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月阁为避俗尘隐于仙山太行已有百余载,此处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幽鸟乱啼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只见那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凛凛放毫光;岭上梅香,荆棘密森森,芝兰清淡淡。深林聚千禽,古洞辖万兽。涧水有情,曲曲弯弯多绕顾;峰峦不断,重重迭迭自周回。又见些花开花谢山头景,云去云来岭上峰。
山前石门云雾环绕,隐见三个大字气势磅礴,惊月阁。穿过剑坪便到了修真殿,殿内异常浩大,九九八十一尺良缘毯,七七四十九盏琉璃灯,四根仙山玉石柱立于宫殿天干地支,柱身六七丈,柱上分别雕《八十七神仙卷》《瑶池仙乐图》《砺剑图》以及《泰山神启跸回銮图》四幅名作,雕琢之人技法之高可谓巧夺天工,只是不知出在那位历代高人之手。殿内百余名身着素衣的男女弟子分立大堂两侧,三十六阶之上坐有三人,两男一女,分别是俞廷道人,逍遥子,兰芷真人。三人皆是白衣绸缎裹身,又各持一柄三尺稀世长剑,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再往上看,是一张羊脂白玉椅,通体光泽明亮寻不出丝毫瑕疵,只是即便空着也未有人敢近前一步。
二师兄郑无情携众人上殿,弓腰作楫后对着三人说道:“启禀师父,两位师叔,弟子此番下山未敢有辱师命,已将师弟平安带回。”
俞廷道人喜笑颜开的看着郑无情说道:“好,不亏是本门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之一,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辛苦你们了,先且退下休息,”
“是。”郑无情应道,随后同众人退至两侧。
“孽徒薛无义,败坏门规,你可知你给本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是否知错?”俞廷道人呵斥道。
“扑通”一声薛无义双膝跪倒,伏身以头抢地,说道:“弟子知错,弟子未遵先辈嘱训,破坏门规,为师门招惹是非,甘愿受罚。”
逍遥子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倍感惋惜的说道:“无义啊,这众多弟子中平素属你最为懂事,也甚是听话。为何今日非要做出此等傻事?”
“启禀师叔,先人曾教诲,大丈夫立存于世应知其感恩,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想报。弟子下山之时曾受朱公子救命之恩,此番恩情终生难报。如今他遭受奸人设计,弟子怎可置之不理。”
“那师门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可想过?俞廷道人又是一声呵斥。
“忠义两难全,师门养育之恩,弟子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当牛做马也必要报答师门恩情。但弟子向师父保重,在太傅府时绝未曾使用过本门武功,师父大可放心。”
“知晓此事的人也已被弟子尽数杀光。”郑无情上前一步说道。
萧栎心头一颤,也就是说知晓此事的就只剩下我了,他们不会要将我杀人灭口吧?
“师兄,无义师侄也是处于道义,既然无人知晓我门弟子参与此事,我看.....”逍遥子也趁抓住机会为薛无义求情。
“请师父从轻发落。”
“请师叔从轻发落。”原本站在两侧地弟子们也不约而同地求情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道长?”原本躲在后面地萧栎站了出来,他心想,我要是趁机为薛无义开脱了罪名,众人念在我的恩情上也许就不会深究我偷听之事,说不好还能入到惊月阁门下学得一招半式。
众人一直在纠结于薛无义之事,方才注意到这里站着一位衣着怪异,发型奇特的少年。俞廷道人疑惑得问道:“你是何人?”
聂无枫赶忙上前解释其来历,俞廷道人听后问道:“你有何惑?”
“在下想要请教道长,何为大丈夫?”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俞廷道人抚了抚苍白的髭粜说道。
“谢道长解惑,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丈夫。”萧栎弓腰作楫谢过后继续说道:“却不可谓是什么英雄豪杰。”
俞廷道长仰天长笑道:“我惊月阁自创派以来除尽邪魔道,匡扶世间义,维护武林秩序,保得一方太平。如此功绩古今罕有,今日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指指点点,实属可笑。那你来告诉我怎样才算英雄豪杰?”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惊月阁有安邦定国之能却如蛇鼠甘隐于山林,除尽武林邪魔却放任深宫猛虎为祸一方,保一方太平却不管天下之太平,实在迂腐。这位薛无义少侠虽是为报恩情,却勇于打破陈规,行天下之大义。在下再问一句,如果危害武林的魔头来自朝堂,惊月阁是除还是不除?”萧栎心想,我虽然成绩不好,但是看了那么多小说怼个古代人还是能邹上几句的。
四周先是一片哗然,继而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俞廷道人大声得喝道。
“唉,师兄。不要生气嘛,这位小兄弟所言颇为有趣,且听他讲完。”逍遥子打趣的对俞廷真人说道。
“师弟,你.....”俞廷道人一脸无奈得对着逍遥子叹道的。
萧栎心想,逍遥子倒是个随性洒脱之人。
“大丈夫立存天地之间,做事但求光明磊落,上对的起苍天,下不负厚土,无愧于心,方称得上顶天立地。试问道长一生是否从未有所愧疚?”
