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不打算搞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他想求稳。
青阳传人果然不是盖!第一场论经赢的痛快淋漓,还令人大开眼界,不不,大长见识!
可明云师弟却功败垂成,令人惋惜,那小和尚当真有些古怪。这么一来,前两场,比成了一比一平,这一场,他输不起!
根据前人留下的经验,这一关越稳定越好,把戏不被拆穿就成功了一多半。
实际上,不能使用念力,作为一个高阶法师,就比一个普通人强不了多少。难度太大容易失败,先出场的比赛选手如果失败,就等于把胜利拱手送给了对方。
他在赛前进行了认真的准备,查阅了几乎所有往届论经会法术比赛的札记,他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选手的成功率低得令人吃惊,只有可怜的两成。
毫无疑问,这说明,裁判的能力,并不足以禁绝双方在场的其他人,使用秘术搞破坏。只要裁判或者现场的观众没有发现,或者没有证据,特别怀疑也只是枉然。
因此,可以说,这个法术比赛实在很奇葩。
明风表演的是折纸鹤,然后在殿内绕场飞行三周,这是他自己说的。
这道士大袖飘飘,一只纸鹤瞬间就折成了,各种颜色搭配的那种,看起来很出彩。然后,他嘴里念念有词,这鹤儿展翅翅膀,徐徐飞了起来。
众人喝彩。
虽然这个小把戏,江湖术士也常常表演,但在皇宫大内,众目睽睽之下,敢于表演的却并不多,原因你懂的。
纸鹤已经绕场飞了两圈半,明风脸上露出了更加小心翼翼的神色,一丝丝的喜色也闪现在他的眼眸。
赵小白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想知道对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如果能当场揪住,那一定很有趣。
没有人动,只有那该死的小和尚嘴角弯了一下。
然后,他举起茶杯喝茶,嘴儿往茶杯上靠,眼睛却望向殿内飞翔的纸鹤。
于是,嘴巴没有对准,茶水溅出了一点。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僧袍上的水珠。
赵小白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急忙睁开眼睛,于是就看到明风发出了绝望的尖叫。那纸鹤像是遽然被什么利刃切中,飘飘荡荡地往地上坠落。
然后,破开,再然后,“扑棱棱”,里面竟然飞出了一只小小麻雀!
麻雀看了看满殿不怀好意的人类,作势欲逃。可它没有能逃掉,“扑”的一声,它落地,腿儿支棱了几下,没气了。
“如果是我,当然也要设法保留此作弊的如山铁证,哼哼。”
赵小白心里哼了一声,恨恨地想道。
可若我的灵识没有看错,那可恶的小和尚先是用无名指弹的,后来用的竟然是小指头。
这是什么东东?
弹指神通?
不对,弹指神通的话,至少一枚小指头不会有这般的威力。也没谁蠢到放着那么多精壮的指头不练,偏偏去练区区一根小指头
脑袋里面骤然灵光一现:只有一样奇怪的功夫可以做到,那就是,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
嗯,小指头是什么剑?少商剑?
可这门功夫,何曾属于这个世界?……
纸鹤破碎,麻雀飞出,明风道人破产。
满场惊叫,许多人面露不耻,跳脚大骂:“嗨你个牛鼻子,什么时候在里面偷偷藏了一只雀?”
“手脚倒挺快啊!”
“堂堂神霄殿,什么时候变成江湖卖艺搞杂耍的了?”
“阴险啦阴险,真阴险!就想这样糊弄我们?在纸里面包一只鸟,特猫谁不会?”
……
明风道人脸上汗如雨下,失望地摇了摇头,狼狈地窜回了他的座位,低头悲痛,唉声叹气。
大师兄脸色变白,恶狠狠地瞪了明风几眼,又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全怪他。
大爷的,我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些个秃驴,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神霄殿把戏被人拆穿,弄了个灰头土脸。
该灵宝寺出场了。
悟净和尚一脸慎重,隐有得色。
他有理由得意。
只要捱过一小半会儿,不露出马脚,胜利的果实就可以摘取了,哈哈。
他说道:“贫僧不才,表演的项目是,下、油、锅。”
“以此一娱诸位眼目!”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手,殿外涌进一群小沙弥,各种搬。木柴,大锅,热油,连灶台都是现成的,吆喝着都抬了进来。
皇帝陛下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些和尚失礼,相反的,他兴致勃勃。他常年住在深宫,这种把戏,对小百姓来说很常见,对他来说反而很难。
赵小白鼻子皱了皱,也不为别,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酸味。作业曾经的一名医生,对这些气味,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
你妹的,在皇宫大内这么严肃的地方,居然用这么个早过时了千儿八百年的把戏来骗人?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一群小沙弥烧火的烧火,添柴的添柴,还有人打扇,炉内的火势很快就熊熊,油锅内“咕咕”地沸腾了起来。
和尚面露微笑,把身上的僧衣摸了摸,翻了翻,向众人示意里面并无私藏夹带,没有穿铁衣之类的东西。
然后笑嘻嘻地坐进了油锅。
皇帝陛下顿时双眼放光,皇宫嫔座位的那个方向,甚至传出了声声惊讶的娇呼。
几个裁判不屑地闭上了眼睛。
有一个小沙弥在边上大声数着计时,这和尚自己说好了在沸腾的油锅内呆一百息。
此时已数到了78,火势不小,殿内的温度已升了起来。赵小白心中着急,他还没有想到捣蛋的好办法。
脸颊上有微微的风送来,偏头一看,紫月小师妹在边上站着,小手儿在摇动一柄小小的巴蕉扇,动作很自然。
赵小白顺手一把拿了过来,朝着自己的脑袋,云淡风轻地摇了两下。
油锅下的火,闪了闪,陡然由黄变白。
热锅内的和尚,脸色也闪了闪,露出了惶急之色!
报数的小沙弥已经数到了87,可油锅内已冒起了青烟,还有熟肉的香味……
和尚咬牙。91…92……
“哎呀!”
他叫道,从锅内一弹而起,蹦了出来。腰以下部位青烟袅袅,而屁股上,皮焦肉烂,滋滋地冒着油烟!
肉香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殿内顿时一阵惊叫,很快就变成了一声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殿下大叫:“快快快!速传太医!”
安西王也跟着叫,声音阴阳怪气:“圣僧这屁股啊,只怕要报废了!今后可如何坐禅?”
平南王嘴角一弯,话语充满讥诮:“没事没事,不能坐禅,可以跪禅,更显虔诚!”
殿内不免大呼小叫,各种人物粉墨登场,尽讽刺挖苦之能事……那都不用说,这是神霄殿的势力在作祟。
主裁判范统的目光很狐疑地对赵小白看了一眼又一眼,这小子脸上微微流汗,小巴蕉扇儿还在一下一下地扇。
范统看不出端倪,他只得收回了他的怀疑。
赵小白心中暗笑:想来这赵云裳赵祖,当年一定是个特别爱恶作剧的女子吧!她这招“扇阴风点鬼火”,那可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三场比试,比赛双方各胜一场,第三场平了。
那整个论经会的比分就是: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