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余波接管了南大陆方面军总司令后,便开始着手实施起他的统一大计来。
水族、木族和农族已倒向吉祥,成为像土族一样的吉祥镇级单位也是早晚之事。
所以他便打起了游族的主意。
一来游族靠北,与木族和水族接壤,便于吉祥控制。
二来,土族参与过对吉战争,利用游商身份刺探过吉祥情报,干了许多让吉祥人牙痒痒之事。
三来,远交近攻,杀鸡骇猴!
定了目标后,余波同王志商议,直接停了与游族的贸易往来,并警告其他各族不得将吉祥商品或赠或卖于游族,否则一并制裁。
这一招立时就叫游族的荣丰慌了神。
如今什么最好卖?
当然是吉祥的商品了。
色目人死的死跑的跑,他们又没了依靠,商路又被吉祥断了,靠经商讨生活的游族马上就萎靡起来。
接着,荣丰开始展开外交自救。
先是派人联络南方的披甲、揽星、月族和日族,想同他们结成攻守联盟,一起对抗吉祥。
然后又暗中派遣使者向吉祥低头,就像当初土族做的一样,想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可惜的是,南方四族施行了绥靖政策,既不结盟也不闹翻,就静静的在旁看着,做些吉祥不忌讳之事。
不久后,派往吉祥的使者带回了吉祥的要求,要游族成为吉祥的一个镇。
“首领,这哪里是合作,分明就是霸凌,强盗行为。”有人不忿。
“这是要吞并了咱们啊……”
“吉祥人比色目人还要贪婪,色目人只是欺凌,而吉祥人是要绝咱们的根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发泄着不满情绪,实则心中戚戚。
成了吉祥的一个镇后,他们还能享有眼下的特权待遇吗?
吉祥人会不会秋后算账,将他们抄家灭族?
这两个问题越来越困扰着大家的心神,在南方四族始终没有消息后,荣丰便二遣使者入吉,想要为自己这帮人争取最大的利益,筹码就是游族并入吉祥,成为一个普通的镇级单位。
余波可不会同他们讲条件,否则披甲、揽星、日族、月族甚至是高山族都有样学样,那吉祥的特权阶级可就多了去了,若是到时反悔,不仅损了吉祥的声誉,也寒了各族百姓的心,不利于团结稳定。
再说吉祥的国策也不许有国中之国,与大方向相背而行。
使者败兴而归,荣丰日渐憔悴。
他这才深切感受到吉祥的咄咄逼人,比色目人的刀更让人惶惶难安,吉祥人比色目人狠多了。
“吉祥人做事太狠了,完全不留余地,就不怕把我们都逼到对立面去?”
披甲族的绪问皱着眉头,很想不通当初温文尔雅的吉祥人在赶走了色目人后就这么快就变了脸,儒雅之风没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强势又生硬的命令。
他却没想过,这些都是他们逼出来的,王玄当初可是想着和平演变,顺其自然的。
“形势比人强,游族若是从了或可逃过一劫,否则,将比土族悲惨百倍。”
揽星的耀阳对着族中长老分析着态势,面对吉祥的咄咄逼人,他们实在没什么好的法子应对。
吉祥就是想一个个的蚕食他们,最终将南大陆改性吉。
这些各族首领没有不清楚的,只是苦于找不到反制的法子。
游族请求结盟,他是赞同的,可现实让他退却了。
用族老的话说,不结盟还有想对策的时间,还有退路,可一旦结了盟,比吉祥王更狠的余八指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双方自然走向对立面,以后就再没余地了。
揽星不是吉祥的对手,自然不愿走到那一步。
眼下各族的绥靖,就是在用空间换时间,若实在找不到出路,要么顺从,要么死战,要么逃离这里。
“我们最终的出路只有两个,一是臣服,二是死战,三是向当初农族人做的那样,探寻新的栖息之地。”
月族的温玉也是语出无奈,对面日族的向阳面有不虞,说道:“难道就不能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吉祥?”
