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造畜术
蔡家驯兽园有丈许高墙阻隔,防人窥探,门前有四名面相凶恶的侍卫驻守。
卫景听从店家所言,没有大剌剌往蔡家冲,
而是绕着孤悬于村外的驯兽园远远地环视一周,刺探一番地形后,
待夜色扑袭,方与许风二人偷偷逼近。
卫景木偶之术一品毫木境尚且未达,根本做不到三品之上才能做到的‘木偶之眼视为我眼,木偶所见即我所见’的地步,
无法控制木偶差遣而往。
蔡家不过乐南城一小家族,根本不可能有练气法门,也不会有足以突破内功极限的练气士。
纵然是将内力修炼至化境之人,蔡家亦定然不会有,
大恒内力化境者,哪个不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人物?
毕竟仙门练气士不出,他们便是江湖顶尖高手。
卫景了解愈深,明白先前遇到那如九天神女的仙子修行真气,且已突破先天,应是达一品之境。
整个乐南县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那般强者。
也不知什么气运,能让他偶然碰到,还险些被人当成左道一剑了事……
夜色四合。
与城中繁华不同,此刻乡野之间寂静无声。
蔡家四名守门人已换了一批。
与卫景一同站于远处斜坡边的许风低语道:
“卫哥,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驯兽之地,根本不必如此戒备森严,周边蔡家村,桃花镇,远近谁不知蔡家人势大,哪个敢来捋虎须窥探?”
“蔡家人好似做贼心虚一般。”
卫景眯着眼,接话头道。
“那我们便进去瞧瞧他们的驯兽之道。
说不定学来后,咱们木偶铺子卷铺盖关了,也弄来一驯兽亭什么以赚取金银财货。”
“先回客舍歇息,后半夜人困之时再来。”
……
斗转星移,时至四更。
门前四人哈欠连连,并未沿着
卫景寻到一处偏僻院墙,甩出王云木偶以此当作脚踏,一跃跨进院中。
许风实力差劲,卫景未曾令他与自己一道来此。
卫景环视四周,见院子三侧各有草棚着盖,下面是一个个笼子,里面牛羊猴鸡猪鸭狗鸟雀各禽各兽皆有,窝棚极大极多,各兽约千百计。
一只只爬伏于地,困乏入睡。
卫景生怕惊醒它们,引来吠吼,一个闪身,于屋顶顺着柱梁来至另外一进的小院中。
院中,月光下,正有一条满身血痕的黑狗被吊于柱上,
秋季夜中,乡野风微凉,扫过黑狗皮毛之上的血伽,
感受到冷意的黑犬不时痛苦呜咽,双眸时睁时闭。
陡然间,听力敏锐的它听到一阵轻微翻墙落地声,
努力睁开眼。
一名从未见过的黑衣人映入眼帘。
它眸子一亮,似有希冀。
不是驯兽人!
黑犬挣扎两下,口中轻吠两声,欲引起其人注意。
卫景果真注意到了此狗,生怕它会狂吠惊醒熟睡的屋内人,食指放于口间,轻嘘一声。
同时,右手捏住两尺木偶,随时甩出,令黑犬在吠叫前,足矣一刀结果黑犬性命。
但那黑犬受伤极重,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没任何过分举动,
因此卫景没出手击杀。
卫景大胆靠近,上下打量,“平平无奇的一条黑狗,似乎并无特殊之处。”
微微皱眉,又喃喃道:“倒是伤势极多,蔡家人训兽的手段是非打即鞭?”
卫景前世虽非爱宠人士,但幼时家中有两条名叫白雪的白狗,感情颇深,
此番见这黑狗这般模样,心下对此地恶感更甚。
双前蹄被吊着的黑犬见卫景后,挣扎不止,后蹄于地面胡乱扭动。
“你想让我救你?”
卫景低头,却见地面多出几绛红歪字。
我是人,救我……
黑犬非黑犬,而是人,黑犬不是挣扎,而是写字!
卫景脑海中陡然闪现,店家老板说鸟雀闻乐起舞,乐南城猴戏中猴向人鞠躬神态动作,
以及贩卖所驯养之兽往全郡,甚至有京城来人……
以及方才瞧见千百兽类禽属……
顿觉头皮发麻。
卧槽!
造畜术!
这群人在用造畜术将人变为兽禽,尔后驯化,高价出卖。
卫景骂了一声,出手解开黑犬身上草绳,问道:
“一进院中都是人?”
黑犬无法口吐人言,颤颤巍巍写下,“是。”
“你能不能将他们全部救下?
他们都是三四岁的幼童最大才八九岁……
这帮畜生……!”
要将人变为兽,最好自然是从小教导,越小,越易塑造其性。
且小孩大都不认字,纵是卖出,无法言语,无法表达,那说你是兽,你便是兽!
黑犬年龄已二十余岁,只因患有侏儒病,自小个头矮,因此被人贩当成幼童,拐来贩卖至此处,
因为不肯屈从,因此被驯兽人屡次鞭打,并吊于院中以儆效尤。
“此处可有个名为钱二之人?或者叫断手蔡?”
卫景撕扯下身上衣物作带,为黑犬包扎为写下字而弄裂开的伤口。
“他是头目。”
卫景拍拍黑犬,起身,“得嘞,你先趴这歇息,我去去便回,待会一起将人放走。”
卫景起身,唤出王云木偶,手指操纵着走进一间间房,寻找钱二踪迹。
当然,为防止将人惊扰吵醒,
房内,人头皆落。
一出出木偶戏于卫景识海闪过,一个个特性随即吞入人偶腹中。
这些护卫仅是修习过几日武艺的普通人,顶多会些内力修行法,尚未察觉毫无生机的王云木偶靠近,便已死于刀下。
特性并无任何特殊,倒不如积累下,为下一位沙场战将登场做出充分准备。
木偶戏一出出演毕,人一个个虐待庭院之兽的画面出现。
关键是,他们知晓是那并非兽,实乃人,
可仍旧如此。
二三十名护卫皆死,
对付他们,卫景操纵木偶根本勿须几缕真气,勾手,提起丝线,
落指,刀下,人死。
四五十不通任何武艺的驯兽人更是好杀。
卫景并非毫无声息,空中微淡的血气杀气终究是惊醒了里院内正搂着小娘熟睡的钱二。
钱二猛地坐起身子,
身边小娘睡眼惺忪,“怎么醒了?再睡会嘛。”
钱二双目瞪大如铜铃,随手一巴掌将早晚要死的女人拍死。
拿起横刀,如风驰般夺门而出。
“何方宵小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