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雕止住鲲鹏的哭泣,扶他起来摸了摸头,柔声道:“师侄,别哭,咱们先听冒烟说完。”
抱了一下鲲鹏,目光又朝黑冥和敖逸看去,说道:“师兄,大德他们三个暂无性命危险,但恐怕伤到了一些根基。”
黑冥点了点头,走到驴冒烟身边。伸出枯瘦黝黑的双手,覆盖住驴冒烟肚子上的创洞。
骂道:“小驴,让你整天作妖搞怪!今天栽大跟头了吧?忍住点儿疼,我运转神通助你疗伤。”
“大老爷明鉴,小驴可没惹宝鹿那个老王八,是他欺我道猴一脉无人啊!哎哟喂大老爷你注意点儿别碰到肠子!”驴冒烟的嘴可没受伤,愤愤地叫骂宝鹿,偶然被黑冥碰触了一下创口,疼的直嘬牙花子。
黑冥双手涌出两波黑光,黑光像液体一样融化浸入到创口的细小碎肉里,这些身体的残损组织,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
敖逸看这玄功竟然能生死人肉白骨,忍不住出声问道:“黑冥前辈,此神通可是原理道境的法源造化再生?”
“敖逸你太看得起我了,原理道境八十一玄奥,造化再生处于三十六境,而我不过才堪堪悟到二十九境明力境而已,我这顶多只能算是助生,而不是再生!”黑冥说话解释的同时,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毛发里蒸腾起一缕缕白烟。
随着时间流逝,驴冒烟肚子上那碗口般大的创洞,越来越小。等到黑冥耗尽法源收了黑光,那创口已经只有拇指大小,显然没有什么大碍了。
驴冒烟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蹦跶了几下,昂头驴啸了一声,就用头去蹭黑冥的手臂,“谢大老爷替小驴疗伤,小驴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大老爷的恩情!”
黑冥微笑着拔开它的头,问:“小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大德的神通道法,就算是遇到半步凡仙,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唉!”驴冒烟驴头一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关键是遇到真凡仙了,事情是这样的……”
听它娓娓道来,众人才明白原委。
一百五十年前,大德和驴冒烟在一掌地大陆冒险,偶然间在神道峰问道崖下遇到一对道侣。那对道侣当时正在开起一座秘境的禁制结界。
大德和驴冒烟躲在一旁观察,在那对道侣进入秘境后,就偷偷尾随进去。道侣二人都是归真境的大修士,一路破阵极快,大德他们跟在后面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反而白白捡了许多好处。
但是,等到了秘境深处。本来美轮美奂的仙境,变成了瘴气四溢,毒虫遍地的罪恶地狱,在那瘴气深处有一洼血池。
道侣二人停在血池前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啥。后来只见女子突然暴起出手,一掌将那男子打进血池中,血池里的血红液体很快就把男子腐蚀干净。
女子在血池前神神叨叨猖狂大笑,说什么负心人辜负了她的爱啊,啥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勾搭啊之类的。
血池吞了男子后,从池底长出了一朵娇艳的七色花,后来大德查阅玄辰《名植集》才知道那是“随心七情花”,此花只在黑暗时代出现过一次,具体有何功效,暂时没有记载,只知道此花具有助人悟道原理道境的作用。
女子取走“随心七情花”离开后,大德和驴冒烟来到血池前查探,池水突然翻滚飘出一枚黑色储物戒指,戒指里飞出一道羸弱的残魂,就是先前那身死的男子。
残魂向大德和驴冒烟致礼,并请求他们帮自己办一件事。在交流中,竟然意外的发现这对道侣,原来就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逍遥仙侣。
男子道号叫赵贾逍,出身天境海的云上城。女子道号为秦诗遥,出身自一掌地无男国的女儿府。
二人六百年岁月成就归真,打败同代无敌手,自打一次在悬空岛望仙门相遇后,双双坠入爱河,成为修真界万千修士羡慕的逍遥情侣。
其实赵贾逍原本是有道侣的,只是遇到了秦诗遥后一见倾心,追求到秦后没有告诉她实话。
原本按照赵贾逍自己的意思,是自己回到云上城后,偷偷和那位师妹做个了断。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但是他低估了秦的敏感,两人在一起没多久,秦就发现了赵原来有道侣的事情,于是一番疾风骤雨的吵闹开始了。大德和驴冒烟一边听一边哀叹造化弄人。
后来赵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哄好了秦,两人继续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但是终归秦的心理有了裂痕,对待赵的态度越来越差,为一点小事发脾气,说话言语恶毒,或者就干脆冷暴力。
赵苦不堪言,也尝试过摆脱。但无论如何最终都没有割舍掉这份感情。
于是,两人的爱恨纠缠越来越深,就有了今天秦诗遥歇斯底里痛下杀手的这一幕。
赵贾逍请求大德带他的残余魂魄回云上城,他想和之前的那个师妹告别,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秦诗遥那女人居然没有走远,一直就躲在一旁偷听。听到赵贾逍还要和师妹告别的话语后,怒朝大德三人出手。
大德和驴冒烟同秦诗遥一番鏖战,秦诗不敌二人,重伤遁走。大德和驴冒烟带着赵贾逍的残魂准备去往天镜海云上城。
然而还没等二人到达云上城,就在半路陷入了秦诗遥布下的上古迷仙阵中,不得已又是一番苦战。
总之,只要大德想去云上城,半路准会遇到这疯女人拦路,索要赵贾逍的残魂,一来而去双方足足僵持了一百多年。
这次大德准备反杀秦诗遥一波,打探到她在捡宝江修行,于是乎带着驴冒烟和小黑杀了过去。
好事多磨难,他们的确是成功找到了秦诗遥并且将她击伤。
但是谁也不成想,这时候已成凡仙的宝鹿老祖突然杀出,一拳轰出打破驴冒烟的肚皮,一指震碎小黑的手臂。擒住大德,将大德自己的那柄符箓宝剑,钉入大德的胸口。
驴冒烟自然不服,出言论理,并且报出了自身道猴一脉的来历。
宝鹿老祖只是微笑着告诉驴冒烟:“你们打坏了老祖我道场里的花草,自然是要给你们这些小辈一个教训!火猴子不服的话让他尽管来我宝鹿山。本座随时领教唯物道大法!”
