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家里忙得喘不过气来,可梁翊还是亲自上山,给师父和云庄主送请帖。很长时间都没见到师父了,他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以前胖了一些。见到梁翊,他没有喜形于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知是因为修炼太深,他已经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因为他对梁翊的离开心存芥蒂。他说自己是出家人,已经不适合出席婚礼了,不过他送给梁翊一个玉谍,说道:“你常年习弓,这个应该会用到的。而且这上面刻着我林充阳的名字,如果以后需要帮助,江湖上的一些门派看到这枚扳指,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师父都没有给风遥,而是给了自己,梁翊十分感激。他恭恭敬敬地拿了玉谍,说道:“多谢师父。”
灵光大师微闭双眼,缓缓说道:“京城比江湖更为险恶,你心性单纯,又不懂如何隐藏锋芒,我总担心你会吃亏。”
“师父,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在京城过得很好。而且我不会留恋京城的荣华富贵的,只要救出我弟弟妹妹,我就离开那里。”梁翊说着,眼前却浮现出赵佑真期盼的眼神,他有些犯难地咬住了嘴唇。
“你的品性,我自然是相信的,你肯定不会在那个花花世界迷失了自己。只不过你重情重义,只怕没那么容易离开。”
师父一语中的,说中了梁翊的心事,他垂下头,闷闷地说:“师父莫担心,我一定会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现在虽然不问世事,不过心里还是有牵挂的。我将毕生武功悉数传授给你,不只是为了让你行侠仗义,还为了让你帮太子殿下复位,但愿你别忘记。”
师父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梁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听师父说,云庄主去京城跟雪影、云冉团聚了,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梁翊无奈,只好辞别师父,走下山来。正值日暮时分,他不由得驻足观望。他一直觉得,琵瑟山有最美的夕阳,晚霞跟苍山交相辉映,景色静谧而又壮美。他在山上停留片刻,心想归隐后就带着映花还有弟弟妹妹住在琵瑟山吧!这样想着,心中的忧虑便少了几分。
回到家中,映花已经去黄知县家了。梁夫人告诉他,映花是皇族,虽说她自己不在乎仪式,可她毕竟是出嫁,就让她从黄叔家里出发吧!梁翊感叹,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只不过映花不在身边,他又担心起她的安危来。而且映花贵为公主,她的婚事应该是举国上下的庆事,可她却宁愿跟他跑到富川,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举行平常人家的婚礼。梁翊万分感动,却又觉得亏欠了她,在心中默默思索补偿她的方法。
初二一早,梁翊就去了黄知县家迎亲,他看到映花第一眼,就已经看呆了。映花的嫁衣果然完美无瑕,大红的绸缎光滑柔顺,上面绣着精致的龙凤妆花,虽然是民间的嫁衣,却是十足的皇家气派。映花上了轿子,迎亲的队伍重新启程。富川街道熙熙攘攘,孩童们跑来跑去,街坊邻居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只是城里的人都不知道,此时城外一片腥风血雨。太后派来的人和琵瑟山庄的庄客们打得不可开交,不过结局如黄知县所言,杀手们踏不进富川半步。有两三个漏网之鱼,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混进城来,刚一动手,就被风遥的飞刀给打趴下了。所以这一路险象环生,可一对新人并不知情。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梁若水再也没显露出那种颓废之色,而是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他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要坐在客厅,跟夫人一起等待新人拜堂。他从头到尾都在摇摇欲坠,可拼命保持微笑。直到拜完天地,他才被人搀回了房间。不过在酒席上,他又出来敬酒,梁翊气得简直想动手。好在他体力不支,很快就回房休息去了。
梁翊并没有喝太多酒,可酒席散的时候,他还是有了些醉意。他推开房门,映花吓了一跳,赶紧在床上坐好。他缓缓走近映花,映花越发紧张。他挑起了盖头,看到了映花的脸庞,喃喃自语道:“咱俩真的成亲了?”
映花被他一问,也有些不敢相信,她想了想说:“应该是吧?皇兄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梁翊歪倒在床上,心满意足地说:“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跟你成亲了!”
映花笑得一脸幸福:“我也没想到,我的新郎是大魔王。”
梁翊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映花。映花见他喝得脸颊通红,眼神迷离,便轻声嗔道:“你干嘛要喝那么多?今天晚上,你我还要……”
“我知道。”梁翊突然坐了起来,从后面抱住映花,伏在她耳边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映花心跳加速,不过她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不敢看梁翊。梁翊轻轻解开她的扣子,她越发紧张得无法呼吸,而梁翊的呼吸则逐渐急促起来。梁翊刚脱去她的短袄,却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警觉地竖起耳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不是父亲出什么事了?”映花改口改得很快,她不安地问道。
梁翊一紧张,酒就已经醒了一半了。他歉疚地看了映花一眼,说道:“今晚对不住你了……”
“没事,百事孝为先,咱们今晚就守着父亲吧!”映花懂事地说,很快穿上了衣服。
梁若水已经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精气神,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气若游丝,梁夫人在一旁暗暗垂泪。他就是怕自己撑不下去,看不到自己成亲那一天,所以才会如此匆忙地举行婚礼。梁翊完全理解父亲的苦心,可看到父亲这样,他越发内疚自责。映花心里更难受,已经擦起眼泪来了。
“今天这里是办婚礼么?怎么这么安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梁翊不禁回头。只见外面走进一人,他白衣楚楚,神采飞扬。梁翊惊喜地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在做梦。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孩子一路大笑着跑了进来,一头扎在梁翊怀里,嬉笑着说:“小翊叔叔,我现在是有婶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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