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时间,她那便宜叔婶也该到了来做戏的时候了。林青月换了一套月白长衣,昨天那青色衣裙打了一架,多少有些血腥气。在园内竹林下摆了一张摇椅,摆了小茶几沏上一壶绿茶悠闲的等着。
不多时便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为首的妇人脂粉味儿都已近飘了进来。
刘氏带着林青若聘聘婷婷而来,一副热切的样子唤着青月的名字,“月儿,月儿,早起用早膳了,今日便要替你姐姐发讣告,马虎不得。”
林青月阖着眸,一袭白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仿佛不曾听见一般。
那刘氏心中狂喜,果然已经得手了,面上却不漏分毫,“好孩子,婶娘知道你疲累,只是你亲姐的丧礼不可唐突,快些起来吧。”
转过池塘步入竹林,就见竹林下一把摇椅微微晃着,旁边一盏清茶,摇椅上一白衣少女正阖目养神。趁着碧色竹林,清晨的微光渗漏在林间,好一副美人图,隐隐有仙人之资。
一众人等皆不由自主放轻脚步,不忍惊扰这白衣少女。林青若扣着指甲咬着嘴唇,这下贱丫头居然没死,这怎么可能!
还一大早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让人找寻,叫也不答应,是为了讽刺她么?一跺脚竟然停下不走了,“母亲,三妹妹也太不懂礼数了,一介晚辈还要长辈大清早的候着也不应人。”
刘氏心中也惊诧万分,那可是影杀的六级刺客,还一次来了八个,这林青月居然还没死,那刺客人呢?莫非全死了?不,这不可能,这野丫头怎么可能杀的了顶级的刺客小队。
“月儿,大早了,今日要替你姐姐发讣告了,快些起来准备,你昨天晚上···”刘氏小心试探着,“休息的还好吧?”
林青月这才幽幽的起身,拂了一下衣袖上的竹叶,清晨微光映衬着绝色的小脸哂然一笑,“也不大好,半夜来了些刺客,”说到这里林青月刻意一顿,只看着刘氏和林青若变幻莫测的脸似笑非笑,才继续道,“虽然身手不错,但比我还是差些。”
六月初的天气,刘氏额上已经冒出了细汗。“侄女初入京城,我父亲也多年不在京中,定然是没什么仇怨的,却不知这来人究竟所为何事?”
林青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才不信这下贱丫头能一个人对付一支职业刺客小队,挺身上前分辨到:“你胡说,你怎么可能···”
“若儿。”
林鸿赶来截断了林青若的话头,青月微微一笑,不置一词。既然认了这林青月的身份,咱们慢慢来,倒要看看这古人的龌龊,是否能抵得住现代文明的机巧。
“我听下人通传昨夜你这里进了贼人,可有受伤?”林鸿言语间颇为关切,“那贼人现在何处,可全处理了?”
这月丫头果然有些邪性,自她回来便生了这么多巧合,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了。也许他们都低估了这丫头。万一她留下了活口又拷问出什么,倒是不好收场。
“自然是全处理了,犯在我手上,我可不管他们所受何人指使。不过那首领倒是想供出幕后之人换一条生路。”
青月轻笑着又顿了顿,只见林鸿瞬间横眉一紧,眼中已现杀机,刘氏更是脸色苍白,这才又补充道:“不过我并不相信,想来也是冲着咱们的家财而来,些许毛贼而已,偷盗不成便想随意攀咬。这样的水准,再来几次也是毫无用处的。
叔父,这府里的护院要好好清理一番,我这打了半夜,竟不见有一个前来救援。想是喝了酒自顾去偷懒,竟丝毫不把主人家放在眼里。”
林鸿不等青月说出背后之人就要动手,既在这府里,解决干净了还不是任他解释。却听到林青月问都没问就把人杀光了!
她竟真以一人之力灭了六级刺客小队?她学的那些身法到底是什么身法居然有这般威力,若儿驰儿若也能学会,以后便又多一分依仗。
林鸿放下背后已经抬起的手,佯怒道:“哼,我不过忙了数日,府中竟涣散到如此地步。刘氏,你这主母若当不得,我自会找人替你打理。走吧好孩子,带叔父去看看。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自然不可能丢了东西,又不是真的贼盗。
林鸿一行人随着青月的指引来到偏殿主卧,八具尸首仍躺在原位,血流了一地业已干涸,青砖地砖染成了红色。
八个人全是刀伤致命,除了有一人失了双眼,背后中刀身亡,有一人颈间左右各一刀,其余几人均是颈间一抹刀痕,再不见其他伤口。这根本是碾压级的虐杀,哪谈的上什么交手。
林鸿站在尸堆中间,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太低估这野丫头了,六级的刺客小队在她手下不过是一招。她学的可不是什么基本身法,是顶级的绝学!
