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见越轻尘用困仙索将木兮保护了起来,登时大怒,道:“你以为这般我便杀不了她了吗。”说着,他双掌掌心又涌出两股白雾,瞬间弥漫到身周数围,忽然化为寒露万点,战天腾身数尺,张开双臂,将许多寒露收拢一起,刹时聚成豆大的圆珠,数不胜数。他衣袖再一舒卷,万点冰珠向悬在空中的困仙索袭去。困仙索不过缠绕成笼,将人困在里面出不来,并非密不透风,那些碎粒一起冲上,虽然不至于洞穿困仙索,但由缝隙中射入,身在其中的人避无可避,纵然打不中要命部位,身上中个百八十粒,当不在话下。
眼看的木兮命在旦夕,旁人却束手无策。
越轻尘微微闭了眼睛,不忍去想木兮身死惨状,听着四周灵妖的欢呼声,他复又星目圆睁,捏紧拳头,心随意至,足下蓦然风生,整个人腾空而起,向着战天冲去。战天见万千星芒射向天空,面上已有沾沾喜色。越轻尘突然犯难,他并不以为意了,木兮倒像是他最大的心头之患似的。
然而,战天自认算无遗漏,还是少算了一个人,那便是越轻尘的父亲。夜色中,他一直冷眼看着面前的争执,打斗,本来,随着越轻尘闹腾,他并未想过要出手,毕竟,木兮对他而言,实在无关紧要,偏是儿子一意行侠仗义,他也由他了。只是战天,目中无人,实在由不得他心生厌烦。加上木兮性烈如火,他登时想起了一个人。
木兮不畏生死,她也同样不畏生死。
战天的漫生珠飞掠而出时,一团黑影与此同时飞了出去,只是融在夜色中,大家并不十分注意,直到它恰恰好的停在困仙索上方,像一块幕布一样整个搭在困仙索上,连木兮带神器一起罩在其中,才引得旁人惊诧万分。只见漫天飞着的珠雨,打在那上面,如同碰在石壁上,纷纷的溅落于四周,并无一粒能穿过去。
越轻尘见了,心中暗喜,脸上却越发冷漠肃穆,双手挥动,只不放过战天。战天见木兮又逃了一命,羞愤异常,再也顾不得许多,放声道:“诸灵妖听令,凡在场诸人,无论是谁,均格杀不论!”
“哈!哈!哈!”越老伯仰天笑了数声,一时上气不接下气,又咳嗽起来。越轻尘闻之,舍了战天,要回去照料父亲,战天那里肯让,一双手似绳索,强往他身上缠绕而来。
越轻尘道:“是你自家一意孤行,自来找我,非关我事,那且休怪了。”
战天冷笑数声,道:“你今日死在这里,自认晦气吧。”他自恃武功高强,又有灵妖助阵,并不把越氏父子十分放在眼里,且打且道,“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我会让你先看一眼那丫头如何毙命,这样,你俩泉下相逢,还有些话说。”
越轻尘与战天斗作一处,空中如添霹雳惊雷,声闻极远,又似两条火舌纠结,耀眼夺目。
王婆大着胆子,将件旧衣拿给越轻尘的父亲,哆哆嗦嗦地道:“越老爷,夜寒露重,披一件衣服吧,休嫌破旧。”
“不要叫我越老爷,叫我越泽就行。”
“越……泽老爷。您请坐,我看您身体也不是太好,不要站得太久了。”说着将个踢翻了的木凳扶起,颤微微放在放在越泽近前。
越泽难得和颜悦色道:“你们不要害怕,有我父子在,会保你们平安无事。”
王婆事到如今也发现他们全不是等闲人,只恨素年相交,竟目不识珠,真当他父子是寻常百姓,游走江湖,只为寻医问药,幸好没甚得罪他处,此时,心中稍安。越泽见她战战战兢兢,暗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此地终归要住不稳当了。”
王婆忙问:“越……泽老爷,说什么,我婆子耳背,没听清。”
越泽道:“你带着你儿子媳妇和孙子,回家吧,外面的事不要管,也不要看。”
回家?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着,心里早已胆颤,哪敢回家去,倒是觉得在这里,还安全些。越泽见他们瑟瑟发抖,知他们受惊过度,不好再去强求他们,只拿言语安抚道:“我的人快到了,你们且放宽心。”他身子因为方才施用法术,受了损伤,又不肯坐下,才说了这几个字,便觉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捂着胸口,实实是勉力支持着。
这时,越轻尘同战天已斗了百十个回合,战天虽有灵妖助阵,一时竟占不得上风。倒是灵妖呼天抢地,不时的有几个亡在越轻尘手中。下面的百姓见了,无不觉得大快人心,有几个胆子大的,从家里取了弓箭,张弓搭箭,冲着空中,一阵乱射,却只当得战天轻轻一拂。
越轻尘昨日与战天一战,越泽因有生人闯入觉得厌烦,暗中施了些手段,是以胜负分得快些。今时此刻,他有意考验越轻尘,一般驻足观望,见儿子既挡得战天,又应得灵妖,心中甚觉欣慰,不由笑了几声,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不由跌坐在椅上,喃喃道:“绮云,我果然是老了,果然逃不脱一死。这几天,我时时觉得疲累,身体急转直下,看来,是要去陪你了。你孤身一人在那边,也寂寞了吧,再等我几天,快了。”
“你们看!”有人见东南方黑压压的,似有一片乌云向这边飘来,而云间却夹有闪闪发亮的东西,甚是诡异,不由大叫了一声。
一时间,风雷大动,战天顿感不妙,心里思想着,这来的,不知是谁的救兵。
木兮也听到了风雷之声,像是正做着一个梦,忽的,悚然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眼前乌黑一片,耳边听着似有打斗的声音,仿佛隔着极远的距离,她摸索着想寻些亮处,看看周围的情景,左摸右摸,都不过方寸之地,原来自已仍然在困仙索里,只是不知怎得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阿凤!越轻尘!”木兮大声喊着,没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