低,这种天气就敢跟色目骑兵野战。
还有说人家到底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自己送了性命不说,还白白连累了几百大好儿郎。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那一字字,一句句,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看那中气十足,闻之如惊雷炸响;面如冠玉,神态似闲庭信步般自若;举止有度,不卑不亢的表现,说是吃了败仗,谁信?
“好,好,好啊!”胡越王已是乐得词穷了,左手虚扶了下秦小校,又道:“不知将军斩获如何,弟兄们可有损伤?”
这也是众人在意之事,若是惨胜,就没必要炫耀了,自己面上也会好看些。
可惜!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听秦小校道:“此战共歼敌四百六十余,俘虏八十余,我方阵亡三人,伤十一人,大捷!”
现场不仅有胡越的王公大臣们,也有大夏的支援武官,还有一众底层军官与侍卫,秦小校的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现场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这次的锋芒,可叫日月失色,天地失声啊。”
“最为可贵的是,临时组织下的雪原野战,还是步卒对骑兵,居然大胜,简直是奇迹。”
“这样一来,吉祥对色目仍保持着不败战绩,我辈何用?”
众说纷纭,尽管顾忌场合,声音不大,可就是清晰的落进了那些奚落吉祥人的耳中,越不想听,就越听得真切。
“大王,酒!”一旁有王室中人提醒道。
“嗨,看我这记性,一高兴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秦将军,酒还温着,就是得知将军大捷的消息后,不小心洒了些,还望将军莫要嫌弃啊。”
“哪里的话,谢大王。”小校接过半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爽快,进帐。”
众人跟着进了大帐,各色酒菜接连上来。
吉祥大胜色目,怎么说都是喜事一件,自然要庆祝一番。
至于之前唱衰吉祥的那几人,恨不得成个透明人,个个老实的不得了,乖巧的喝着酒。
“秦将军,此战能得如此战果,始料未及,某不如,先前言语多有得罪,罚酒三杯,还望秦将军莫往心里去。”
来人是个中年大汉,身着大夏的红色紫金服,之前就是他说小校狂妄的。
“宋兄哪里话,这次是侥天之幸,不可复制,万不可妄自菲薄,都怪小弟不善言辞,让宋兄误会,说来倒是小弟的不是,该小弟向宋兄赔罪才是。”
小校作势要起身,就被宋培熊一手拍了下去,振得他肩膀生疼。
“我看秦将军也是性情中人,我也不喜欢婆妈,咱俩就连干三杯,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秦小校自无不可,于是二人连干了三杯,算是冰释前嫌。
其他人见大夏的刘培熊带了头,哪还有不借坡下驴的道理,纷纷按照官阶高低,逐一上前敬酒,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求人家呢。
秦小校哪能拒绝,开了头,喝死了也得把这个玩意给装下去。
好在胡越王见状,没来掺一脚,带着其他胡越高层同达高他们对饮起来,倒叫吉祥人心中暗赞。
“老弟,那八十余俘虏打算如何处置?”
舌头打转,身体发飘的秦小校闻声看去,见两张相同的面孔不断分分合合看不真切,于是甩了甩头,用力眨巴几下眼睛,才识得来人乃是方才最先敬酒的宋培熊。
“俘虏?自是打,打算交给胡越王处置,宋兄可有什么想法不成?”
那宋培熊有些神秘的附在他耳边道:“能否‘借’我几人?”
听到这话,小校沉重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你是,认真的?”
对方点了点头。
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而且互惠互利。
秦小校想知道对方价码,就回道:“六人可够?”
那宋培熊也爽快,比了个‘六’的手势,意思是六千金币。
按说这钱不少,但在眼下只有吉祥人吃肉,他们连汤都喝不到的情形下,就有些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