一定要逼这丫头将身法传给若儿驰儿,那之后,她便是个无用之人了,且让她多活几天。
此刻的林鸿一心只想着如何骗着青月将这绝学传给自己的儿女,却想不到,既然有这种身手,林青月岂是他们能轻易拿捏的。
“月儿,你用的是何兵器,锋利至此?”
青月从衣袖里抽出那青芒匕首绕在指间,“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也没什么名字,幼时玩耍的匕首而已。”
确实是不起眼的短匕首,刀鞘黑乎乎的并无特色,看来的确是功法逆天,和武器毫不相干。
“你这孩子,既然遭此大祸为何不呼救,叔父也好来助你。”
“夜深露重,就没有打扰叔父休息。”林青月笑的没心没肺。
“好了,福伯,让人处理了。咱们先去用膳,我已经将你姐姐安置妥当停在前厅,饭后便发讣告。今日会陆续有人来凭吊,明日下葬,你还要辛苦些。”
“那我姐姐中的毒呢,可查到什么?”
“这毒性虽不猛,却能蚕食人的身子,查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一蹴而就的,你姐姐入土为安要紧。”林鸿引着青月便往主院走去。
身后刘氏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摊坐在地上。“那死丫头是做给我看的,做给我看的。她一定已经知道了,绝不能让她活着。”刘氏恶毒的咒到。
林青若赶忙上前搀扶起母亲,“母亲,我刚刚明明看到父亲已经动了杀心,怎的又停下来了。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这下贱丫头一日不除,我们怕是睡不好的。”
刘氏踟蹰到:“我也把不准,你父亲许是想到了什么。待饭后我们好好和你父亲商量一下,这次只得你父亲出手才能成功。”
早饭毕,林鸿遣了林青若陪着青月在前厅陵前坐守,怕女儿吃苦,凉椅软垫茶点蒲扇一应俱全。
讣告也早已贴出,这不过是个象征仪式,昨夜消息就已传遍京城。青月安坐在一旁,只等宾客前来凭吊一一回礼。
说是凭吊,一个从未出门的少女能有什么人际交往,不过是贵族之间的交际场罢了。
百无聊赖,青月便拿了一本书翻看。这是她从林祁的书房里找到的,像是一位游侠写的游记杂谈,记录了缺月大陆各地的人文风貌以及神话传说。
青月现在需要恶补这世界的基本常识,神话传说里也许还能找到些时空穿梭的蛛丝马迹。之前她不是也觉得广寒宫的嫦娥是神话么?现在广寒就戴在她身上。
乾坤已经告诉她,可以将随身的物品放在乾坤镯内方便取用。她的手表,钢丝,匕首现如今都在乾坤镯内放置,再也不用苦恼为什么古人的衣服没有衣兜了。
林青若看青月是哪儿都不顺眼。一会全京城的贵族都会来林家走动。原本她才是那天之骄女,如今青月就坐在她右手边,单看容貌,谁还能看到她。
什么京城四美,此后她不成了京城贵女的笑话。偏她又拿青月毫无办法,单是她一人虐杀六级刺杀小队便说明这下贱丫头心狠手辣,连职业刺客竟也不是对手。
父亲说留她性命是要想法子让这下贱丫头将顶级身法给了她,她就是心中再多不满也只能瞪着青月靠在软垫上慢悠悠的翻着书。
“喂,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你姐姐死了,你就是装也要装一下难过的样子吧,还在这里看书,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有教养么?”
青月头也不抬的悠悠回道:“大姐姐放心,害死我姐姐的人,我自然会亲自手刃,将她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告慰我姐姐在天之灵。”
林青若自幼处尊养悠的养着,不像青月一路刀尖过活。光听着这刑罚就已经牙齿打颤,又不肯示弱,只能强咬着牙咒骂:“你这恶毒的下贱丫头,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哦?为什么叔父要不放过我?”青月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青若,林青若才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想补救却已不及。
她整日和京中那些天娇贵女打交道,彼此也不过攀比一下珠宝首饰,夺得几个公子哥儿的青睐,言语间怎可能是青月的对手。
“白痴。”青月直接出言讥讽到。
林青若腾的一下站起,指着青月作势就要打:“你个妖女···”就听庭外下人高唱:“皇长子前来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