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异常的刺骨冰冷。
司马卓涯缓缓地睁开双眼,湿润的眼眶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里也不知道何处何方,只知道是一个异常昏暗的洞穴,洞穴顶上的钟乳石不断有水珠滴下,周围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盏油灯,显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的四肢,正被粗如树藤的铁练缚在洞内两根石柱之上。这些铁练,也不知是以何玄铁所铸,竞能将他这样的高手牢牢钳制。
不过比起眼下的情形,他已十分庆幸,至少,他没有在观音庙的那场爆炸中被当场炸死。
原来那场爆炸虽然威力强大,可司马卓涯的轻功也绝非等闲,尽管他做不到像皇甫靖天那般毫发无损,但也至少在爆炸的火焰及身之前撤至庙外,不过命是保住了,爆炸所产生的气浪终究还是将他震昏了过去。
这洞穴昏暗非常深不见底,不知是何人开辟又会通往何处,只是想知道答案就得先解开身上的铁链。
司马卓涯微微一笑。
这铁链明明坚不可摧,他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他笑是因为他想要脱困根本无须破坏这四条铁链,他身上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其实说不为人知也不确切,毕竟这个秘密武器无论是男女老少,每个人身上都有,但能将它如此使用的估计只有眼下的司马卓涯一人。
司马卓涯从头上扯下一根头发,同时闭目凝神气沉丹田,运使“驭风诀”,柔顺的发丝霎时间尽数硬直如针。
他先将左手的锁扣抬起,用那根头发戳进锁孔中一阵捣鼓,不多久只听“咔哒”一声,锁扣应声而开。
开锁撬门是江湖中为人所不耻的行为,但六扇门可不理会这些,相反,这还是一门必修课程,虽说学会了不至于去打家劫舍,可也能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这的确很有必要。
见到成果后的司马卓涯信心大增,如法炮制,将其余三条铁链也悉数打开,但他没有即刻走脱。
因为用如此方法开锁实在消耗了他不少的功力,他想了想将锁铐虚扣在自己的手腕和脚脖子上,然后就可以放心地盘膝调息恢复功力了。
就在司马卓涯功行圆满之时,在黑漆漆的洞穴深处慢慢的传出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显是冲着这儿来的,司马卓涯心里很清楚,来人一定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只是自己眼下身在敌营,又不知对方底细,硬拼实非上策。
于是,司马卓涯将心一横,干脆往地上一躺装作还未苏醒的样子,对方既然没有在观音庙外杀了他,现下因该也不会痛下杀手,他大可以等对方走后再悄悄尾随,伺机逃出此地。
脚步声直到司马卓涯跟前才停下,似乎是在观察他,司马卓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保持均匀以防露出破绽。
过了一会儿,来人终于离去,待他走远后,司马卓涯陡地睁开眼睛,取下手铐脚镣迅速跟了上去。
洞穴内的通道幽暗狭窄四通八达,若是外人入内,目难视物不说,而且极易迷路,但此刻的司马卓涯却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现下虽一直与对方保持十丈的距离,根本无法看见对方的身影,但他凭借着“驭风诀”中的听风之术可以在十丈之内靠空气及风向流动分辨物体方位,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中对司马卓涯反而是有优势的。
大概在通道中左拐右拐地走了一里路,司马卓涯越走越是心惊,这个洞穴的规模实在大得超乎他的想象。
好在没过多久前方就出现了光亮,好像是一间石室,还隐隐约约地传出谈话声。
本来在正常情况下,十丈距离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司马卓涯的耳朵,可惜洞穴通道迂回曲折,对方又将声音压得很低,即便是他用“听风之术”也听得很是模糊,无奈只得再靠近几丈。
他凝神静听之下,发现石室中共有两名男子。
只听其中声音尖锐的一人说道:“严坛主怎么样?此番可有收获?”
严坛主?司马卓涯心中一惊,难道这里就是他要找的神火教的安阳分坛?真是几经波折啊,可他如今身在龙潭虎穴实在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只听那严坛主道:“嗯,我早前挖出了那两个六扇门的探子以后,就派人在城中留下了六扇门的暗号一直通到城东观音庙,没承想这小子还有两下子没给当场炸死,不过也好,反正这小子活着也能有用就让他多活几天,倒是尤兄你这边有何进展?”
