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涯楼。
公孙书早已斩毙四个强人,一身蓝衫飘动,胸前的衣衫早已血迹斑斑,有别人的,也有自己流溢的,像一个教书夫子的他,眼眸已是神彩溢溢,他已经感知到了宫门那里发生的大事,但是无奈没办法亲自过去,毕竟身后还有一座背负着“天下安宁”的书涯楼。
书涯楼有一座通往清天路的天门,是太清大帝镇压不详祸害之地,其实不止一条清天路,还有一条通往葬圣坟的道路,这是历代晚年太清宫主要独身前往,以最后的残命杀伐其中的“妖魔鬼怪”。
江意气本该晚年就进去葬圣坟,只是因为这个千年棋局,他才不得不选择苟延残喘,最后还是江意气最小的儿子,代父从身,“正值青壮”的小儿子,直接拒绝公孙书的替换,他直言道:“太清大帝一生镇压世间祸害,晚年依然如此,最后才发生不详之祸,连帝体都不知道葬在何处!
而大帝大弟子一脉,永生永世镇守清天路,生老病死都没踏出书涯楼,反之我太清江氏一脉,乃是大帝二弟子嫡系,只因最有望继承大帝衣钵,才没有去镇守清天路。
后来,葬圣坟发生动乱,江氏一脉才要晚年的历代宫主,以残命杀伐封印在内的妖魔鬼怪,重创他们不得乱世,我父已跟我说了这些宫主才能知道的秘密,他的无奈和想法,我都一清二楚,可我不会逃避,生于乱世之中,需有枭雄救世,我虽非一世英明的枭雄,但,我是江意气之子就足够了!”
那一天,江意气小儿子单刀赴会,踏进葬圣坟的“天门”,文弱彬彬的他,竟然难得有一股荡气回肠的豪气,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刀柄,洒然一笑便消失不见。
他没有看到他的父亲,但是他知道江意气一定来了,只是躲在暗处没有显身,毕竟黑发送白发的痛苦,乃是人世间最痛苦之一,比起情侣间的断肠绞心之苦,犹过之余。
那一天,江意气的确来了,就在楼梯下面,他还是不忍心亲眼看到那一面,毕竟一生膝下有两子,大子刚刚坐稳太清宫主之位,就被情同手足的宁浩远手刃,幼子就代替他一死,那可是一条正值壮年的生命!
虽然幼子拒绝公孙书交替,但是江意气还是很欣慰,大丈夫本该如此顶天立地。
毕竟,还需要公孙书明面上镇住太清天宫,和震慑外界虎视眈眈的仙门,不然一切都乱了套,没办法一步一步引下棋之人涉局。
世间多无奈,江意气叩心自问,他的确在大义与亲情面前,有犹豫不决过,若是做了大义英雄,就要舍弃个人情感,成了一个绝情无意的父亲,倘若为了亲情不顾大义,便是利益熏心的小人,指不定会被太清宫后辈之人戳破脊梁骨。
他江意气,后半辈子活着,真累!
————
“太器峰主!”
“令师尊!”
“太乙峰主!”
临近太清宫门这一块的众太清弟子高呼,他们是聚集在一起,在这里杀出一片净地,太清宫大部分弟子、长老名宿都堆积如山,众弟子全都大恸,守护太清宫的三位峰主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终点,直到被偷袭而死。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门人都悲啸,好不容易大局已定,众人逐渐看到了光明,忽然间,又有点黑暗了。
热血满腔也凉了片刻,毕竟他们这群人不知道内幕情况,真正左右战场的人在天穹之上,皆都悲凉无比,哀声阵阵。
太兽峰主令崖子半边身子都没了,致命一击是神识已经被磨灭一干二净,空留一具肉壳而已。
另外一边倒在血泊中的太乙子,紫府之中的神识摇摇欲灭,一明一灭,太清宫主出手护住神识不灭,各种手段施出,丹药宝液一股脑祭出,最后还是无力回天,太符峰主太乙子也跟随脚步而去。
只剩下安然无恙的太清宫主,浑身弥漫的迷蒙雾气,已在剧烈晃动,代表着他此时心境起伏很大,他望向远处的苏红霞,沉声问道:“苏州氏什么时候淌这滩浑水的?”
苏红霞望着后面的苏氏祖宗,心中微微有底气,不怕太清宫主一怒杀人,开口道:“苏州氏与燕东群刘氏本来有联婚之谊,这有什么奇怪?”
太清宫主更是不解,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百年前出了那一桩事,两族反目成仇,拔刀相向吗?”
苏红霞难得吐出这么多话,杀了刘公文这一事是藏不住的,她没有隐藏,直截了当道:“是啊!但是利益面前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两族近来又重新联婚了,这次牺牲的是我嫁与刘公文,那个家伙我很讨厌,所以我刚才趁机杀了他,现在又杀了几个峰主,可以功抵罪行,他们不会怪罪我了!”
苏氏一位老祖宗,一直隐匿在上紫洞天的人流中,这次才显出真身来,他笑道:“江宫门,这事你们是料想不到吧,刘氏只是被我们推在前面,而我们则一直藏在暗处,为了以防万一,表面上苏红霞与刘公文是不合,不对,应该说他们本来是不合,葬圣坟其实也是苏红霞所为,只是假借刘公文之手,才把嫌疑推个一干二净。”
太清宫主重声道:“我们还是把你们看轻了。”
原来,苏红霞也是奸细,为何能够如此轻松偷袭几位峰主,只因她拎着一把半玄天法宝,找上了她师尊云兰子,欺骗说道这是氏族留在她身边的保命重器,如今大劫在前,她愿意奉献此宝给云兰子使用,才有后面这件事。
云兰子没有想太多,对于这位内传弟子,她自幼看着长大,是能给予最大的信任,奈何人心诡谲,看不穿也猜不透。
难怪世间落魄书生,总是悲叹道“最伤己心者也,皆是亲近之人。”
有同峰太器师兄,悲哀不已,远远指着苏红霞,厉声道:“苏红霞,你不得好死!”
又有人跳出来,气到舌头微微打结,出声道:“好一个毒蝎妇人心,苏红霞犹过之余!”
“浪蹄妇,如此恩将仇报,还有没有良心?”
“……”
很多人目睹这一切,也听到了太清宫主与苏红霞的对话,已经是清楚这一切,偷袭之人竟然是往昔的太清宫闲话常言的人物——苏红霞。
素有冷面人之称的苏红霞,破天荒一笑,认真点点头,会心笑道:“是啊!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