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一行沿着凤凰大道一路向西,见到了风姿卓越的吉祥饭店,越过了浓郁书卷气息的吉师大,欣赏了磅礴大气的大剧院,目睹了沿河别具一格的豪华别墅群。
这里的人们并不在意他们这群人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繁华的街道上,除了一些孩子略显好奇外,没多少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他们虽是在押犯人,却未遭虐待。大胡子多少猜出一二,这时又有些庆幸起先前水战的不堪表现了,不然岂能如此完好。
沿着凤凰大道走至祥临大道时转向往北,至幸福大道处再转向西北,直奔祥门而去,吉祥第一监狱便建在祥门东北处的二区地盘之上,属治安部直辖。
押解的湖堤卫队中队长与监狱长做了交接,验明正身签字画押后,大胡子一行便正是拘押在第一监狱。
“头,这不像是咱吉祥人啊,看着虎了吧唧的,这穿着打扮与乞丐无异,哪弄来的,要不送去矿场,那边早崔了。”一文书从后面探头探脑道。
“听说是湖匪,估计少爷会亲自过问。”狱长道。
“若是湖匪的话,还真有可能,也不知怎地惹到了海军身上,这都是命啊。”文书叹道。
政务院。
六子和蛐蛐二人前来拜见王玄,已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相告。
王玄手中还握着蛐蛐转交的二王子亲笔信,大致意思是天下纷乱,使得刚从十年前恢复过来的百姓再遭磨难,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北部边境不稳,胡越人野心勃勃,正等待着入侵的时机。这一切都是人祸,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便是他的性命,他一日不死,天下便一日难安。
如今二王子牵挂的还是他的家人,希望王玄能够善待他们,一切大小事宜他皆可做主。
“办事处的人和物资都撤离了么?”
“是的,担心会遭报复,已全部撤离,但暗线还在。”六子道。
王玄点了点头,随即道:“王都真的凋落至此?”
“是,一些实力稍弱的商家都已关门歇业,兵丁到处横行四处盘剥,利润日降,已是举步维艰,不关不行了。”
“罢了,你们先回去歇息些日子,十一月份再安排新的任务吧。”
“是,职下告退。”
二人走后不久,达高强便来请见。
“西山真的有意让我们在其领地建港口?”王玄问。
“确有此意,领内上下很是意动,军政两界都是同一个声音。”达司令道。
“据你分析,目的何在?”
“应是籍此与吉祥不盟而盟,与我们彻底绑在一起,以应对大变局的冲击。”
“他们的武备如何?”
“不如我们,但甲胄齐备,武器也还算精良。”
话到此处,王玄便止住了,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
很显然,孙氏想借吉祥的手来保护领地,若看成是笔交易,那么对方开出的价码便是一个海军港口。
话说王玄还真看不上这个港口,地理位置太差,完全起不到承前启后的作用,不过借此收个小弟还是蛮开心的。
“那的领民生活的如何?”王玄问。
“如同两年前的吉祥领,孙氏还算勤政爱民,欺压盘剥之事不多,民间对其也是多有爱戴。”
“暂且如此吧,你且回去将这次的演练整理出来,待我见了那群湖匪再做定夺。”
“是,职下告退。”
说着,达高强便退了出去,返回了海军部,还要向赵强复命。
王玄此时也没心思呆在政务院,带了杨涛并几个护卫直奔城西北的第一监狱而去。
络腮胡子正与弟兄们串着供,“首先,就是打死了也不能暴露了身份和寨子,其次就是装傻卖惨,争取躲过这一劫……”
正说的灵感迸发,起劲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咳嗽声,胡子不悦道:“别打岔,正说到关键时侯呢。”随后又滔滔不绝起来。
片刻后又是一声咳嗽传来,这时胡子恼了,自己的话还不好使了,“我说你是……”
胡子扭头欲大声呵斥一番,却见一翩翩美少年同先前见过的监狱长及几名护卫打扮之人已是站在了身后,双方只隔着一层铁栅栏,顿时吓的亡魂皆冒,“你、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王玄乐了,好久没见过如此清新之人,隧道:“自是走进来的。”
那大胡子一脸苦瓜相,心道坏了事了,该讲的不该讲的都倒了出来,一时万念俱灰。
这时有狱卒搬来张太师椅,王玄坐定后一直盯着大胡子看,坐累了就换个姿势,偶尔起身走动几步,直把大胡子看的心里发毛,菊花顿时一紧。
“我是不会说的,我也是不会妥协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爷爷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络腮胡子低着头,说出了自认为勇敢的话语。
“十四年前,决定国运的星耀河一役,宋氏大败,携全族及近万残兵向南退去,自此不知所踪。当年我的祖父还是大将军之时,受命跨过星耀湖,南下吉祥搜索逃兵。以伤亡近千的代价弄清楚了一件事,那便是宋氏一众并不在吉祥落脚,你说他们会去哪里啊?”