还好宝鹿没动杀心,伤了他们后就带着秦诗遥走了。几人这才拖着伤躯回到了乌有村。
听完驴冒烟的叙述,黑冥毛发稀疏的头顶突然“呲”的冒出一簇金色火焰,火焰烧出一圈黑空。而应天雕则是全身泛起黑白之光起伏跌宕,鼻中喷出黑白两道源气。
应天雕冷声问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
“道猴师父两百年前就去天外了,不过他临走时曾留给我一节留音竹,且等稍后安顿好大德他们三人,再联系师父。”黑冥取出一段中指长的青竹,然后又收起。
手打法诀托起大德他们向村里飞去,一番相逢,自然是免不得有许多疑问。
应天雕和鲲鹏并肩走着,“师侄,你不是在我的道场历练吗?怎么会和你大师伯在一起?还有那条金线白龙和张扬的金发青年是谁?另外师兄金云上的那尊石人是怎么回事?”他一肚子的问题和疑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像他贪酒喝得罪了老天爷一样。
鲲鹏抬手揉掉眼角的泪花,一脚踢开挡路的鸡婆龙,不理会鸡婆龙的咯咯叫嚷。
说道:“师叔,你走了两个月后,我遇到了走江的敖威,就是那条金线白龙,打过交道后,我和他义结金兰。我当了老大!”
“后来听说了他家里的事,我义愤难平,准备拉人去帮他营救他母亲。等你两月未归。反而等来了大师伯,他带着我俩大闹龙墟,给那帮长虫长了点教训。”
“大师伯在海上打架斗法的时候,我和二弟偷偷潜入龙墟捞好处。那尊石人就是龙墟的至宝持枪神像,我俩还抓了潮汐海的三公主昊弦。诺,在上清玉虚笼里关着呢!”
鲲鹏说着一指腰上的玉笼,应天雕果然看到一条红龙正在玉笼里四处游荡。
就在他准备介绍敖逸时,敖逸凑过来自我解释道:“久仰应雕王大名,张扬得要死的金发青年,就是赤龙真人的儿子我,名敖逸。”
“我不久前刚刚从中指渊闭关回来,当时还不明白龙墟发生的大变,因此和黑冥前辈干了一架,并不是对手。再往后,敖威给我讲解了情况,我也就跟着他们来了。”
应天雕对此人的张狂有些同性相斥的反感,随意的一抱拳:“哦,原来是赤龙前辈的后人,应某有礼了。”
“雕王前辈客气,在下不才。最近新领悟得一套神通,也久闻雕王的破天玄爪神通相当了得,不知可否挑个时间?咱们做过一场!”敖逸好战,而且不怎么会说话,对于实力强过他的,他才会尊敬,相当没有礼貌的挑战道。
鲲鹏赶紧抱住应天雕的手臂,“师叔别激动,敖威的堂叔脑子不怎么好使,等过段时间再教他做人!”一边劝解,一边朝拿爪子走路的敖威眨眼。
敖威识趣的隔开敖逸,庞大的龙身挤在众人中间也真是难为他了。
应天雕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不发作,一甩衣袖,道:“本王也久仰赤龙前辈的无上传承,随时等后逸兄的讨教!”
要按道理来说,敖逸是和应天雕师兄弟是平辈的。敖逸之所以称他们为前辈,是因为年龄比他们小了很多。应天雕称他逸兄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几人都是六阶大妖。
话说乌有村的村民们,此时心里真是有一条捡宝江般多的话要议论了。哎!自打鲲鹏修了道拜了师父之后,这村里来的神仙是越来越多了。
但是奇怪的是,除了大德外,其他的居然都不是人。什么熊啊,雕啊,龙啊,猴子啊!不管啦,反正都是飞来飞去的神仙,咱管够人家酒就行……
说话间众人来到大德他们养伤休息的地方,鲲鹏刚想进洞去看看大德师父。突然间感觉脖子上灼热难耐。
拨开衣服一看,原来是刻着“鲲鹏”二字的玉牌在发烫,鲲鹏受不了这股灼热,赶紧解下扔到地上。
玉牌落地后,一组神秘的地图投影在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