温玉笑了,笑的毫无顾忌与形象,甚至笑出泪来,手指着向阳道:“要有这个心,色目人早被赶走了。别忘了,吉祥人可比色目人强大多了,他们,包括我们都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我们的脊梁骨早在这十多年的奴化中弯了,很难再立起了。”
温玉的话像根刺,狠狠扎在了向阳的胸口。
他想反驳,不愿承认自己的懦弱与虚伪的勇气只是块供他欺骗自己的遮羞布,可却找不到哪怕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来,甚至连半条都没。
“要么找到离开这里的法子,让吉祥人放我们离开;要么就安心的做个富家翁,从此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温玉的话就是各族面临的窘境最好的诠释,死战,还是算了吧。
“哪怕造出了可远航的船只,吉祥人不让我们离开怎么办?”向阳梗着脖子问温玉。
“只要我们展示离开的决心,吉祥人自会评估哪种情况对他们最为有利,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展示离开的决心而已。”
“只是展示决心吗?”
向阳自嘲一笑,自己的面子、理子在这次谈话中被扯的七零八碎。
原来,在此生活了近千年的他们,竟然只是最底层垫脚石一般的角色,原来只有他们认为自己还行,可在别人看来却是可以任意欺凌、践踏的奴人。
原来自己心中的骄傲,都是自以为是,都是假象。
它们早在色目人凌辱族中姐妹时就没了,仅剩下虚伪的面具,还堂而皇之不知羞耻的整天戴在脸上,甚至出门见人。
想想都觉臊得慌。
“我先回了,小孙子快满月了,家里吵着要办酒席,得断了这念想,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看着有些寂寥的背影,温玉的心情突然奇怪的好了起来,至少他的家中没人拿这些事来烦他。
荣丰纠结了许久,仍是难以抉择。
此时游族是孤军奋战,没有盟友,更没有退路。
就像温玉说的,要么降,要么死。
深处第一线的游族,已没有空间来换取探寻解决之道的时间。
中洲四年一月中旬,本土的补给舰队抵达神龙岛。
余波见着虽显疲惫,精神却是极好的五千陆军后心中大定。
再见到达高强和宋锋时,简直就是喜极而泣了。
虽分属海陆,几人却有着极好的友谊,当初吉祥就那么些人那么点地,同在陛下左右办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久了自然就熟络起来。
“能在这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余波上前给了二人来个一个大大的拥抱。
“离开舰队一年多,想通了好些事,也看淡了好些事,陛下让我们来南大陆,所以就来了。”达高强面有笑容,却并不似余波见到他般时的激动,淡定而从容。
宋锋在旁也是笑的勉强,生怕达高强的话被余波误解。
余波清楚,达高强心中还有个结没打开,也不再劝,领着二人就进了军营。
一月底,二人就随战舰南下,到日月城向子峰报道去了。
此时余波的手中已有一万五千步卒,再算上农族的两万,足有三万五千人,可用之兵也有两万余。
哪怕除去驻守南面三城的守军,也有一万多人可用,对付并不擅长武力的游族,足够了。
二月初,余波向游族发出最后通牒。
通牒要求游族荣丰在十日内将犯有对吉战争罪的近千人押往荣耀镇收监,等候军事法庭审判,过期将视为对吉宣战。
这条通牒惊爆了一地眼球,尤其是披甲族的绪问。
吉祥这么做,就不担心人心背向么?