此时的大胡子及一众囚犯,已是两股战战,真是怕啥来啥,命里有时终须有啊。
“你们年纪大些的也不过三十五六,小些的十之七八,两个时代的人同时出来打劫,怎么,生的多了粮食不够?”王玄的语气如同在与老友聊天,调侃成分居多。
大胡子却听得肝胆俱裂,这小子咋就这么神,一猜一个准,若不是排除了有人通敌的可能,他早就坐立不安了。
当初逃往星耀湖的宋氏一族同近万残兵,在湖西觅得一块宝地,西山在此处变得极低,山势也较为平缓。穿过近千丈的原始丛林后便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海边有一处宜居之所,近两万人便在此安定了下来。
身强力壮的伤兵大部分都活了下来,一些体弱之人接连死去,就葬在西山脚下。由于伤患安置处理失当,引发了瘟疫,两万余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三千人。
粮食日渐稀少,众人便采摘野果、野菜为食,顺便扎些木筏下海捕鱼,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在附近开垦了些土地,种了些谷物,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饱暖思淫.欲,这些年孩子出生率奇高,除了夭折外,已增丁近三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日子又开始紧巴起来。
众人一合计,便决定铤而走险,到西山东侧的星耀湖中讨生活,为了不暴露行踪,每次都是虏了人、沉了船后才离开。被掳之人也只得同他们一道生活,日子久了也淡了逃跑的念头,再说没人领着也走不出那片原始森林。
前两年众人一直顺风顺水,虽偶有波澜,但最终都能逢凶化吉,可这次却是连逃都逃不掉了,果然常在湖边绕,终有湿脚日啊。
“别摆着一张哭丧的脸,我看着不舒服,知道这是哪里不?”王玄问道。
“不,不知。”那大胡子硬着头皮回道。
“不诚实,这里是吉祥领,你们当初想必也考虑过此处吧,或许是太过显眼,这才向西而去,是也不是?”
大胡子已经没了回答的欲望,感觉还算靠谱的智商在这年轻人面前已是不够用了。
“来吉祥吧。”王玄诱惑道,“孩子们可以去学堂、书院读书,你们也可以上工赚钱养家,与世隔绝的日子不好过,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只得硬抗,命不硬的只能痛苦而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哀。”
王玄的话并未打动对方,在大胡子看来,敌对的双方劝降都是这个套路,谁信谁就输了,于是有些气愤的道:“当我三岁孩童吗,这么幼稚的劝降借口你也说得出?”
王玄也不气恼,仍语气平淡道:“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个领地的主人,当初迁来吉祥之时,老国王将你方的俘虏及家眷也一并发配到此,想必有些人你还认识,要不要先见个面打个招呼?”
这话倒是不假,那大胡子明显有些意动,被劫之人也有过类似说法,被俘者有一部分免于奴隶之刑,发配至南方开荒。
“将死之人何惧一见,将人唤来便是。”大胡子语气有些松懈。
“不急,人已经去请了,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我也好早做安排。”
大胡子哪里肯说,直接转过头去不看王玄。王玄便也不再发问,静坐着等待来人。
约莫一顿饭功夫,近十来个三旬至四旬年纪的男子已来到了牢房,见过礼后便朝着胡子他们打量起来。
此时络腮胡子也在仔细地打量着众人,若是真有熟识之人也许能帮着自己等人脱困,起码这条命是保住了。
王玄仍旧端坐着等候剧情的发展,他相信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会很精彩。
一四旬汉子对着王玄道:“禀主上,这大胡子有些面熟,只是当初并无胡须,如今倒是不敢肯定了。”
“那简单,剃了便是。”王玄乐道。
随即,牢房内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叫骂声,随即又转变为求饶声。
大胡子吓坏了,几个壮汉提着刀片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将他摁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再想起了之前王玄看他的眼神,此时是又惊又惧,羞愤欲死,不由得边挣扎边叫唤了起来。
“嚷嚷什么,刮个胡子而已。”其中一壮汉比划了半天也无法下刀,有些愤怒的道。
“额~”
就在大胡子愣神之际,腮边的胡须已是被斩落了一片,这时他才缓过神来,这一辈子的脸在今日算是丢了个干净。
待胡须剃净后,那四旬男子大叫道:“是他,宋义,真的是他。”
那大胡子,应该是宋义却是大骇,人家不仅推算到了自己的来历,如今连身份都被认个清楚,这还怎么蒙混得下去?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第三军团辖下第一营的营队亲卫,我叫柴俊楚啊,十五年前营队选亲卫之时我们比划过的!”叫柴俊楚的汉子一脸激动的道。
那宋义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便也仔细思索起来,不时打量着柴俊楚一眼,片刻后便恍然大悟,对方还真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