尤姓男子笑道:“严坛主尽可放心,我这里进展得十分顺利,经过我精心改良的蝗虫不光是繁殖能力和代谢能力都大幅增强,无论任何气候和环境都不会受到影响,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被我秘制的雾草香吸引,你先前派人将此香撒在农作物上后我的蝗虫不就把农作物吃得一干二净嘛。”
严坛主道:“不错,此番计划尤兄实是功不可没,现在朝廷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神火教的神威,相信过不了多久我教就可以推翻皇甫一家的政权,等教主荣登大宝你我便是开国功臣。”
……
二人的这一番对话,都被石室外的司马卓涯听在耳内,恨得咬牙切齿。
心道:“怪不得这次的蝗灾来得如此蹊跷,原来是神火教的人在背后搞鬼,这群畜生为了一己之私竟要害死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民以食为天,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都需要吃饭,一个国家要是没了粮食那这个国家也就玩完了。
正当司马卓涯思忖该如何将消息传回总部的时候,有只虫子一直在他的,几次驱赶皆无效果,叫他心烦意乱。
忍无可忍之下他顺手一拍,“啪”的一声,将那只虫子拍死,但双掌互击的声音在通道内十分响亮,石室中的两人立刻察觉。
“什么声音!?”
“我去看看。”
石室中迅速走出一名中年男子,通道昏暗看不清其样貌,但隐隐透着一股独属于强者的气势。
他四下观察不见异常,遂又转身折回石室中继续与那人交谈。
“没事,兴许是通道里的老鼠。”严坛主顿了顿又道:“现下计划的第一阶段大获成功,接下来我们就要把范围扩大,让你的蝗群向北移动。”
尤姓男子笑道:“严坛主说的是,此时便包在我身上。”
严坛主笑道:“那就有劳尤兄了,严某尚有要事得出去一趟,就不再叨饶了,告辞。”
“坛主请。”
严坛主离开石室慢慢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此时的司马卓涯正双手双脚撑在石壁上,见那严坛主走远后才跳下来,心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他们的阴谋告诉总捕,方才那个严坛主说要出去应该是要离开这个山洞,我只需在后面尾随他就能离开此地。”
司马卓涯一路使用“听风术”与严坛主保持在十丈左右的距离,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却没见到哪怕一丝光亮。
司马卓涯不禁暗自生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未停下,难道他已发现我了故意带着我兜圈子?那我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就在他把持不定之际,前面霍地出现了光亮,但那并非日光,而是火光。
而与此同时更让司马卓涯惊奇的事发生了,他本一直在用“听风术”跟踪严坛主从未间断,但此刻却突然没了那严坛主的气息,这着实把司马卓涯吓了一跳。
因为发生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死了,二是对方凭空消失。否则就算对方站着不动,呼吸时所造成的空气波动也会被司马卓涯的“听风术”察觉,但这严坛主却突然间没了任何气息。
尽管司马卓涯知道两种可能都不会发生,但他现在已是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前面的火光处一探究竟了。
就在他独自走了一会儿后,隐约听见前面的火光处传来哭声。
那哭声十分哀怨,犹如在地狱深处受罚却永无翻身之日的厉鬼,他们哭泣,他们绝望,他们无比憎恨,也许,前方便是真正的地狱。
司马卓涯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异常开阔的洞穴,火光明亮,面积比起六扇门的总部也不遑多让。
在地上还安置着大约一两百个牢笼,这些牢笼皆是一丈高五丈宽,足以关住十只大象。
但这些笼子里关的却不是象,而是人,一堆又一堆的人。
司马卓涯明白这些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被关于此处,于是现身上前欲问个究竟。
他慢慢靠近距他最近的一个笼子,面前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他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貌,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似乎正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
“大哥,大爷,小兄弟,快醒醒。”司马卓涯一连叫了好几个人,试图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
那几人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来,缓缓抬起头看向司马卓涯。
随着那几人的面目逐渐显露,司马卓涯的心也愈跳愈快。
“啊!!!”
当他彻底看清这几人的脸后,恐惧迅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头,他立即抽身狂退数丈,猛吸一口凉气,他竟是看见了今生最令他恐惧的一幕!
司马卓涯惊恐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