这话王志也提过,余波却说,打完巴掌后给个甜枣就好了。
荣丰对吉祥的通牒视而不见,选择了得过且过。
他想过,若是选择了服从,怕自己还没行动,那些所谓的‘战犯’们就造起反来,自己能不能逃过一劫都两说,何谈以后。
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荣丰悠哉的过完了最没心没肺的十天光景。
二月十五,吉祥正式对游族宣战。
这下不仅荣丰慌了,族中贵族们更慌了。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整军备战,而是收拾细软,向西南方的披甲族逃去。
二月二十,吉祥分三路大军,每路两千人踏进了游族领地。
另有五千预备役驻扎在水族南边境,等候命令。
游族只在荣丰所在的游城,依托木石结构的城墙组织起了像样点的抵抗。
刘智带着A小队早将里里外外摸了个透,二月底,吉祥炮击游城。
只半日功夫,游城的四面城墙就塌了三面,另一面南城墙没有遭到炮击。
城内早已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年纪大的老弱默然的注视着进城了的吉祥军人。
随后,俘虏被安排打扫战场,将死在炮下的游族人挖坑埋了,接着便贴出安民告示,四处安抚。
并通过大白鲨提供的情报,寻到了各处的‘良人’,充当吉祥形象大使,安抚民心。
刘智在城主府中见到了独自买醉的荣丰,除此外再无旁人。
“都走了,我就是你们口中最大的那个‘战犯’,我跟你们走,接受你们的审判,只是莫太苛责我的族人。”
荣丰起身,潇洒而去。
三月十日,吉祥人控制了整个游族领地,封锁了边界。
紧接着,便由外至内,逐村清理‘战犯’。
地痞、恶霸、有劣迹的贵族、真正的战犯、权贵、土豪等都一一在列,只有枉杀的绝没漏网的。
余波并未将抄家得来的钱财收缴国库,而是作为转款专用,来改善当地的交通、教育与医疗水平。
当医师们挨家挨户免费为游族百姓诊治时,难以置信的游族百姓们炸锅了。
当第一条村级道路动工后,极高的报酬,美味的伙食更是让游族人交口称赞。
当第一所启蒙学堂落成后,报名的家长排起了长队,因为久缺教育,十几岁的孩子来启蒙的比比皆是。
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吉祥便将征服土族的模板移植到了游族身上,效果出奇的好。
最终,吉祥只抓到了百来名‘战犯’,余者皆逃往关系不错的披甲族去了。
三月二十,余波正式向披甲族发出交人通牒,限期三日,否则将视为对吉宣战。
又是这一招。
争强好胜的绪问也动了起来,一心备战,用他的话说就是要给自视甚高的吉祥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首领,我们?”会议室内,一名族老担忧的问着绪问。
“不用害怕吉祥人,战舰上不了岸,大不了东海以后少去就是,我们有厚实的铠甲,有尖锐的长矛,我不信吉祥人都是三头六臂,都能以一当十。我们这些年暗中积攒下不少的家底,没用在色目人身上用在吉祥人身上也一样,五万战兵还怕他区区万余人?”
绪问十分自信,他隐忍了这么些年,为得不就是翻身的那一天么。
眼下便是大好时机,一旦能击败被神话了的吉祥人,披甲一族将主宰南大陆,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再现十年前王朝的辉煌。
野心会让人自信、让人奋进,同时也会让人膨胀、让人盲目,让人失去理智,最终引火烧身。
一心想要给吉祥‘教训’的绪问,并没有教训到吉祥人,反倒被吉祥教训的很惨。
吉祥的火炮在千米外就组成了一道移动的堡垒,遇人轰人,遇城毁城。
这场战争并未按照绪问的剧本在走,直到他自诩的五万大军已阵亡过万时才真正紧张起来,他们真不是吉祥的对手。
披甲族决定了战争的开始,却决定不了战争的结束。
余波拒绝了和谈,游族太不中用,丝毫没起到应有的警示效果,以至于披甲族毅然决然的成了出头鸟,扫吉祥的颜面。
这下正好,杀了披甲族这只鸡再来骇猴,效果定会好很多。
三月底,吉祥陆军攻陷披甲城,绪问口中的五万大军只余两万南撤。
此时披甲族人心已散,军纪涣散,只勉强维持着编制,因为士兵们知道,人越多才越有安全感。
披甲族死了三万人,余波麾下也战死了近千人,五千预备队已全部投入战场,此时正向南挺近。
有一点不得不说,尽管吉祥的损失不小,可军纪尚在,并未做出色目人常做的扰民之事来,倒叫普通百姓心下稍安,很少出现敌对的行为。
四月初六,在披甲族与揽星族交界处双方爆发了最终之战。
吉祥凭借着火炮,手雷,以及一个火枪连歼灭了绪问的五千敢死队。
绪问自刎而亡,余者皆降。
至此,余波在两个月内连灭两族。
灭杀披甲族的几场战役后更被人扣上了残暴、弑杀的名头,可让小儿止哭,成人谈余色变。
余波的传说也渐渐的在这方大陆流传开来。
这时人们已忘记了余八指,记得的只有余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