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并不大,但府中所有的柱子都是用金丝楠木做成的,户外的桌椅全都是用平整光滑的大理石打磨的。回廊的栏杆上面都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每一处镂空都煞费苦心。花园也不甚姹紫嫣红,但奇花异草比御花园里的还要多。酒席准备妥当,蔡丞相又命人准备歌舞。世人皆知蔡丞相喜爱歌舞,精通音律,家中的歌舞伎水准比皇宫中的还要高。孟不凡品尝着美酒佳肴,观赏着美女歌舞,恍惚中以为自己是在天宫。歌舞戛然而止,孟不凡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蔡赟看着他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轻笑了几声,说道:“孟帮主若真心喜欢,我便送你两个歌姬,如何?”
孟不凡大喜,连连拜谢。江统白了他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孟不凡顿悟,赶紧说道:“丞相,歌姬就免了,其实今天来,我是有事要求您的。”
该来的总算来了,蔡赟在心中盘算,脸上却不动声色:“两名歌姬而已,孟帮主带走就是了。另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孟不凡忙不迭地说:“丞相,您可知道琵瑟山庄?”
“我非江湖人士,不过也略有耳闻,怎么了?”
“听说这次夜秦兵败越州,琵瑟山庄的刺客们也有不少功劳。虽然琵瑟山庄在这次战争中损失惨重,可他们赢了口碑,如此一来,整个大虞的江湖帮派都倒向琵瑟山庄了,我们的生意已经被他们抢了好几单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朝不保夕了!”孟不凡苦着脸说道。
“哦?有这等事?”蔡赟眉毛一挑,漫不经心地问。其实他早就知道,为了抓住琵瑟山庄,直指司也元气大伤,不得不从宙合门招了些人手。面对日益张狂的琵瑟山庄,他也觉得心中不安。
“琵瑟山庄很少在京城活动,但如今,京城一些杀人、打探情报的生意,也都开始找琵瑟山庄了。光上个月,我们九龙帮少赚了好几千两银子。如果再不收拾他们,估计我们都要喝东北风了!”孟不凡哭丧着脸说道。
“琵瑟山庄开始进入京城了?”蔡赟端着酒杯盘算道:“能不能派几个手下跟踪打探?”
“他们的人并不多,再加上他们都是神出鬼没,根本就找不到踪迹。再说了,琵瑟山庄的人都是他们庄主亲自挑选的,外人想加入都无法加入。如此一来,就算我想派几个奸细,也没办法派啊。”孟不凡无奈地说。
“世上还真有如此严密之帮派?”蔡赟皱眉思索道。
“丞相,如今我们都是一筹莫展,只有靠您来清除他们了。要知道这天下都依仗您的权势,只要您下决心除掉琵瑟山庄,那就一定能除掉。”孟不凡说道。
“蔡兄,孟帮主说得很对,再任由琵瑟山庄发展下去,只怕我们都要被其所害。就拿这次越州来说吧,本来蔡珏将军的功劳最大,可现在世人都在称赞琵瑟山庄,说什么为国家出生入死,方显侠客本色。这样一来,真正出生入死的珏儿成了什么了?”江统说着,小心地观察着蔡赟的脸色。
“哼。”蔡赟放下了筷子,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江统心中窃喜,说道:“我有心将剿灭琵瑟山庄一事交给我家璃儿,他办事沉稳可靠,性子又机敏谨慎。若他全力追查,一定能查出来的。”
蔡赟马上就明白了江统的意图——越州之战成就了蔡珏,江统心中自然艳羡,恨不得也为自己的儿子挣个功名。其实就算交给江璃,这也无可厚非。江璃那个死脑筋,只要自己重用了他,他便会对自己死心塌地,不会背叛。不过就算如此,还是谨慎为妙。想到这里,蔡赟喝了一杯酒,说道:“此事甚好,我会上书禀明情况,并请求直指司全力支持江璃,一鼓作气,扫清琵瑟山庄!”
孟不凡和江统均是大喜,齐刷刷地端起酒杯:“多谢丞相!”
蔡赟呵呵一笑,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正事说完,酒桌上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起来。孟不凡将一块稀世之玉献给了蔡赟,蔡赟赶忙摆正了脸色,说不能收。孟不凡说,听闻大公子最近喜得贵子,这块玉就算是给小公子的见面礼了。蔡赟闻言,这才命人收了那玉。江统又说京城最近来了个***是从西南边陲来的,据说相貌才艺都是一等一的好,改日邀二人一同去看。蔡赟闻言大笑,说自己已经过了垂涎美女的年纪了。江统又奉承道,丞相老当益壮,风流倜傥,哪个女人会不喜欢?饭桌上又是一阵哄笑。
不知喝了多久,蔡府的大公子蔡琛回来了。他年近四十,在京兆府任少府尹。在蔡家兄弟中,他相貌平平,能力一般,不像三弟蔡珏那样能领兵打仗,也不像四弟蔡环那样满腹经纶,他乐得平凡,却常常让父亲郁闷。他见过父亲的朋友,陪了几杯酒,便回去陪妻子了。微有醉意的蔡赟说道:“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懦弱了些。他自己觉得这是与世无争,其实呢,若无家族庇护,他不出几日就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哎。”
“琛儿这孩子性子安稳,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江统也有了醉意,随意附和道。
“男人嘛,还是得活得霸气一点,这样才能平家治国。依我看,我这大儿子,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庸才一个!”蔡赟摇头叹息道。
“那可不一定,丞相的公子,怎么会是庸才?”孟不凡符合道。
蔡赟闻言,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借孟帮主吉言!”
半月之后,京城发现了一件见天动地的大案,整个京城一片哗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京兆府少府尹横尸街头,脖颈处插着一个精致的飞镖。意气风发的蔡丞相一夜之间变成了年迈的老人,一病不起,生命垂危,天子赵佑真亲自去丞相府探望。蔡丞相次子蔡珏平定了越州战事,快马加鞭回京奔丧。他回来之后,丞相府才恢复了些许生机。
料理完丧事之后,蔡珏因越州战功,被封为镇西南大将军,统兵八万,镇守西南边境。又过了一段时日,蔡丞相身体复原,重理朝政。他着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全国通缉刺客残月,赏金万两,只准活捉。若有人知情不报,全家连坐。另悬赏万两黄金,打探琵瑟山庄下落。一时间整个大虞风声鹤唳,各派人马纷纷出动,不遗余力地打探残月及琵瑟山庄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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