俞廷道人的目光飞快的打量了一眼三十六阶下弟子,转过头了望了了一眼逍遥子与兰芝道人。兰芝道人低头不语,逍遥子依旧自顾自地晃动着扇子,便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得离开了大殿。
逍遥子与兰芷真人相视一笑,说道:“哎呀,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兄被人三言两语气成这样,这小子有点意思,如果不是我之前立誓,从此以后不再收取弟子,这小子我肯定要定了。他和孟兰还真颇有几分相似。”说着原本喜悦的神情逐渐变得黯淡了些许。
兰芷真人注意到了逍遥子的神情,安慰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这次也是这小子侥幸戳到师兄的痛处,不然师兄岂肯罢休。”
“不想了不想了。我觉得这小子挺不错,要不你把他收了?”
“我们芙蓉峰可都是女弟子。再说了,这都说我们惊月阁是蛇鼠之地了,你觉得师兄和众弟子能容得下他?”
逍遥子稍作思索站起身来,庄严的对着三十六阶下的众人说道:“近日掌门不在门派,薛无义之事暂且搁置,先罚其寒潭思过,待到掌门归山后再行定夺。萧栎,念你无家可归,可暂且留在门中,但要负责天香楼杂物与三峰一殿环境,去留与否一并待到掌门回山之后再议,你可愿意?”
萧栎应了下来,并随聂无枫换了衣物后在四下熟悉环境。
一路上聂无枫不断给萧栎讲述着惊月阁的各处地点,萧栎也差不多记住了大半。惊月阁主要地点大致有三峰一殿一宫,三峰指得是千年峰,也就是俞廷道人住的地方,五福峰住的是逍遥子,再就是兰芝真人所在的芙蓉峰;一殿便是之前的修真殿,殿前的剑坪便是门内弟子做早课修习剑术的地方;这一宫是门内弟子的禁地,也就是掌门清虚尊上居住的地方。余下的就是一些其他的地方,比如说铸剑所在铸剑谷,以及收藏剑谱的藏经阁,还有惩罚弟子的寒潭等等。
“聂大哥,在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萧栎说。
“你且说来。”聂无枫答道。
“现在是什么年份?”
聂无枫一脸疑惑的看着萧栎。
萧栎连忙解释道:“之前我和爹爹常久居西域,而世道变化之快属实难以捉摸,故有此问。”
聂无枫点了点头答道:“万历壬午年。”
萧栎低头沉思着,心想,万历?那不是明神宗的年号吗?按照古代人的算法,壬午年也就是万历十年。那么说自己确确实实是回到了公元1582年,明朝。
聂无枫看萧栎思索得忘神,问道:“喂,想什么呢?”
“没事,没事。咦,这栋楼宇倒是于其他地方颇为不同。”萧栎望着面前的建筑。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不时传出阵阵香气。
“这便是天香楼。”
推门而入,硕大房间内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及数不清的凳子,原来这天香楼竟是惊月阁的食堂啊。聂无枫引萧栎入到后厨,厨房内烟雾缭绕辨不清有多大,只见数座灶台呼呼冒着热气,两人正在灶台前忙和,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谢老伯,忙着呢。刚巧我给你带了位帮手过来,他以后就在天香楼帮忙了。”聂无枫恭敬地说道。萧栎打量了一眼这位谢老伯,头发花白,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看上去却很有神。
谢老伯忙着手上的活计,抬起头看了一眼萧栎说道:“小兄弟生得白净,只怕在我这下等之地糟蹋了如此皮囊。”谢老伯一旁的胡娘此时也停下了忙活,抬头与萧栎对视良久,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估摸着应与自己年龄相仿。
谢老伯余光扫了一眼孙女的神情,改口道:“这里就只有我们爷孙俩,有时确实忙不开,小兄弟既然不介意,那就留下来吧。”
“在下萧栎,以后还请二位多多关照。”萧栎弓腰作楫道。
“我叫谢荣荣,以后你叫我荣荣就好了。”说着顾盼流离间皆是羞涩之情。
萧栎心想,这个女孩当真可爱,只是一个名字竟是这般娇羞,如若是在现代,哪还有这种女孩子,如此想来心中更甚欣喜。
“萧大哥,你为何如此看着人家。”谢荣荣不解得问道。
“我见你生得好看,与寻常女子甚是不同,便一时忘己,还请姑娘见谅,”萧栎一时兴起便想调戏一下,果不其然,荣荣此时云娇雨怯,更是楚楚动人,不由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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