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打晕的,被唤作罗文通的男子,此时已倒在密林之中。
两道身影至,其中一人瘦高,一人矮胖,两人俱都黑衣。
“尊使,动手吧?”
矮胖人问着,那瘦高男子一点头。
这矮胖黑衣一抬手,正要朝罗文通头上拍去。
这一掌若下,罗文通必然脑浆迸裂。
可就在此时,一诡异兵器破空飞来。
正中矮胖男子手腕,矮胖男子手一缩,回身一跳。
这瘦高与矮胖一抬头,就见一身穿红花袍子,手拿诡异兵器,面带滑稽面具之人已掠至罗文通身旁。
“你是何人?安敢坏尊上大事?”
矮胖黑衣男子怒喝。
“哼,我是何人?漠南红袍客,专管天下不平事!”
言罢,也不多废话,单手擒起罗文通飞掠而走。
“追!不能留活口!”瘦高男子开口,二人随即追出。
……
此时的英雄楼众人也已然知晓了同善堂这批草药的来处,是一个叫做罗掌柜的大周药商。
而且,吕秀才和谢必安也已查询归来,所有从这位罗掌柜那里进过药材的商铺,鸡舌草均为摄魂草。
也俱都销毁。
这就对了,问题必然出在这罗掌柜身上。
可这罗掌柜……
这批药材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罗掌柜早已不知了去向。
陈泽面目凝重,忽而小声对范无咎说道:“八爷,这事……估计得另想办法了,只要他出了会宁城,那我这可就没招了,但必须给会宁上下一个交代!”
范无咎低声:“明白了。”
而后陈泽对众同善堂的郎中说道:“安大夫,诸位,近几日还请各位委屈住在这英雄楼后院,待此事毕,陈某定当给大伙一个交代。”
安大夫点点头:“好,我们信得过陈楼主,信得过英雄楼,相信英雄楼定能还我等一个清白,还咱会宁一个公道。”
一一抱拳之后,众人自去了为他们准备的暂住之处。
那小院有些许汉子把着,众郎中也理解。
一来,他们还没彻底洗轻嫌疑,被看着也属正常。
再有,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事情这么大,他们也意识到,自己一个小小郎中,貌似卷入了什么波云诡谲的大事,有人保护自是最好的。
还没等陈泽喘口气,紧闭的窗子忽地一动,一枚铜钱飞入,钉入桌上,铜钱上还系着一缕白帕。
陈泽马上拿起查看,上书:城西北,经十七路与纬十二街交汇,李姓孕家异动,有人踩点。
这是盗门传讯留书。
陈泽瞳孔一缩,这就来了么!
可就在此时,忽而窗子再动,又一枚系帕铜钱飞入。
上书:城东经十二路与纬七街交汇,王姓孕家异动,有人踩点。
什么?!
陈泽、吕秀才、牛二大惊。
一来就是两户人家?
看来是因为自己识破了医馆药铺里摄魂草的把戏,把对方逼急了,这是要铤而走险?
可,如今英雄楼查孕妇案,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城里消息灵通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选择这个时候,是对方着急,还是有恃无恐?
可无论如何,都要有所准备。
因此,这两户人家,范无咎与牛二分别亲自去盯着,万万不能出问题,否则如此防范之下,若孕妇出了问题,英雄楼就真的难以跟会宁数万百姓交代了,尤其对不起群众对英雄楼的信任。
……
这一盯就是三日,可两日之中,毫无动静。
陈泽有些紧张了。
是对方故弄玄虚,声东击西,还是这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孕妇案眼瞅着就要有进展,大家也愈发的紧张。
而这三日里,表面平静的会宁城,也发生了些变化。
会宁和谈结果,各方都已知晓,大梁和北莽也专门加盖了皇帝印信,告示传于四方。
因此,第一批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然开始入城了。
比如大梁的好些商贾都已在城西北找寻了商铺楼宇,这本是划归给大梁的范围。
而会宁城西北的正北,一处五层楼宇也被大梁规划成了萨满神教的传教所在。
会宁城是允许各方传教的,这本是和谈内容。
不止萨满神教,大周皇教内教仙宗也在城外选了处地界安顿——他们不屑与寻常百姓同于城中。
甚至人教善宗、佛国禅宗,也都已有了选址。
至于同为道门三宗的外道绝宗,似乎还没什么动作。
当然,他们向来神神秘秘,也向来不受世人待见,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而更多入城的,则是一些外来的商贾和平民,各国各地的都有。
和谈布告一出,全天下嗅觉敏锐的人们都知道,会宁城必会成为天底下最富庶,商贸最繁华之地。
这几日最紧张忙碌的除了查案的英雄楼,就要属会宁府尹罗文俊罗胖子了。
忙碌于城中各项行政事宜,如入城人士规划,各方势力周旋等等。
平民和商贾还好说,只要买了地或房,你爱干啥就干啥去,只要别犯法。
可那些背后有大势力的人物,罗胖子一个不敢怠慢,就比如各大传教教派宗门,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甚至还要处理那些原住民与后入的大梁平民或商贾之间的矛盾。
会宁的百姓,自是对北莽的蛮子们恨之入骨的,但此时已太平,这种琐事,罗胖子处理起来还真是头疼,即不能过重处置会宁百姓,又不能过多得罪外来的势力。
至于陈泽,这些事情他自是知道的,但也无暇过问,更何况,目前罗胖子处理这些事到还没出什么大问题。
而每个新入城的人,行径经一路时,均会被两处好奇场景所吸引驻足。
经一路北尽头,一处十字粗木上,挂着一具干枯的人形骷髅。
会宁的百姓都熟悉,这是当初那与戍边大将军林烨一同叛变的孔良,百姓每经过此处,便唾其骨。
这也成了外来人士们好奇之处。
再有便是经一路,英雄楼与英红楼之间的正街上,搭了一个木棚子,棚子里住了个老青牛。
这青牛每日饮酒,每日吃肉。
会宁百姓自是也熟悉的,这便是那时与陈楼主一起,于北莽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大青牛,那救了一城百姓的青牛。
别看它是头牛,但会宁百姓对其极其尊重,也知道这青牛本事之大。
因此,经常有百姓路过,带点自家的吃食供养,甚至家中有甚难事,都会带只烧鸡来求青牛。
本来和谈之后青牛就要走的,可如此待遇,它已然乐不思蜀,跟那老疯子四处奔波?姥姥!在这城里当个逍遥高人……呃不,当个逍遥高牛多好!
这滋味,美滋滋!
其实青牛本来是牛二亲自照顾的,不过近些日子英雄楼事多,便由英红楼的姑娘们照顾,这老牛就更乐呵了。
只是每次一个瘦弱的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来时,他总是满眼的戒备和不屑。
今日又是这少女来送吃食。
送的是一只兔子。
少女表情有些怕,她见到谁都怕。
尝试着拉过牵牛的绳子,把兔子往那一扔。
可不知为何,那兔子竟然活了,而且跑了。
朝城南径直一碰一跳跑去,速度还飞快。
这青牛一看,忽地追去,而那绳子还被少女拉着,少女也不知怎么的,匆忙中,似是手被缠住,竟没松开。
被青牛一路拉着朝南追那兔子而去。
“啊!”
少女一声尖叫。
英红楼中一个红色身影从二楼疾掠而出,追那一兔一牛一少女而去。
“媚儿莫怕!”
正是梁红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