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在咆哮!
浑浊的湖水,此时此刻好像即将飞升的蛟龙一样冲天而起。数十道水柱带起一片水幕,落下之后又激起了千重的怒涛。
长亭站在村口,虽然明知道扑面而来的怒涛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可轰鸣的声响仍然让他感到心惊肉跳。这就是仙门修士的力量?只是,这些修士本应超然物外,不想和俗世人一样,争名夺利。为了一块五色元石,居然不惜在鄱阳湖上大打出手。只可惜了,那些鄱阳湖周围的居民,恐怕是在劫难逃。
想到这些,燕长亭对那些修士们,更生出无边的恶感。
身后脚步声传来,长亭扭头看去,见潘老人带着雨师小燕匆匆走来。
“怎么样?”
“都办妥了!”
“办妥了?”
“半月前你入湖寻找鲸妖,我老人家也没有闲下来。我做了迷魂香,偷偷的放在村中各户人家屋内。那些迷魂香只需我施展些小小的道术,立刻就可以生效。嘿嘿,乡亲们如今正睡的香甜着呢。”
潘老人话音未落,雨师小燕立刻不满的说:“什么叫做你做的?若不是我告诉你迷魂术,你那迷魂香做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潘老人尴尬的嘿嘿一笑,也不说话,目光旋即落在了村外的鄱阳湖上。
长亭知道,雨师小燕出身兰陵狐狸一族,对于迷魂术非常精通。
这主要是由于兰陵狐狸的身体中,蕴藏着一种奇异的腺体,可以分泌出来无色无味的迷魂香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也不知道,雨师小燕是怎么帮助潘老人做出这种迷魂香的。
似乎感受到了长亭目光的凝视,雨师小燕的脸颊一红,低着头,露出了小女儿的娇媚神态。
小燕本就生的美貌动人,此刻这一羞涩,更让她显出了无与伦比的绝代风华。
长亭不由得看痴了!
一种奇妙的情愫在他心底升起,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小燕,你真好看!”
“讨厌!”小燕更加羞涩,低声回了一句。
这本该是极为柔情蜜意的场景,让潘老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他咳嗽一声,把长亭和雨师小燕从沉醉中惊醒,说道:“两位,若想谈情说爱,不妨找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好?外面一群宗师打的正热闹,你们却在这里……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长亭和小燕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不知情趣的老家伙,这才把目光投注在村口外的鄱阳湖面上。
鄱阳湖咆哮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在一声长亭颇为熟悉的声音历啸中,止息了下来。
一轮弯月升起,鄱阳湖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长亭把村口天门地户方位的水火双针拔了起来,收入龙胆壶中,然后抱着紫霞和潘老人、雨师小燕一同踩着已经泥泞成一片的道路来到了码头。
码头实际上已经没有了。
如此巨大的水浪,小小的木制码头又怎么可能保存下来?
看着湖面上漂浮的尸体和杂物,长亭说:“老爹,你说这一次,会有多少人遭难?那些修士,不是个个满口仁义道德,为何却丝毫不顾忌这鄱阳湖沿岸的生灵百姓,为一己私欲,大打出手?老爹,他们修的是什么道?”
潘老人没有回答,雨师小燕也没有回答。
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修行了多年,他们第一次去思索,究竟什么是道。
紫霞在长亭的怀里,呜呜的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长亭微微一笑,说:“紫霞倒是说的没错,这些修士,修的是畜生道。老爹,小燕,我们村里的船只都没有什么事情吧。”
“咱们的船都完好无缺,早在数日前,我就交代村里的人把渔船收藏好。长亭,你想如何?”
“明天一早,我们去搜索一番吧。”
“搜索?”
“叫上村里的人一起去,能救活一个人,就救活一个人。嘿嘿,我们顺便也可以迎个大丰收!”
“如此甚好!”
潘老人鼓掌而笑,雨师小燕则目光复杂。
长亭站在水边,挺拔清癯的身材被朦朦月光笼罩。
这一刻,雨师小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长大了。
长亭变了,周身充满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圣光环,让小燕忍不住砰砰心跳。
天亮之后,长亭和潘老人,带着潘家埠的人架着小船行驶在鄱阳湖上。
阴长生不愧是散仙级别的人物,加上青牛老怪一干朋友,居然和各派宗师带领的修士斗了个旗鼓相当。
为争夺五色元石,各派可以说派出了精英人马。
江南三剑门,北地五仙府,加上中九流,下九流,还有西川五斗米教和塞北小雷因寺的修士,足足有数百人之多。而来自三川五岳,或是为阴长生助拳,或是怀着叵测居心的山精妖怪,魑魅魍魉,也超过了百人之数。
一场恶战之后,鄱阳湖上漂浮着那些修士的尸体,还有魑魅魍魉死后方才显露出来的真身。
潘老人一如往常,把这些尸体都搬到了船上。
随行的渔民虽然对此颇不满意,可是听潘老人说死尸上的金银物器可以归他们所有,那心里面的不满,也就减少了许多。
毕竟,不管是那些修士,还是那些披着人类衣装的野兽尸体,看上去都是颇为富有。
有时候,利益的驱动,会让人们忘记许多顾忌。更何况,潘老人说把这些尸体入土为安,乃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渔人淳朴,心里面仅有的不满,也随即消失。
鄱阳湖水淹没了湖周围的城镇,连带着江流小镇,也没有幸免。
长亭等人一路下来,救出了不少被浸泡在湖水中,奄奄一息的无辜百姓。看到这些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百姓,燕长亭再一次对修士产生了强烈的恨念。同时,他对阴长生也多少有些不满。
毕竟这次的事情,是阴长生引出来的。
不过,让长亭更怨恨的,还是那华山紫霞洞,自号上洞八仙的修士李玄。也不知他究竟是为何想出这么一个招数陷害阴长生。从死尸上的装束看,他紫霞洞的门人,也有十几个死在战斗中。
“弱肉强食――”长亭站在船头,低声喃喃自语。
潘老人没有听清楚,不仅追问道:“长亭,你刚才在说什么?”
“老爹,我在说,原来这天下的道,其实很简单。谁的力量强大,谁就能称王称霸,吃香喝辣。谁的力量弱小,就只能束手待毙。老爹,原来这世间的道,竟然是如此样子。修道,修的是杀人的道。”
“长亭,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激怒了上天。”
“狗屁上天,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自大狂妄的小人。多年前,我骂过天,今日我才知道,我没有冤枉他。”
面对长亭这锋利的言词,潘老人只能发出了一声长叹。
不过,让长亭感到欣慰的是,这湖上并非只有他潘家埠的人在救人。
来自豫章郡四周的渔民百姓,闻风赶来,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其中,几名僧人更是不辞辛苦,日夜奔波。偶然机会之下,长亭得知了这僧人的来历,原来是塞北小雷因寺的僧人。
这些僧人,因造下了这无边劫难,心中无比愧疚。所以,只能一边唱着往生咒,一边加入了救人的行列,试图做出弥补。
长亭对这些僧人,心中生出好感,并且暗自记下了塞北小雷因寺的名字。
熹平三年八月中,位于豫章郡的鄱阳湖洪水泛滥,淹没了周围村镇数十座,死伤超过万人。
而此时,洛阳城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皇帝刘宏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只是哈哈一下,把善后的事情交给了臣下,驾着他的小马车在花园中继续散步,考虑着还有什么官职,可以拿去卖钱。
在他身后,十个太监神色卑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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